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柴佳音
來源 | 投中網
“幾年前拉手網的返現是真的實惠。我們全家出去旅行訂酒店，5000塊返了將近1000。當時美團可沒有那麼划算。”拉手網用戶王女士解鎖手機，把頁面上的橘黃色Logo指給投中網記者，“我現在手機裡還有拉手網APP。”
“好像突然有一天公司就完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早在四個月前，拉手網前員工武女士就感受到了這種強烈的不安。“我們的工資從3月開始拖欠，5、6月就成了不發工資。7月9日三胞集團總部來人清退。（他們）直接放話清退，留下的發30%的工資，清退的人員工資只能欠條，一分賠償都沒有，不接受者直接斷交社保。”武女士對公司這樣的行為有些惶恐，也有些無奈，只留下了二字評價，“汗顏”。
殊途同歸
2012年，在剛剛興起的智能手機中瘋狂地下載著一個又一個優惠APP，成為了全民的狂歡。
那種感覺就像是天下真的有免費的午餐。然而，“瘋”了的不只是消費者。一時間幾乎所有創業者、投資人被問到要做什麼、投什麼時，都會說“當然是O2O”。哪怕傲嬌互聯網人嘴裡的“土老闆”，也能正確地用英語發音O2O——它好像成了一個點石成金的咒語。
但拉勾網卻不是這場O2O大戰的跟風者，而是造風人。
2010年3月8日，拉手網上線，比美團晚了4天。短短一年光景，拉手網成為中國內地最大的團購網站之一。僅2010年交易額就近10億元，每月增速100%。
然而，“拉手網的經營從一開始就不是以客戶為中心，在美團、大眾點評等同行苦練內功做地推的時候，他卻在瘋狂打廣告，玩著燒錢的遊戲。”電商人士在此前的媒體報道中表示。
燒錢一直在繼續。2011年4月，拉手網獲得1.11億美元C輪融資，該次融資由麥頓投資、歷峰集團旗下的兩家PE、金沙江創投以及其他兩家基金共同投資。此時，拉手網的估值已經高達11億美元。
但是，拉手網創始人吳波的戰略依舊，只看重規模，忽略線下的資源拓展，內在功力薄弱。
此時，矛盾點出現了。當年焦點房產網的跨城市拓展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而吳波也正是由於焦點房產網共同創始人的身份，一度被資本看好。這次，團購網站的核心能力——線下拓展和管理跨地域銷售的能力為何沒有得到發揮？
熟識焦點網另一位共同創始人龔宇的業內人士對投中網記者透露，“當年焦點網主要就是龔宇一個人做起來的。吳波號稱共同創始人，但其實沒做什麼貢獻。”
此話的真假我們尚且不得而知。但短短半年時間，錢確實被吳波燒沒了。這時，他想到了更瘋狂的舉措——硬著頭皮去上市。“2011年拉手上市時有很大的資金壓力，在上市前已經開始瘋狂裁員。”武女士對投中網說道。
“This is not the end。It is not even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But it is，perhaps，the end of the beginning。”美團網創始人王興在校內網被收購後引用的這番丘吉爾演講亦可表達出衝擊IPO失敗後吳波的心情。半年後便選擇離職的他彼時或許早已想到，在王興帶領美團網發展壯大的同時，拉手網會與昔日的校內網殊途同歸。
2014年10月，三胞集團全盤接收拉手網實際控制方——麥頓投資所持有的股份，對其實現完全控股。同時，這個彼時總資產突破700億元的集團畫了張很大的餅，“我們意圖將拉手網的線上資源與三胞集團豐富的線下實體資源結合起來，在持續發展團購業務的基礎上，打造全球最大的O2O電商平臺。”
O2O迷途
美好的願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驟然崩塌。
線上流量對於互聯網思維薄弱的三胞集團而言，毫無加持。擺在頭腦不清晰的三胞集團面前的，是其搖搖欲墜的江湖地位，及鉅額的虧損。
三胞集團財報顯示，截至2018年一季度末，三胞集團賬面上有著169.28億元貨幣資金，但與之對應的，卻是同樣高達160億的鉅額商譽，以及不斷下跌的債券價格。此外，三胞集團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為負15億元人民幣。公司經營岌岌可危。
接近三胞集團人士曾對媒體表示，因為資金鍊緊張，三胞集團控股股東袁亞非私人飛機均已出讓。
然而，虧損自然是三胞集團早已埋下的隱患，但卻不是其 “打造全球最大的O2O電商平臺”夢想破滅的癥結所在。“我們自成立起就產生虧損，未來我們可能會繼續產生較大虧損。”美團點評招股書中，王興直白的自信更加凸顯了三胞集團野心的無力與蒼白。
錯不在虧損，而在模式單一、競爭力匱乏的“O2O”。三胞集團的邊界太窄了。
從不給自己設限的王興此局大獲全勝。“你所看到的美團覆蓋了很多垂直領域，是因為這些用戶群體或多或少地存在交集。想要下館子的、點外賣的、看電影的、旅遊的、租車的，基本上是同一個群體。”而這樣的無界之爭，其實都是為了王興“覆蓋消費者生命週期價值的一站式平臺”的目標。
美團點評A輪投資方紅杉資本中國創始及執行合夥人沈南鵬也曾表示，“我們所談論的是吃、行、以及所有生活服務，這是一個規模達1萬億美元的市場。如果你是市場主導者，無疑價值巨大。”
歷史輪迴？
知乎上對於拉手網的提問中，排名靠前的依舊是7年前的一個焦點話題，“如果你是美團網王興，你是樂於看到拉手網IPO成功還是失敗？”
熱門回答說道，“拉手上市不會搶了誰的位置。團購行業的特點決定不可能一家把所有線下資源都hold住，給競爭對手留出了足夠的空間，所以這個市場可以容納一家以上的大型公司。”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隨之而來的拉手網IPO失敗確實引發了資本市場的海嘯。“投資人就兩種心態，一個是貪婪一個是恐懼。如果拉手真的上了市投資人會繼續貪婪一段時間，因為大家覺得至少我可以把它賣給拉手，但是當他上不了的時候，所有的人認為這個事退出不了，投資放緩了。”業內人士在此前的媒體採訪中分析道。
2014年，團購大戰落下帷幕。不足5年的時間，3.5%的生存率。但4年後的今天，同樣以“團購”為噱頭的拼多多登陸納斯達克，刷新了中國互聯網企業最快上市紀錄。
這個只有3歲的“孩子”，在阿里、京東、美團、拉手等巨頭引領的幾番團購、電商大戰後，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者，自信而沉穩地掏出一個又一個有力的殺手鐧。“低價爆款+團購優惠”的策略背後，是淘寶等電商平臺的無數次試錯，及千萬個拉手網般團購“先驅”倒下的身影。
然而，在“消費升級”的喧囂後，拼多多的火爆是不是一種歷史的輪迴？
拼多多投資方高榕資本創始合夥人張震將拼多多對於市場的意義定義為推廣了“消費普惠”。他在騰訊《一線》採訪中表示，“消費領域是一個在特定時空中不斷震盪的領域，幾十年前在其他地方出現的業態和消費趨勢可能會在另一個地方以稍微不同的面貌再次出現。”
就在2018年，昔日的團購老大倒閉傳聞纏身，如今的美團點評破界廝殺，而三歲的拼多多坐擁3億用戶，風頭正盛。每個人的故事都在繼續上演，未來的戰事卻又是可以預見的百轉千回。
狼煙烽火何時休，成王敗寇盡風流。
（本文圖片源自東方IC，未經授權，不得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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