09.15 朱旭老爺子,一路走好!

朱旭老爺子,一路走好!

北京人藝痛失一位表演藝術家。

北京人民藝術劇院著名錶演藝術家、北京人藝藝委會顧問、離休幹部朱旭同志因病醫治無效於2018年9月15日凌晨2時20分在北京逝世,享年88歲。

朱旭老爷子,一路走好!
朱旭老爷子,一路走好!

朱旭,1930年2月出生於遼寧省瀋陽市。1949年5月進入華北大學,在華大三部戲劇科學習戲劇專業並在畢業後進入華大文工二團工作,從燈光師到演員,由此正式開啟了他的戲劇人生。同年11月,朱旭由華大轉入中央戲劇學院話劇團任演員。1952年6月,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建立,22歲的朱旭成為了北京人藝的演員。這一身份伴隨他六十餘載,是他一生最珍視和愛重的身份。

朱旭老爷子,一路走好!

有許多觀眾想到朱旭,比較熟悉的更多是他的影視作品,像電影《心香》、《變臉》、《洗澡》和《刮痧》。人們並不大瞭解他還有著一個很長很深的話劇歷史。他是一個從話劇舞臺走上電影銀幕和電視屏幕的演員,他的“根”還一直深深地紮在舞臺藝術裡。實際上,他也是一位自從北京人藝建院起——1952年6月12日——就在劇院裡演戲的演員,在這裡貢獻了他的整個青春和中年。

1949年,年僅19歲的朱旭離開家,考到華北大學的文藝幹部訓練班,經過幾個月的短期培訓,就投身到火熱的革命宣傳中。進到人藝時,朱旭才20出頭,一米八的瘦高個和東北人的爽直脾氣,怎麼看都和戲劇不太搭界。而且客觀講,朱旭的外在條件並不算好,嗓子也不亮。最要命的是他還有挺嚴重的口吃,有時候說說話兒就卡殼了,越著急越說不出來,甚至憋得滿臉通紅。但這是平常,只要是上了臺,朱旭就會全身心投入到角色的情緒中,口吃的毛病也就不治自愈。在北京人藝的《人藝之友》報裡有許多演員的漫畫,朱旭那幅漫畫下題詩頭兩句就是“臺上口懸河,臺下結巴磕”。其實,暗地裡他也是狠下功夫,不光所有的臺詞都抄出來,每句話該怎麼說,那話的語氣輕重、氣頭安排都是事前琢磨好、反覆錘鍊多少遍,這才有了臺上的口懸河。

建院初期的北京人藝,可以說名家雲集,像朱旭這樣的青年演員,只能在跑龍套和各式小角色裡開始自己的舞臺生涯。但不論角色大小、正面反派,只要分配了角色,朱旭就要開始研究這個人,他所處的時代是怎樣,那個年代的人生活裡是什麼樣的……把人物徹底吃透了,他站到臺上,說出話來,一舉手、一投足才讓你相信他就是那個人。

從青年時代來到人藝,朱旭和人藝的同行們一起走過50多年的風雨人生,他這樣沒受過系統訓練、先天條件也不出眾而能夠獨樹一幟的表演名家非常難得,除卻臺下書不離手的刻苦自修,更是靠著數十年舞臺實踐中“千百次探尋,千百次琢磨,才逐漸找到‘自己的創造道路’”。

他在《蔡文姬》裡扮演左賢王。這個角色突然要與相愛很深的妻子蔡文姬“生離”,處於極端痛苦之中,竟然表示要把全家(包括自己的妻子和一兒一女)都統統殺掉。此人顯然受不了一點點委屈,也可以說是心胸有些狹隘,然而,左賢王又是一個深明大義的英雄好漢,為了民族和睦的偉大事業,最後依然送走了蔡文姬,作出了重大的犧牲。朱旭喜歡左賢王這種性格,也就是強悍粗獷的脾氣與細膩周到的感情結合在一起,認為這是相反相成的大開大合,正可以極大地滿足演員在創造人物上的需求。

朱旭在美國名劇《譁變》裡扮演一個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盛氣凌人、能言善辯、自尊心強,以至精神失常、語無倫次、口出穢言、性格偏狂的魁格艦長。此角色難就難在在舞臺上沒有什麼行動作為,不用形象展現情節,全靠一口氣“幹說”出1800個字的長篇臺詞。

開始,朱旭真的發了愁,沒了轍。怎麼辦呢?美國導演赫斯頓告訴他:“魁格永遠是正確的,永遠是理直氣壯的,沒有乞求人家理解的時候,說這段臺詞的態度應該是——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懂嗎?!”這就啟發朱旭一步步接近了角色,最後終於駕馭了角色。首演獲得了很大的成功,觀眾聽進去了,坐住了,產生了極大興趣。演出結束以後,赫斯頓緊緊地抱住了朱旭,說:“謝謝!謝謝!”朱旭也由衷地對赫斯頓說:“我非常感謝你!”

朱旭老爷子,一路走好!

這裡,引用一位著名戲劇評論家的幾句很有斤兩的話:“我認為在北京人藝的老一輩藝術家中,他也是獨樹一幟,獨具一格的。他就是他,同於是之、鄭榕、藍天野,都可以區分開來。他的表演有一種書卷氣,但絕不是書呆子,也不是演什麼角色都像書生,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修養,一種內蘊深厚的氣質;因此,你聽他的臺詞,其中的抑揚頓挫,都別有一番韻味和境界;而他的舉手投足,絕對是具有分寸感的,具有尺度的;這分寸、尺度,同樣來自對於人物的深切的體會。”

2003年,他已經闊別舞臺十年依然參加了北京人藝以抗擊“非典”為題材的話劇《北街南院》的演出;2005年,為了紀念反法西斯戰爭勝利六十週年,他又毅然參加了北京人藝《屠夫》的復排演出;2008年,在支援四川抗震救災活動中再次參加了北京人藝《生-活》的演出。

最有意思的是,朱旭每次演出以後都要說:“這是我最後的謝幕演出了!”可是,到時候他就管不住自己了,還會再演、再再演。為什麼呢?大約就是他對於舞臺藝術那份扯不斷的深情。

雖然,他的心裡已經是“又想又害怕,越老越沒底”。也許正如曹禺老院長所說:“許多年紀大、體力弱的偉大演員,死也不肯離開他的舞臺。歷史上很有一些演員,鼓盡最後一口氣,讀出悅耳的臺詞。”

朱旭老爷子,一路走好!

朱旭曾說,一位演員要在日常生活中養成觀察生活、認識生活的習慣,而且還要有一顆純真的童心。因此他熱愛生活,有著豐富而廣泛的愛好。下圍棋、拉京胡、扎風箏、習書畫、畫彩蛋,他都廣泛涉獵、得心應手。由喜愛到精通,他將愛拉京胡愛唱戲的技能用於藝術創作。在話劇《名優之死》中,他操著京胡上陣,技法嫻熟,讓人叫絕。他還曾為影視配音、配唱,讓人感受到一位演員的超群技藝和深厚的生活積累。

他說,看一個演員,最終要落在其個人的文學藝術修養上。“一個人的道德修養、文化素質不同,塑造形象也就必然有高低之分,文野之分,粗細之分。”他始終堅持讀書,刻苦研究理論,更是勤於寫文章總結提高,如“斯坦尼+民族傳統試驗”、“形象的矛盾和演員的創造,理、情、味、趣、噱”兩個問題的論述,入情入理給人以啟示。他撰寫的多篇文章發表在《人民戲劇》《戲劇報》《戲劇論叢》等刊物上,收錄在《攻堅集》《的舞臺藝術》等著作中,為後來的戲劇工作者留下了寶貴的理論素材和研究資料。

他待人真誠、友善,為人隨和、熱情。從藝六十餘載,他舞臺上下樂樂呵呵,有著睿智的幽默。在同輩藝術家面前,他是相伴一生的藝術夥伴,在晚輩面前是德藝雙馨,高山仰止的藝術大家。在北京人藝,很多人親切的稱他“朱旭老爺子”。

他談自己很少,談創作很多,他常說自己很幸運,他取得的成就都受益於北京人藝。他始終與他最愛的北京人藝同在。

斯人已逝,而他爽朗的笑聲還留在北京人藝,還留在每一位熱愛他的觀眾心裡。

永遠懷念老爺子朱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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