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嫻
她是紅透上海灘的“金嗓子”,讓無數人魂牽夢繞。她是中國最早的“兩棲明星”,與阮玲玉、蝴蝶,並譽為民國三大“電影皇后”。她是後無來者的一代歌后,她悽零的經歷令人唏噓不已。
她就是周璇。
01.
周璇,原名蘇璞,1920年出生於江蘇常州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小時候的周璇(蘇璞),乖巧可愛,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謂大家閨秀。
無奈她的命運,卻被她的無良舅舅徹底改變。
突然,有一天周璇(蘇璞)失蹤了,任蘇家人怎麼找也找不到。
原來在她3歲的時候,煙鬼舅舅偷偷把她賣到金壇縣一個姓王的人家,自此蘇璞改名王小紅。
沒多久,王家出現變故,她又被轉送至上海另一個周姓人家,改名周小紅。
周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養母靠給別人當幫傭度日。
養父是一個被大煙燻黑了心的人,為了錢,甚至想把周璇賣到妓院。
幸虧養母及時搭救,周璇才免除此劫。
這一年周璇6歲,在此之前的記憶都是模糊的。她曾經在回憶錄裡披露過自己的身世:
“我是一個悽零的女子,我不知道我的誕生之地,不知道我的父母,甚至不知道我的姓氏。當我6歲的時候,我開始為周姓的一個婦人所收養,她就是我的養母。6歲以前我是誰家的女孩子,我不知道,這已經成為永遠不能知道的渺茫的事了!”
為了貼補家用,周璇8歲就開始學藝打工。她命運的轉折,是在12歲那年。
02.
1931年,周璇經琴師章錦文推薦,加入彙集了王人美、白虹、聶耳等一眾名流名家的明月歌舞社。
在這裡,勤奮的周璇很快展露出極高的音樂天賦。
她音色甜美,音質細膩,如燕語鶯歌,令人難以忘懷。
也就是在這裡,周璇遇到了她的“嚴哥哥”——作曲家嚴華。
1932年新年演出,周璇代替當時的臺柱子白虹,登臺演唱了《特別快車》歌舞劇。演出不同凡響,事後媒體評價:“明月歌舞社裡又升起了一顆新星。”
1934年,14歲的周璇在一場歌星比賽中,得了第二名,躋身三大歌星之列。
她的歌曲《五月的風》,《叮嚀》,《四季歌》,《鳳凰于飛》被灌成唱片出售,沒多久便風靡全國,成為流行歌曲。
作家白先勇曾回憶說:“那時上海灘到處都在播放周璇的歌,家家‘花好月圓’,戶戶‘鳳凰于飛’......"
她獨特的淺吟低唱方式,打動了當時亂世中人們低迷的心,“如金笛鳴沁入人心”,被譽為“金嗓子”。
03.
周璇的成功,離不開一個人——嚴華。
嚴華,北京人,長得高大帥氣。
初出茅廬的周璇,星路坦蕩,卻也經常受到他人的排擠。每當這個時候,嚴華總會站在她身邊,極力袒護她。
他教她普通話,為她尋找演出機會,對周璇百般照顧。情竇初開的周璇感受到如父般的愛,而這種愛正是她缺少的。
一個人往往因為童年的缺失,在往後的日子裡去尋求補償或者叛逆。
周璇對比自己大9歲的嚴華產生了愛慕之情,她曾經甜蜜地寫道:“幾年來枯燥乏味的日子漸漸在我眼前泯滅,感到心靈上有了點滋潤,生活上有了著落,也因為這層關係,我對嚴華的好感逐漸增加起來。”
1935年,周璇與嚴華一起合作民歌《龍華的桃花》,歌曲引起不小的轟動,英俊的嚴華也被譽為“桃花太子”。
一對璧人,很快相愛了。
1938年,兩人在北平的春園飯店舉行了婚禮。
跟嚴華在一起,周旋感到滿足、平靜,她以為自己可以永遠這樣幸福下去。
可惜好景不長。
婚後,周璇轉戰電影圈,一口氣拍了十部電影。
著名導演袁牧之更是將周璇定為《馬路天使》的女主角,認為她是飾演歌女小紅的最佳人選。《馬路天使》取得空前的成功,各種片約紛至沓來。
她先後主演了《孟姜女》,《李三娘》,《董小宛》,《西廂記》等近二十部影片。即便是懷孕,周璇也沒有推掉工作。
結果因為太過勞累,懷有身孕的周璇流產了。嚴華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二人的間隙初見端倪。
周璇躍為電影界紅星,她的片酬也達到了常人無法企及的程度。
那時候周璇每個月可以拍四部電影,每部電影能拿到2000多元片酬,而嚴華依靠作曲的收入,每月只有區區200元。
地位和金錢上的懸殊,讓他變得猜忌、多疑。
再加上人紅是非多,小報上三天兩頭就會刊登周璇的各種緋聞。
日子久了,嚴華忍無可忍,開始干涉起周璇的工作,甚至把她鎖在家裡,控制她。
嚴華的大男子主義和控制慾令周璇壓力倍增,他們紛爭不斷,矛盾日益惡化。
1941年,趁周璇出去靜一靜之際,嚴華在報紙上公開發表警告信,稱周璇攜所有銀行存款和貴重首飾離家出走。
各種小報開始大肆渲染,以前那個儒雅的嚴哥哥儼然變成了魔鬼。
與此同時,黑社會也攪和進來,挑撥他們的感情,嚴華甚至被人用槍頂著腦袋,威逼他與周璇離婚。
同年,這對昔日的鴛鴦解除婚約,分道揚鑣。
04.
李碧華:愛情,原來是含笑飲毒酒。
為了逃避痛苦,周璇去了香港,把全部精力放在電影上。短短几年,先後主要了17部電影,演唱了36首插曲,這在中國電影史上是空前絕後。
事業上成功,感情上卻空白。這個時候上海的綢布商人朱懷德伺機而入。
朱懷德心思細膩,善於偽裝,是一個典型的“拆白黨”。
他對周璇鞍前馬後,百般溫存,用花言巧語和體貼入微俘虜了美人心。
不久,他們同居了。
或許,這是周璇的宿命。
從小身世悽苦的周璇,很想有個完整的家。對待愛情,她半信半疑,卻又如飛蛾撲火。
可惜,朱懷德不僅愛美色,更愛她的鉅額資產。他處處插手周璇的財務,處心積慮。
他哄騙周璇出錢在上海投資,置業共築愛巢。善良的周璇,竟如數答應了。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朱懷德其實早有妻室,他攜全部錢財回上海後,便音信全無。
萬念俱灰的周璇想以死解脫,此時卻發現自己懷上了朱懷德的孩子。
為了孩子,周璇活了過來,也是這個孩子讓周璇對朱懷德還心存一點念想。
1950年,周璇回到上海,幾經周折,終於找到朱懷德,結果換來的卻是一句:“這個孩子恐怕和你一樣,是哪裡領來的吧!”
這句話擊碎了周璇最後一點希望,朱懷德不僅不承認孩子,還恬不知恥地提出“滴血認親”的要求。
名譽、金錢、愛情全部消失殆盡,周璇的精神徹底崩潰了。
1951年,周璇受邀出演抗美援朝電影《和平鴿》時,已經有了精神分裂的徵兆。在拍攝抽血戲份時,周璇聯想到自己的身世和沒有父親的孩子,瞬間像被閃電擊中了一般。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這就是你的骨肉,是你的骨肉,驗血!驗血!”
05.
此後,周璇的生活陷入一種癲狂狀態。她被送回上海,在著名的枕流公寓養病。
又一個男人,畫家唐棣,進入她的生活。
他們相識於《和平鴿》劇組,在周璇臥病期間,唐棣經常為她畫像,照顧她。
他們很快同居了,周璇再次懷上孩子,她似乎又過上了為人妻母的幸福生活。
有人說唐棣心術不正,趁周璇神志不清的時候,接近她,並與之發生關係。
唐棣本人卻說,自己和周璇之間是真的愛情。
1952年,在他們準備結婚之際,唐棣被指控“詐騙罪和誘姦罪”,鋃鐺入獄。
周璇忍受不了突如其來的打擊,精神病再次發作。
雖然一年後,法院撤銷了對唐棣的判決,將其無罪釋放,可原本的小家已人去樓空。
周璇精神恍惚,住進醫院。她每天不吃不喝,甚至動手打人。
出獄後的唐棣帶著兒子探望周璇,令她的心情漸漸好轉。
醫院建議周璇回家休養,卻遭到一眾朋友的阻撓。無論怎樣努力,唐棣和孩子都不能靠近周璇的病房。
周璇眼裡剛剛升起的生命之火就這樣熄滅了.....
1957年一個悶熱的夏天,周璇發起高燒,繼而轉為急性腦炎。因搶救無效,年僅37歲的周璇帶著遺憾去了另一個世界。
06.
“酒不醉人人自醉,蹉跎了青春。”
一代紅顏香消玉損,她一生沒有歸屬感,渴求愛情,卻總是遇人不淑。
有句話說,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童年的不幸,讓周璇把愛情當作避難所。但就如三毛說的,“把愛情當成避難所,遲早會被趕出來。”
唯有內心強大,別人才傷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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