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國務院做出一系列決策部署，對進一步加強科學防疫和有序復工復產提出明確要求。中國科協積極響應，把統籌科學防疫和服務經濟社會發展作為當前最重要的工作，堅持兩手抓、兩手硬。在繼續做好科學防疫和應急科普工作的同時，充分發揮全國學會和地方科協“一體兩翼”組織優勢和科技工作者的專業優勢，助力中小企業特別是科技創新企業疫後發展，促進科技與經濟深度融合，服務高質量發展。“科協改革進行時”將為您陸續刊發相關案例，敬請關注！
面對新冠肺炎疫情，企業全員摁下“暫停鍵”
2月3日，正月初十，武漢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封城後的第十天，也是A股新年後第一個交易日。黑天鵝扇動的翅膀，讓資本市場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春節長假第一次被延期。
疫情圍困湖北，繼而蔓延全國，各地都採取緊急防控，中斷的交通、隔絕的人流，讓習慣了7天假期打個盹的人們有些不適應，但更多的是可以繼續休息的“閒適”。
2月4日，立春。北京。
沒有多少人關注到當天的天氣，因為絕大多數的人都貓在家裡，戶外的冷暖與人們似乎突然失去了關聯。
上午，京佰特商貿有限公司董事長令平帶著兩個孩子在家門口的永定河邊徘徊，河堤上沒有人，只有乍暖還寒的風。他說孩子在家裡心急的待不住，出來透透氣。其實是他自己焦躁不安，這已經是公司歇業的第12天，他有自己的果蔬賣場以及服務北京數十家西北風味餐飲企業的原材料供應生意。在往年，這正是生意最好的時期，他粗略估算，短短几天，自己的虧損在10萬元以上。
令平說自己不知道能挺到什麼時候，對於他這樣的“小本生意”來說，和武漢一樣，挺住意味著一切。
立春的陽光在風裡晃著，不明媚，有輕微的霧霾。
中午，蘇小軍出現在中國科協企業工作的微信群中，這是他第一次登錄這個全國各地企業科協人員互相交流的信息平臺。身為中國科協企業工作辦公室副主任、企業創新服務中心主任，緊張工作常態下的他並沒有多少時間在這種場合進行私下交流。
在線的人並不多，但蘇的出現還是引發“圍觀”，人們進行春節慣常的問候，客氣，溫鍥，不過蘇小軍的第二句話就略顯沉重：非常時期，中小企業當前普遍面臨流動資金短缺、恢復生產困難、人力和生產成本劇增，協同創新發展受限等諸多難題，需要我們主動作為，精準服務！
他敏銳的感覺到企業的嚴冬要來了，儘管此時很多的企業主還在滿懷希望等待復工的通知，很多人只是把延期的法定假日當做一次“花絮”，甚至有更多的員工欣喜於能夠多休息兩天。
蘇小軍在群裡給大家佈置了“作業”：如何幫助企業化危為機？
沒有人知道答案。
以往，我們或多或少為中國經濟增長的困境有過心理準備，“共克時艱”這個詞語的出現和風靡便是最好印證。而現在，當真正這場波及全國範圍內的災難發生的時候，我們才發現自己其實毫無準備。
疫情的發生，讓一些在過往少有人發現的問題深刻暴露了出來。
一
中國科協助力企業（園區）復工疫情防控平臺
北京，朝陽區白家莊東里13號，中國科協企業創新服務中心的所在地。
這是世界上第一大科技工作者群團組織中國科協旗下，與企業發展最密切相關的部門之一，主要負責組織科技工作者為企業自主創新提供服務，同時開展與企業相關的技術創新、信息應用、學術交流、人才培養、科普教育等服務活動。
2月10日，是官方通知的春節後復工第一日。和絕大多數的事業單位一樣，白家莊東里13號寂靜無聲，他們也是選擇讓工作人員在家隔離、遠程辦公，只有值班領導維持著在辦公室工作的常狀，每日準時通勤、和有數的幾位同事見面。
不過短短一週，很多在家的工作人員都在連軸轉，為一款名為“企業復工疫情防控平臺”的網絡服務系統忙碌。
這是一個特殊時期的“命題作文”，核心是 充分發揮科協組織的聯繫廣泛優勢，設計研發一整套助力企業復工復產的疫情防控解決方案，為全國各地企業防控疫情和確保安全生產提供技術與信息支撐。
對中國科協來說，這不算個難題。
3年前入主中國科協時，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懷進鵬就開始了科協系統網絡信息化打造，這位曾有工業和信息化部副部長經歷的掌門人，提出了中國科協要運用大數據技術打造智能泛在的智慧科協的發展戰略，並積極推進。
作為從政者，人們很容易忽視懷進鵬的另一重身份，中國科學院院士。他是計算機軟件專家，曾有兩年時間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計算機系進行學術交流。近乎專業化的要求，讓中國科協企業創新服務中心在長達兩年的時間裡，都在圍繞一款被稱為“綠平臺”的創新資源共享平臺忙碌。
這一次，可以說是未雨綢繆，中國科協助力企業（園區）復工疫情防控系統在“綠平臺”上順利運行，部署園區企業復工疫情防控系統，為園區企業安全復產、疫情排摸提供有效的技術支撐，實現外防輸入、內防擴散，信息共享、數據統計，確保疫情防控到位、快速排查、精準上報。
蘇小軍佈置的作業似乎有了初步的答案。
“綠平臺”曾力求通過3000多萬條專利信息、5萬多條政策信息和15萬臺儀器設備信息，打通企業自主創新和產品研發上下游的“信息孤島”效應影響。
他們幫助的對象很明確，就是中小型企業。中小企業經營規模雖然不大，地位卻不容小覷。
官方數據顯示，當前中小企業數量佔我國企業總數的99%以上，為國家貢獻了50%以上的稅收、創造了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完成了70%以上的發明專利、提供了80%以上的就業崗位，這些數據充分彰顯出中小企業在推動經濟增長、促進就業增加、激發創新活力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疫情來襲，中小企業卻儼然成了最難過的市場主體。
來自清華、北大的聯合調研數據說，34%的中小企業賬上餘額只能維持1個月，33.1%的企業可以維持2個月，17.91%的企業可以維持3個月。
從2月7日開始，中國科協助力企業（園區）復工疫情防控平臺陸續應用於中國物聯網國際創新園、揚州生態科技新城核心區、無錫天安智慧城等園區，實現了“一人一碼，軌跡明晰，自動預警，數據統計”。平臺在江西、遼寧、廣東等十餘個省份、三十多家園區及企業，每日不斷收集全國各地園區及企業單位提出的使用需求。
與此同時，國家層面政策方面的扶持也已經出臺並全面鋪開。
2月18日，國務院送出大禮包：除湖北外各省份，從2月到6月可對中小微企業免徵企業養老、失業、工傷保險單位繳費，從2月到4月可對大型企業減半徵收，以減輕疫情對企業特別是中小微企業的影響，使企業恢復生產後有一個緩衝期。同時強調，加快落實已出臺的財稅、金融等支持政策。
但是和所有出臺的惠企政策一樣，政府和相關部門的努力，雖然能緩解中小企業的燃眉之急，但卻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它們的發展軌跡。
疫情壓在不同企業身上，所產生的問題不盡相同，企業的困局，不僅僅是無法開業和如何開業那麼簡單。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黃奇帆撰文稱，就怕疫情沒有了，工廠也沒有了，社會失去了造血的機器，這比起疫情本身更可怕。
二
2月11日，復工的廣西汽車集團一名工人正在帶口罩工作
2月14日，是湖北省內各類企業復工的日子，但湖北的形勢依然嚴峻，再次延期到2月20日24時之後。
北京的企業職員陸續返工，但必須接受居家14日的隔離。
地處京郊的新正有限公司董事長劉鑫滿憂心忡忡，不僅因為企業無法及時復工，而是發現原來企業上下游的供銷鏈條，始終難以彌合起來。對於機械加工企業，這個現狀無疑是致命的。
新正能夠上崗的員工不足60%，不少員工在返京前心裡依然驚懼，因為各個城市的危險警報並沒有解除，傳染的風險依然很高，小區進出需要檢查出入證，上班也需要復工審批。
劉鑫滿說，市場營銷部和原料採購部的人員寸步難移，在正常時期，這兩個部門是企業效益的晴雨表，在動輒以千萬元儲銷產品流動的磋商環節，是完全靠人力一步步跑出來的，現在即便有部分庫存原料，但開機一週產品庫房就沒處堆放了，復工更難受。
一些企業的信息源源不斷匯聚到中國科協企業創新服務中心。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包括阿里、百度、美團等大型知名企業都成立了科協組織，他們和中國科協的聯繫愈來愈緊密。
來自阿里的消息說由阿里雲提供技術支持的“疫情信息採集系統”覆蓋浙江省11個地市衛健委、90個區縣衛健局、上千個基層防控工作小組；而美團也逆勢而上，數十萬外賣騎手成為疫情中城市服務不可或缺的部分。
誠如一枚硬幣有其兩面，疫情除了給人類社會帶來深重災難之外，還促成人類的自省，進而為經濟社會的變革與進步帶來新的機遇——就像當年的非典，催生了電商的現象級崛起，並帶動了移動支付、快遞、外賣等一眾行業的發展。但是更多的，是和新正一樣數字化構建幾乎為零的中小型企業。
理論上講，數字經濟應包括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個維度的內容，前者為數字經濟的基礎部分，後者才是數字經濟的最終目的，這便意味著後者要比前者更具意義。
“雲辦公”往往集中在管理和技術的“白領階層”，而對於中小型加工企業的“藍領”們來說，“雲辦公”真的還在雲端。
新正就沒有辦法進行所謂的“雲辦公”，最可怕的在於，新正並不是個例。
對於和新正一樣的很多中小企業來說，受資金、技術、人才等因素所限，其數字化轉型步伐十分緩慢，網絡化、智能化的基礎更加薄弱。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之下，管理能力欠佳、抗風險能力不足的短板就暴露十足。
必須承認，儘管我國互聯網行業發展得如火如荼，數字技術也比以往有了明顯提升，但相關企業的核心發展思路依然是追求快速增長的用戶數量，以互聯網營銷思維、流量思維、平臺思維推動數字經濟規模持續擴張。在企業管理運行層面，絕大多數主體仍處於數字經濟的感知階段而非行動階段，覆蓋全流程、全產業鏈、全生命週期的工業數據鏈尚未得到良好的構建，內部數據資源較為零散，外部數據融合度同樣不高。
在過去數十年的時間裡，無論是大層面的經濟運作還是到極其毛細層面的小企業和個體經營戶發展，都只看到了上升的機會和抓住的風口，而缺失了對大災大難大危機出現的重視與準備。
現在，大家被困在了這個乍暖還寒的春天裡。
三
恢復正常的經濟秩序，是和疫情防控同等重要的事
2月22日，週末。
從武漢封城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時間。
令平的果蔬賣場經過審批已經開門，但京城的餐飲市場還未解凍，而東西部的商貿渠道什麼時候能通暢如初還預估不到節點。
在經歷了兩次甚至三次假期延長之後，大部分企業員工都失去了起初的淡定，大家開始盼望正常的忙碌生活，即便要經歷每天的早出晚歸、堵車勞累，但心底是踏實的。
17年前非典的時候，令平剛剛從西部老家到京城創業，他說記憶裡當時的形勢沒有現在嚴峻，“不到一個月時間就煙消雲散了，我當時從事的餐飲行業應該是受衝擊最大的，但也沒有這次感覺慘痛 ”。
站在這個時間節點去回顧17年前的非典，根據公開披露的數據，其對2003年全年GDP的影響大約在1-1.5%之間，對於彼時11%的GDP，其對於經濟增長率的影響在10%到15%。
但這一次不同。
目前我國經濟增速降到了6%左右，如果這一次疫情對GDP影響也為1%，相對於6%左右的增速，增長率會被影響的幅度將達到15%到20%。
中小企業能否生存，已經不僅關乎其自身，若是放任深陷泥濘的中小企業不管，後果必將極其嚴重。不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格奧爾基耶娃表示，冠狀病毒疾病疫情爆發，現在要準確預測今年中國及全球經濟增長為時尚早。
令平說自己做好第二次創業的準備。
互聯網與科技近二十年的發展帶來了太多不一樣的東西，令平的商貿流通還處在實體階段，復工一週之後，他被迫嘗試各種電商銷售平臺，購物需求激發的電商平臺的數量，遠遠超過了自己實體店的銷量，數字化的銷售網絡為自己提供了另外一份生存選擇。但在另一端，在西部老家的進貨渠道還是沒跟上這個時代的步伐，他只能老老實實等待“解凍”後恢復貨源供應。
“等疫情結束後要用六個月的時間建立所有供銷網絡的信息化問題”，令平給自己“二次創業”明確的內容和時間表，“社保和稅費可以暫時免交，一些機構也推出了免息貸、0賬期等10條舉措，甚至‘綠平臺’也能解決很多信息和技術問題，現在哪怕跪著，企業也得活下去，活下去就是春天。”令平認為自己活下來後最要緊的事，是改變思維長遠謀劃，對於網絡協同的工作目標刻不容緩。
每個人都在等一個春天，每個企業、商家都在盡力尋找一個可以鑽出圍城的縫隙，一系列扶持政策和部門企業的扶助，在這些小微企業身上出現了最細化的感受。
劉鑫滿說，只有將企業做大才能活得更好，但做大的基礎，是數字化的管理轉型與網絡協同的生產方式。
小企業常常自述相對於大型企業的優勢，是船小好調頭。但如今的現實看起來，巨輪才能迎接驚濤駭浪。這是災難經濟學在我國不發達的原因，也是我們長久的和平，飛速的技術進步和充盈的幸福感綜合作用的結果。
正如2003年的非典一樣，疫情形勢與各色類型的扶持，正在推動社會產業重構的新跡象。或者說，某些變革會發生的更快更堅決。
四
產業數字化，是時代的需求，也成為此次疫情中抵禦風險的“法寶”
武漢江岸區科協主席羅玉清在抗疫日記裡說，正月初三12點之前開始下沉聯繫結對街道開展防“疫”工作，武漢封城第5天，公交車沒有，出租車停運，由家到街道單程5公里，只有騎單車。30年沒有碰過單車的她在小區外找到了一輛共享單車，開始了“逆行人生”。
因為疫情，共享單車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再次進入到人們的視野。在新聞裡，共享單車是“最後的交通工具”，是參與防疫封路的“小幫手”，很多人禁不住發問，被疫情短暫喚醒的共享單車，能翻身嗎？它能抓住這次機會嗎？
危機，是危險也是機會！人們期盼奇蹟的發生，“雞湯”裡熱炒的是17年前電商的涅槃神話。
20天前，蘇小軍在微信群裡提出如何幫助企業化危為機？但是這20天，絕大多數的企業在忙著轉危為安，卻很少有企業謀劃化危為機。
轉危為安需要堅強，化危為機卻需要謀略。
工信部發布的《關於應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幫助中小企業復工復產共渡難關有關工作的通知》中，明確提到要“大力推廣面向中小企業的互聯網平臺服務，積極推行網上辦公、視頻會議、遠程協作和數字化管理，以此為基礎全面提升中小企業管理信息化水平。”
2月23日，中國科協在疫情發生之後給全國的9100萬科技工作者發出第三次倡議，明確提出“以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重構生產、經營、管理流程和模式，提升產品服務能力，在解決實際難題中彰顯科技力量，在推動高質量發展中成就科技價值”。
或許，這就是此次疫情給中小企業帶來的難得契機。主觀意識的提升，加上國家政策引導與巨頭的技術扶持，在前方等待中小企業的，應該不全是壞事。
這是“綠平臺”發揮更大作用的一個機會，也是中小微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一個機會。
每一年都有新風口產生也有舊事物消亡，但這次遇到的情形前所未見，人們琢磨起死回生，更奢望反敗為勝。
冬天的雪融了，春天總會有新芽生髮。（魏曉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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