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黃強
人是感情的動物，人有時也會被感情左右，無情未必真豪傑。情感的豐富本沒有錯與對，只要把控得當，不要過於情緒化，不要過於衝動，也不會釀成大錯。大家、名家的感情、婚姻，又波瀾，也有起伏，有的人卻把控的很好。
【圖1，1914年的胡適】
胡適是五四新文化運動領袖，學術大師，他與一位小腳女人江冬秀的婚姻維繫一生，沒有納妾，被視為婚姻的模範。但是胡適的一生從來不乏女人，他與江冬秀的婚姻並非沒有出現裂痕，他也有紅顏知己，有過婚姻之外的風流豔遇。
胡適與江冬秀的婚姻是母親包辦的，胡適13歲時，母親就為他訂婚了，未婚妻江冬秀是胡適家鄉安徽績溪鄰縣旌德縣的名門望族江家的千金，這位千金不識字而且裹著小腳。胡適1910年留學美國，接受了想西方思想和文化後，對封建禮教和包辦婚姻都有所批判，但是胡適又是一個受傳統教育很深的人，對於母親包辦婚姻，不敢反抗，默認了母親的安排。1917年胡適回國，在北京大學做教授，同年回安徽績溪與江冬秀成婚。
【圖2，胡適與江冬秀夫婦】
作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健將，胡適倡導新文化不遺餘力，批判封建禮教口誅筆伐，抨擊包辦婚姻語言犀利，但是在自己的婚姻上，卻默認了包辦婚姻。胡適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反對母親的包辦婚姻，在顧忌面子，維繫道德形象的情況下，胡適始終保持與江冬秀的婚姻，然而胡適的意識中常常精神出軌，乃至身體出軌。他與韋蓮司、曹誠英都曾發生過愛情的火花。他在日記中曾經寫道：假如我那時忍心毀約，使這幾個人終身痛苦，我良心上的責備，必然比什麼痛苦都難受。
【圖3，年輕時的曹誠英】
曹誠英是胡適三嫂的妹妹，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胡適與江冬秀的婚禮上。初次見面，胡適對這位比自己小11歲，年輕漂亮的伴娘就產生了好感。16歲的曹誠英情竇初開，讀過書嚮往美好生活的她，對五四新文化領袖，英俊瀟灑的胡適早已仰慕，此時一見固然不同凡響，頓生情愫。曹誠英喜歡花草，胡適夫婦回北京之後，她常寫信給胡適，要求寄些花籽給她，寫的小詩也會寄給胡適評閱。兩人經常書信往來。
【圖4，胡適的小詩】
1923年4月，胡適到上海參加研究新學制課程起草委員會的會議。休會期間胡適到杭州遊玩，順便看望已經離婚的小表妹曹誠英。兩人見面格外親切。曹誠英向胡適述說這些年來的情緒。4年前，由父母做主，17歲的曹誠英嫁給了同村上指腹為婚的胡冠英，兩人沒有共同語言，更沒有愛情基礎。婚後不久，曹誠英就離開丈夫離開家庭，去杭州第一女子師範讀書。婆婆對曹誠英離家讀書頗為不滿，讓兒子納妾。深受五四新思潮觀點影響的曹誠英，毅然與丈夫離婚，一半為了胡適，一半為了自己的生活。對於曹誠英的婚姻不幸，胡適非常同情。原先兩人關係就非常好，無話不談，如今在杭州重逢，與小腳老婆相比，曹誠英更有活力，又有文化，自然得到胡適的青睞。相處了5天，曹誠英要回學校上課，胡適要去上海辦事，兩人暫作別離。
【圖5，胡適與曹誠英】
6月份，胡適用北大教授五年一次的休假，再度來到杭州，租用了煙霞洞和尚廟的房子。當時杭州女師也放假了，曹誠英以陪伴胡適養病為名，來到煙霞洞與胡適同居一室。兩人在西湖散步手牽著手，同登西山共讀月色，看日出，觀海潮，談論人生、理想、文學。曹誠英說那是他們之間一段快活如神仙的日子。
【圖6，杭州煙霞洞】
胡適在他的《西湖》中，述說了自己的情感：“十七年夢想的西湖，不能醫我的病，反使我病的更厲害了！然而西湖畢竟可愛，輕霧籠著，月光照著，我的心也跟著湖光微蕩了。前天，伊卻未免太絢爛了！我只好在船蓬陰處偷覷著，不敢正眼看伊了……”
胡適還寫了《暫時的安慰》、《秘魔崖月夜》，表達對曹誠英的思念。“依舊是月圓時，依舊是空山、靜夜，我獨自踏月歸來，這淒涼如何能解！翠微山上的松濤，驚破了空山的寂靜，山風吹亂了窗紙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頭的人影。”
1923年12月，胡適離開杭州回北京，兩人纏綿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分手的時刻，依依不捨，曹誠英滿懷希望，渴望與心愛的人能夠永結同心。
胡適回到北平，向江冬秀提出離婚。江冬秀也耳聞胡適與曹誠英的事情，頓時火冒三丈，大罵曹誠英是狐狸精，並以殺死兩個兒子相威脅，胡適便不敢再提離婚之事，忍氣吞聲。國學大師，青年楷模，大大的帽子戴在胡適的頭上，光環籠罩著他，高處不勝寒。他只有把對曹誠英的思念埋藏在心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人又豈能感受胡適內心的痛楚？曹誠英期盼著，等待著，等來的是沒有結果的信息，她只好將她與胡適的愛情結晶墮胎。
曹誠英也曾一度悲觀絕望，想到四川峨眉山萬年寺出家，她的哥哥知道後勸阻了她。
1931年曹誠英畢業於中央大學農學院，隨後進入美國康奈爾大學農學院，攻讀農作物細胞遺傳學專業。康奈爾大學是胡適的母校，是為了追尋戀人的讀書軌跡？曹誠英有意的選擇？還是偶然的巧合，冥冥之中老天爺的安排？康奈爾大學讓曹誠英觸景生情，她有過後悔？或者埋怨嗎？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在曹誠英進入康奈爾大學之後，胡適特意寫信給他的美國朋友韋蓮司關照曹誠英，在胡適的心裡，他還牽掛著這位小阿妹。
兩人一直保持書信來往，鴻雁從中國北京飛到美國康奈爾，又從康奈爾飛到中國北京，兩人的情感在信箋上流淌。鴻雁頻繁，行為卻小心翼翼，胡適要顧忌自己的社會形象，也怕江冬秀的河東獅吼。曹誠英瞭解表姐江冬秀的潑辣，她也理解胡適，唯恐傷及她仰慕的胡適，給他增添麻煩。苦澀的婚外情，就這樣在鴻雁傳遞中瀰漫。
1943年6月19日，為紀念與胡適相戀20年，曹誠英填寫了一首詞《虞美人》：“魚沉雁斷經時久，未悉平安否？萬千心事寄無門，此去若能相見說他聽。 朱顏青鬢都消改，惟剩痴情在。廿年孤苦月華知，一似棲霞樓外數星時。”
杭州紫霞洞一別，胡適與曹誠英除了書信往來，一直沒有機會見面。直到1949年2月，胡適經上海準備離開大陸時，亞東圖書館老闆汪孟鄒請胡適吃徽州餅，請來在復旦大學任教的曹誠英作陪，這是他們25年後的再次見面，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當時曹誠英勸胡適留下來，或許她期盼這次重逢，兩人的戀情會得到轉機。胡適只是微微一笑，沒有接受曹誠英的挽留，他去意已決，他飛去了臺灣。從此，曹誠英與胡適相隔一條海峽，沒有再度相見。在曹誠英的心中，只有一個胡適，再也裝不下其他的男人，她把對胡適的愛、情、戀，裝在心裡，終身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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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強黃不息2016年、2017年兩次年度文化頭條號。
黃強，字不息。知名服飾史學家、金學家，多年來致力於金瓶梅文化、中國服飾史等研究，已出版《另一隻眼看金瓶梅》《趣民國》《文人置業那些事》《服飾禮儀》《消失的南京舊景》等著作15本。
《金瓶梅風物誌》已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噹噹網、亞馬遜、京東等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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