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8 《大師兄》:“古早味”雞湯,聊勝於無

港產電影《大師兄》是相當應景的一部幫助學生“收心”的雞湯電影:對於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消費者,雞湯的滋味當然鮮美得有限,好在不會造成太大的消化負擔。作為“功能性”影片,《大師兄》在藝術追求上沒啥奢望,在娛樂效果上也新意欠奉,跟機場候機大廳的書店裡賣的那些成功學書籍一樣,都屬於看過即扔、看過即忘的“日拋型”產品。不看廣告看療效,《大師兄》倒也不是不能發揮勵志片的功效,儘管效力的來源是“安慰劑效應”,或者說來自於“轉發錦鯉得好運”的心理暗示——也總算是聊勝於無。

《大师兄》:“古早味”鸡汤,聊胜于无

《大師兄》海報

影片可說是為甄子丹量身打造,成敗與否都押注在甄子丹所飾演的麻辣教師陳俠這一角色上。完成效果的不盡如人意,板子不應該打在演員身上,主要還是編劇力有不逮。電影的文戲太薄弱,只能靠打戲拉回觀眾目光,是對演員演技的浪費,畢竟甄子丹的文戲功底其實並不算弱——近一些的例子是去年那部由王晶導演、票房口碑都觸底反彈的《追龍》,遠一些的例子則可以追溯到《十月圍城》裡的賭徒沈重陽,甚至是《新龍門客棧》裡的大反派、東廠太監曹少欽。不過,甄子丹的文戲往往需要結合著武戲來看,單獨拎出來,就總有不夠立體的缺憾,其過去塑造的陰鷙鬥狠的幫派人物,或是混不吝的市井小民,皆是如此。《大師兄》中的陳俠,文戲走開朗陽光的有為青年樂觀路線,時刻展現標準化的露齒微笑,多少讓人與武戲裡的海軍陸戰隊退伍特種兵形象,劃不上等號。

《大师兄》:“古早味”鸡汤,聊胜于无

《大師兄》劇照

電影劇情充滿了老港片和TVB電視劇的理想化宣教氣息。陳俠化解問題學生問題的方法,都輕而易舉得形同兒戲。如果跟學生在街頭唱唱歌,在遊樂園開開卡丁車,就能夠打開學生心結,激勵後進生好學上進,那未免太小看了教育工作者的工作挑戰性。——編劇未必不知道這一點,只是快餐式影片實在做不到文火慢煨,只能猛火爆炒,快刀斬亂麻。

《大师兄》:“古早味”鸡汤,聊胜于无

《大師兄》劇照

倒是影片裡的問題學生五人組,類型上可以說是把具有典型性的香港社會問題一網打盡:格格不入於本地族群的外來移民後裔,重男輕女家庭的叛逆“假小子”長女,離異家庭長大、有一個酗酒父親的雙胞胎兄弟,濫用精神類藥物的後進生,以及父母雙亡、與祖母相依為命、連公屋都申請不上的貧寒學生——《大師兄》呈現出香港珠光寶氣的繁華都會面貌之下的中下層市井生活,儘管並不深入,總算坦誠。

《大师兄》:“古早味”鸡汤,聊胜于无

《大師兄》中的問題學生五人組

觀眾如果還記得去年同期重映的老港片《失業生》,對比著看,不難發見近數十年來,香港貧富差距擴大、階級日漸固化的社會問題。在《失業生》裡,陳百強與鍾保羅飾演的兄弟倆出身富家,張國榮飾演的榮少則出身貧民家庭,然而三人卻就讀於同一學校,並過從親密。《大師兄》裡的德智中學,學生家境普遍不佳,學校升學率低下,運轉極度依賴政府財政撥款。影片結尾,德智中學成功走出困境,依賴的是升學率提高所帶來的政府財政撥款的增加,而升學率的提高則被歸功於陳俠這一麻辣教師對學生的“改造”上,這種將進步希望託付給“賢者”而非制度的思維方式,本質上仍然是鴕鳥主義。《大師兄》在情節轉折上的設計不能讓人信服,讓這種鴕鳥主義更顯得是一廂情願的想當然。影片勸人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手段最後還是落在陳俠的一雙鐵拳上,也讓人總覺得不是個味兒。

影片想要放進去的元素太多,眉毛鬍子一把抓。反派角色鷹哥既是不良地產開放商,又是參與賭黑拳的幫派老大,還是被問題少年時期的陳俠欺負的純善優等生,身份太多太亂,又前後矛盾,其存在更像是功能性配角,目的是方便劇情裡設置進幾場打戲。電影裡陳俠在更衣室與眾拳手的肉搏戲,以及在校園裡與鷹哥的格鬥戲,雖然甄子丹的身手依然矯健靈敏,武打設計缺乏突破,只能算是中規中矩。至於鷹哥想要巧取豪奪德智中學的地皮,方式居然是阻撓學生們參加升學考試,則更是天真得可愛。

《大师兄》:“古早味”鸡汤,聊胜于无

《大師兄》花絮照

《大師兄》同樣可見香港影視界的青黃不接。問題少年五人組的飾演者中,雙胞胎兄弟由湯鎮業的兒子、“星二代”湯君慈、湯君耀飾演,“假小子”女學生由李靖筠飾演,都談不上演技發揮,最多誇一句表演自然。有份客串的陳喬恩,所飾演的女教師一角,也毫無記憶點,純屬“打醬油”。

《大师兄》:“古早味”鸡汤,聊胜于无

陳喬恩客串《大師兄》中的女教師

倒是電影中的綠葉配角,戲份儘管同樣不多,演技到位,更喚起港片和港劇愛好者的回憶。駱應鈞(TVB95版《射鵰英雄傳》與《神鵰俠侶》中的黃藥師、97版《天龍八部》中的慕容博)飾演的酗酒父親、胡楓飾演的德智中學老校長、李楓飾演的貧寒老嫗、張堅庭(《金雞》、《香江花月夜》等)飾演的教學督導,都勝任角色。胡楓尤其出彩,讓人印象深刻。對於粵港地區的觀眾,看到“Ben Sir”歐陽偉豪(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教師、語言學家,“粗口講師”)客串英文教師,也可會心一笑。

《大师兄》:“古早味”鸡汤,聊胜于无

駱應鈞飾演酗酒父親

《大師兄》沒有成為《死亡詩社》或《放牛班的春天》的野心與能力,在給觀眾打雞血的程度上也不及《墊底辣妹》這樣的“廢柴”逆襲型影片。但話說回來,絕大多數中小學開學典禮上的校長髮言,不也同樣不痛不癢?《大師兄》這碗“古早味”雞湯,雖尷尬但或許有效,中小學生去影院接受下開學教育,如果能燃起新學期的求學鬥志,想來也不算是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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