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故事:妻子死後,丈夫在靈堂前提出續絃,沒幾天府裡發生怪事


故事:妻子死後,丈夫在靈堂前提出續絃,沒幾天府裡發生怪事

大原天啟四年,四月十七日,夜。京師胥都煙柳街,籠罩在朦朦月色中。

崔宅外的廊簷下,掛著兩隻白色燈籠,上面寫著兩個大大的“奠”字。府邸的牌匾四周,圍了一圈白綢布做成的花,昭示著這戶人家有喪事。

忽然一陣惡風吹過,四下裡無人的巷子裡,憑空聚起了一團煙霧,慢慢地匯成一個女子的身形。

那的影子,起初還飄忽不定,不知所向。隨著一陣竊笑聲傳來,就如受了某種召喚一般,飄進了崔宅。

府中新喪,照理說不該允許這樣的笑聲出現才對。可崔景生才不在乎這些,他巴不得那黃臉婆早點死,好迎娶他懷裡的美嬌娘進門。

此刻他正急不可耐地脫掉身上的麻衣孝布,身下,是一方供桌,原本祭祀死者的牲祭等物品,散落一地。

女子笑著,道:“相公,這可是姐姐的靈堂,不怕她不高興?”

崔景生很不高興地說:“她死都死了,生哪門子氣!”

“還有,鵑兒,你不準叫她姐姐,你和她又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她也配!”

鵑兒回應著他,又是一串咯咯的笑聲。

靈堂的響動,吵醒了下人房裡的張媽。她翻了一個身,想起少逝去夫人,和尚在襁褓裡的小少爺。忍不住嘆了一句,“作孽喲。”

這時,一道白影飄進了靈堂,棺材上的引魂燈忽地一閃,光線暗下去了一大半。

鵑兒嚇了一跳:“相公,快,燈要熄了。再三囑咐過,那燈一定不能……”

話音未落,一股穿堂風過,崔景生後脖頸便傳來一陣涼意。

“吱呀”的一聲響,引魂燈滅了。

就著月光,他們看見那具漆黑的棺材開了一條縫。

鵑兒想叫,發現自個的嗓子已經啞了,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崔景生想跑,發現腿已經不聽使喚了,他像木偶一樣被釘在了原地。

兩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了三天的人,從棺材裡爬出來,又快速地滑到他們跟前。

隨之而來的是她那雙枯槁冰冷的,掐住了兩人的脖子。她的眼,似乎在看著兩人,卻沒有瞳孔,只有一片令人恐懼的白。

她惡狠狠地喊著:“崔景生,杜鵑兒,你們這對狗男女,拿命來!”

2

大理寺卿沈臨安,今日一早接到了刑部的文書,正式將前幾日發生在煙柳街那件奇案,由京兆尹處移交到大理寺追查。

跟隨文書而來的,還有京兆尹處的錄事官夏曆,他抱著卷宗,站在一旁,等沈臨安發話。

大原京師胥都,有三司衙門,分別是大理寺、京兆尹和皇城衛。

大理寺主管天下刑案,皇城衛專職負責京城治安。京兆尹主管胥都地界內各種案件,遇重大命案上報刑部後可移交大理寺。

此刻夏曆正用餘光偷瞄這位三司中最年輕的刑官,心裡忍不住好奇,他看了此案卷宗會是什麼表情?

這案子,夏曆是全程參與了的。

報案的李琰本來準備前去崔家弔唁的,崔景生的髮妻幾日前去世,原定那天清晨發喪。

可李琰和一眾賓客在崔府門外,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這情形太詭異了。

李琰一向膽子比較大,於是在眾人慫恿下進崔府去看看情況。

誰知李琰一直從大門行至內院,都不見一個人影。陰風陣陣,將做喪用的白布,吹得瑟瑟發抖,是整個院子唯一的聲響。

原本應當熱鬧的靈堂,也是一片死寂,遠遠看過去,僅有一隻公雞在一塊紅布上撲騰。

等他走近一看,那哪是什麼紅布,入眼全是還未洇乾的血跡,足有丈餘寬。

仰面躺著兩具屍體,李琰認得,男的是崔景生,女的是死去的杜鶯兒家庶出的妹妹杜鵑兒。

正當青壯年的一對男女,此刻卻如兩截枯木一般,橫臥在地,死不瞑目。

四下裡一望,靈堂內一片狼藉,棺材蓋也是掀開的,李琰慌亂中看了一眼:空的。

妻子死後,丈夫在靈堂前提出續絃,沒幾天府裡發生怪事,這可真是活見鬼了,一個該出喪的人家,屍體不見了不說,還新死了兩人。府裡上下卻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沈臨安終於發話了,他問夏曆:“崔家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沈某也有所耳聞。說說看,你們胡大人這幾日帶著你們,都查出些什麼了?”

沈臨安口中的胡大人,是京兆尹令胡天全,也是夏曆的恩師。

在接到李琰報案後,胡天全就讓夏曆帶了人去了崔府。

一行人在崔府走了一遭過後,發現了更詭異的事:崔府的其他人,都無端陷入了沉睡,怎麼叫都叫不醒!

因為缺少目擊證人,案件至今都沒有什麼實際性進展。

加上胥都百姓都在口耳相傳,說是崔景生想停妻再娶,逼死了杜鶯兒,遭了天譴。

況且崔景生又是先帝在位時的進士出身,半年前補了南河漕運使一職,是朝廷命官。

當今聖上覺得這事再這麼鬧下去,有損官威,責令儘快破案,抓獲兇手。

胡天全親自出馬,卻一無所獲,於是動了心思,要將此案移交給大理寺。

夏曆曾提議和大理寺聯合辦案,但是胡天全不同意。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要破此案,非沈大人不可。

夏曆一邊回答沈臨安的問話,一邊仔細觀察沈臨安面上有無變化。

“我們在現場仔細看過,靈堂內出入的痕跡都是崔府的人留下的。棺材也沒有被外力撬過,看上去……更像是被一股力量由內而外震開的,我們懷疑……”

沈臨安俊秀的臉上,浮起一抹促狹的笑意:“你的意思是棺材是裡邊的人打開的?死者在裝死?”

“不不不……”夏曆搖搖頭,眼睛裡隱有恐懼之色,“我們的人找到了給杜鶯兒收拾的虔婆,她可以確定杜鶯兒死了。”

“因為她的死狀太慘了,就是服用過量砒霜的症狀。”

“我們檢查了棺蓋,確實是按照習俗釘了七顆子孫釘。從木頭撕裂程度來看,像是從裡邊生生拱開的。”

“釘棺材的子孫釘,三寸有餘,有成年男子小指粗細,這種力量非一般人所有。所以,我們更願意相信是發生了什麼非常變化!”

沈臨安示意值守的衙差,接過夏曆懷中的卷宗,微笑著道:“你們的猜測也不一定是錯的。知道胡大人為什麼要找我來查這案子嗎?”

夏曆答:“師傅說,大人您與天機閣的那位女卦師相熟。這案子,乃事出反常,恐怕只有她出面,才能尋到兇手。”

3

送走夏曆後,沈臨安親自去天機閣尋楚九臻。

楚九臻的真實身份是神界駐人間,專司渡魂引靈的渡魂引。但凡死於非命的惡鬼,都需經她之手,查清死亡真相,驅除靈魂中的煞氣,以免成魔,危害一方。

一年前沈臨安在辦理一宗命案的過程中,結識了楚九臻,明白天機閣的女卦師只是她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之後兩人時常合力辦案,相互提供便利,她給死者一個交代,他給生者一個論斷。

沈臨安去的時候,楚九臻剛剛送走今日上門算卦的客人,一個衣著華貴,神色懨懨的婦人。

沈臨安與那婦人打了個照面,瞧見她面如死灰,嚇了一跳。

待人走遠後,他才開口問楚九臻:“那不是孫御史的夫人麼,她來做什麼?”

楚九臻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桌案上的籠子裡,一隻毛色稀有的百靈鳥就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聲音頗有些不耐煩。

楚九臻啞然失笑,伸手拿開籠子上掛著的一個形似香爐的玉墜,將百靈鳥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那百靈鳥自籠子裡飛出來,停在桌旁的茶杯上,低頭喝起水來。

楚九臻微笑著道:“孫夫人來我這兒,是借算卦之名,來請我捉妖的。嗯,最近來找我抓的還不止她一個。”

沈臨安明白,是因為她聲名日盛,來找她提要求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有身份。

他說:“你可想過另外購置一座宅子,如今你可是太子太傅,藉著這個身份,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楚九臻知道沈臨安的意思,怕她不會在人前周旋,惹惱了什麼大人物。

她擺擺手道:“這事兒到時再說。孫夫人那邊我已經打發了,一般不敢出現在這種地方。”

想了想又補充道:“就算有,也得借了人氣,方能在這裡保持人形。”

沈臨安有些疑惑:“如何借得人氣?”

楚九臻沉思了一下道:“方法有很多種”

沈臨安聽了這話,將視線轉到別處。

楚九臻並未察覺,繼續說道:“也有一族,並無實體,由人的意念匯聚而成,獲得人類或悲或喜的情緒,並以此為食。”

“孫夫人說孫公子一月前曾跟隨友人入山遊玩,中途跟其他人走散過。回來後就嚷嚷著要娶一個名叫晏晏的女子為妻。”

“這個叫晏晏的女子,他是怎麼認識的?”沈臨安問。

楚九臻搖搖頭:“孫夫人說他們從未見過,四下裡也打聽過沒有這個人。可孫公子卻堅持說晏晏一直跟他在一起。”

沈臨安道:“所以孫夫人懷疑兒子遇上了妖物,來請的?”

楚九臻頓了一下說:“沒那麼簡單。根據孫夫人的話,我猜孫公子遇上的是。他對那隻生了情,所以她能一直出現在他的夢中。以致神智不清,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才會覺得晏晏一直都在。”

“可孫夫人今天給我說的是孫公子不吃不喝,鬧著要去山裡尋晏晏。恐怕他們在請我之前,已經請過其他人了。受了外力影響,晏晏無法再出現在孫公子的夢境中,孫公子才會想去尋她。”

“那孫公子那邊,要去看看嗎?”沈臨安遲疑著問。

楚九臻擺擺手道:“不用去了,那晏晏既然能被驅逐出去,就無法再留存於世。”

“對了,沈大人今日來,可是跟崔府的案子有關?”

沈臨安點點頭,他知道楚九臻有自己的法子獲知死者信息。

4

楚九臻沒再說話,轉身在臉盆裡淨了手,拿起一撮犀角香。點燃後放在梳妝檯上的一面銅鏡下方的香爐裡。

那香霧冉冉升起,掠過銅鏡鏡面,立刻顯出幾行小字來:

杜鶯兒,胥都清城縣人,年二十二,辛未年臘月初三病亡。

杜鵑兒,胥都清城縣人,年十八,庚子年九月十三,意外死亡。

崔景生,渝州人氏,年二十七……

楚九臻看了一眼道:“都是橫死的。我跟百靈四下裡查探過,沒找到杜鶯兒等人藏身地,很有可能還在崔府。可這幾日崔府都有衙役值守,我不方便進去。”

沈臨安說:“我也是今日一早才接到刑部讓我接手的文書,知道這裡邊也有你的事,便來邀你一塊兒過去。”

之後又把崔府案發後的大致情況給楚九臻說了一遍。

楚九臻聽完,取了一隻木箱和一把摺扇,對沈臨安道:“那走吧,去崔府看看。”

百靈也從窗欞上飛到了楚九臻的肩頭,側著小腦袋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

崔府本是大戶人家,往常這個時辰,進進出出都是人,今日卻倍顯冷清。

大理寺的推官李毅站在門口,他剛跟京兆尹處的人接洽完,不遠處有一群街坊探頭探腦地在說些什麼。

李毅見沈臨安一行人走過來,便迎了上去:“大人,方才我打聽過了。崔景生和杜鵑兒死後,府裡其他活著的人,都被親屬接走了。崔老夫婦和小少爺,也被已出嫁的崔小姐接走了。”

“現在這偌大的府邸,就只剩他們倆的屍體,還停在給杜鶯兒搭建的靈堂裡。崔府小少爺的奶孃,住得最近,就在磨坊街,與這兒只隔了一炷香的路程。”

沈臨安看了楚九臻一眼,問:“需要把人帶過來瞧一瞧嗎?”

楚九臻看了一眼崔府上方,那裡有一層常人看不見的紅霧,如煙霞一般飄飄緲緲地籠罩在崔府上空。

她說:“這裡設有陣法,時間不多了,我們得先去崔府裡邊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杜鶯兒的靈堂,設在主院的東南角。

青廬布,白紗帳,最醒目的是黑漆朱底棺材的棺材上,那一道道醒目的抓痕

瞧見楚九臻在打量,沈臨安解釋道:“聽說這杜鶯兒是自戕而亡,她才二十,是民間說法認為的短命。崔老夫婦認為不吉利”

楚九臻走過去,撿起紙,仔細看了看文,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變了神色。“是貓血……”

李毅大驚:“那是做什麼用的?”

楚九臻淡淡道:“這是招陰”

李毅倒抽一口涼氣:“那還真如傳聞所說,是杜鶯兒的回來報仇了。”

5

楚九臻沉默著,走到停放屍體的桌案前,掀開蒙著白布,露出兩具乾枯來。

沈臨安也走到近前,仔細查看起來:“沒有明顯的致命傷,可身體裡卻流乾了,這樣的死法我還是第一次見。”

楚九臻將先前那個形似香爐的扇墜,遞給停在她肩頭的百靈。百靈伸出小腦袋,銜在嘴裡,然後在屋子裡打著圈地飛著。

沈臨安定睛看過去,那墜子中空的地方,也閃著淡淡紅光。

沈臨安若有所思:“那就說明,杜鶯兒的死,真的跟崔景生和杜鵑兒有關。”

楚九臻說:“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將手中摺扇打開,垂眸低首,唸了一段咒語。一道金光自她掌中溢出,託著摺扇漂浮在半空中。

然後又祭出一道符紙,裹挾著先前的扇墜,飛到屍體上方,原本籠罩在屍體上的紅光,便和扇墜中的紅光一起注入扇面中。

楚九臻拿過扇墜,遞給百靈銜在嘴裡。伸出雙手在崔景生和杜鵑兒屍體額頭處拂過,再一揚手,兩道白光從他們額間飛出,也匯聚到了摺扇中。

扇面立即幻化出一間屋子的場景。

杜鶯兒有孕,孃家妹妹杜鵑兒來陪伴她,時常與姐夫崔景生相見。兩人你來我往之間,情愫暗生。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挺著孕肚的杜鶯兒撞破了夫君和妹妹的情。動了胎氣的她,九死一生誕下一名男嬰。

郎中斷言,杜鶯兒急怒攻心,生產時又遇血崩,就算僥倖得以保全,也會常年纏綿病榻。

於是兩家人合計,等杜鶯兒去世之後,崔景生就續娶杜鵑兒為妻。

誰知杜鶯兒整日看著襁褓中的孩子,氣色日益漸好。

按捺不住的杜鵑兒,哭哭啼啼地拿了一把剪子去找崔景生哭訴。

她說:“崔郎,姐姐一向性子高傲,我們倆的事害得她早產,今生可能都無法再為崔府添丁。她一定恨極了我。若她真的好起來,肯定容不下我。今日我就與你做個了斷吧,出了崔府的門,我便落髮為尼。”

說著便拿起剪刀,打散了髮髻,作勢要剪去一頭青絲。

崔景生立即上去抱住她說:“心肝兒,她就算好,能好到哪裡去。再說一個病秧子,哪能跟你比。放心,這事兒,我會想辦法。”

杜鵑兒哭得梨花帶雨:“你能有什麼辦法,她就算一直抱著個藥罐子,也是你兒子的親生母親。有她在一日,我們就做不成夫妻。我已經失了清白,還不如一死了之。”

說罷取出一包砒霜,就要往茶杯裡倒。崔景生搶過砒霜,放到了丫鬟送來的湯碗裡。然後將湯放進食盒裡,帶著杜鵑兒去了杜鶯兒的房間(作品名:《天啟誌異之夢魅惑心》,作者:柚子純甜。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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