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英国寄宿学校黑幕

揭秘英国寄宿学校黑幕

拉格比学校的学生。这是英国的一所精英学校


在寄宿学校发源地英国,虽然进入私立寄宿学校就读的学生人数仅占总人口的7%。但是这些学校的毕业生把持着英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体现社会分层和特权。在现任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组建的内阁中,私立寄宿学校毕业生所占比例达到64%。私立寄宿学校更是培养了英国四分之三的首相。

在外人眼里,英国私立学校堪称精英的摇篮,或者牛津剑桥等顶尖名校的预备学校。然而,这些寄宿学校近几年曝出的虐童丑闻备受舆论界关注。为数众多的英国男士正在打破数十年的沉默,痛陈孩提时代在昂贵的私立学校遭受猥亵的经历,进而迫使相关学校不得不面对这些在过去可能被隐瞒、忽略或嘲讽的指控。

早在2014年就有英国媒体披露,十所私校和20所私校预备学校(小学)都有性侵案件发生,且多半发生在寄宿学校。并且,根据警方统计,2012年来,有425人被指控在英国寄宿学校进行性侵,迄今为止至少160人被起诉。170人被指控历史性虐待,125人被指控最近对儿童进行性侵袭。2018年英国伊顿公学前舍监兼老师拉夫·佩恩(Raef Payne)被曝参与交换裸体儿童照片的派对,而且与多名男子交换了裸体儿童照片。

英国私立寄宿学校

寄宿学校最早出现在英国中世纪。在当时的英国,人们为了让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会把男孩子送到修道院或当地大家族家中学习,因为在这些地方通常有精通文学的神职人员。

后来,教皇命令所有修道院,如威斯敏斯特,提供慈善学校给穷人的孩子就读。慈善学校最早的时候是为比较贫穷人家的子弟提供教育,资金来源于个人捐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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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第一所公学:温彻斯特学院

慢慢地,这些学校不再仅为贫苦的孩子提供免费教育,而是开始面向社会招收缴费学生。为了筹集更多资金,资金来源也从单纯的个人捐助转化为个人捐赠加学生缴费的模式。这种可以公开招生,而不受特定宗教、种族或地区限制的学校即为 “公学” 。随着缴费的学生不断增多,学校逐渐开始给学生提供食住宿和用餐安排,进而发展为寄宿学校。

英国的寄宿学校向来以无情著称。尽管大多数学校现在已不再像过往时代那么严苛,


寄宿学校的本质——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教师掌握着无上的权力——有可能让其成为虐童者的天堂。但在过去几十年里,学生家长往往不愿挑战教师的权威,


寄宿学校内幕

大多数索赔要求都是针对英国的预科学校。这类学校通常招收4到13岁的孩子,学生们从7岁或8岁开始住校。学费可能非常昂贵,但在这样一个私立教育常常被视为成功之关键的国家,许多家长宁愿花血本,也要让子女做好日后进入伊顿公学(Eton College)、哈罗公学(Harrow School)和温彻斯特学院(Winchester College )等名校的准备。在英国,这些名校被称为公学,尽管它们都带有私人性质,而且学费高昂。

其中一所面临指控和索赔的学校是阿什顿学校(Ashdown House)。许多名人曾经在这所学校就读,其中包括女王的侄子林利子爵(Viscount Linley)和首相鲍里斯·约翰逊。


今年11月7日,英国卫报专栏作家乔治·蒙博(George Monbiot)通过自己就读寄宿学校的亲身经历,撰文揭露校内霸凌文化及其对孩子的心理影响:

和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一样,我很小被送到寄宿学校。这些令人不寒而栗、残酷无情和痛彻心扉的教育机构,制造出来的是一群恃强凌弱的暴虐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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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寄宿的男孩们

英国政治具有两大无可否认的现实。首先,政坛被一小撮不具代表性的精英所控制,其程度令其他任何西欧国家望尘莫及。正如英国社会生活的几乎所有方面,主导政府的是那些先在私立学校、随后到牛津或剑桥接受教育的那些天之骄子。其次,上述很多人士的性格特征难以恭维:口是心非,结党营私和毫无原则。那么我们的现任首相呢?什么是他的内心驱动力?这样的人凭什么可以支配我们?我们迫切需要理解一百多年使这个国家深受其害的体制。

我自认为比大多数人更了解这个体制,因为童年时代塑造鲍里斯·约翰逊和我本人的关键因素几乎如出一辙。我们在少不更事时被送入寄宿学校,我们全都遭遇过那种英国式的虐待。

当时他比我略大一点(我11岁,他8岁),像很多男孩子那样,在一次家庭巨变后离开父母。我无法想象哪个学校比我第一个就读的寄宿学校(Elstree)还要糟糕,不过从现在第三方调查所揭露的儿童性侵现象来看,约翰逊所在的阿什顿学校显然更为不堪。调查显示,在整个约翰逊就读期间,该校恋童虐童成癖。校长本人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虐待狂,以殴打全校男孩为乐,并竭力迫害那些试图举报性侵或其他虐待行为的学生。

约翰逊一开始对这项调查极为抵触,将其描述为“挥金如土”。不过他后来向当年的学生致歉。他接受了该校存在性侵现象的事实,虽然表示自己没有亲眼目睹。

这种霸凌文化以不同方式影响每一个人。在三十多岁时,我遇到了寄宿学校中欺人最甚的学生。他坦诚地向我道歉,解释他自己曾经遭遇教师和高年级学生不断性侵。凌辱更年幼学生成为找回自己尊严的一种方式。

心理治疗师乔伊·舍弗林(Joy Schaverien)在其研究中发现就读寄宿学校的孩子,其情感需要与想法往往得不到充分的关注与满足,加之寄宿生活的封闭性,将出现一系列的“寄宿学校综合症”。她发现幼年寄宿具有与政府收养极为相似的特征,那些寄宿学校的孩子常常感觉自己被父母抛弃,感觉自己毫无价值,如同经历“丧亲之痛”而深感沮丧与无助;同时,亲子关系的不良模式还会影响成年后亲密关系的建立,导致幸福感缺失。她认为孩童时期就被送往寄宿学校的孩子成年后将出现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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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宿学校综合症》,作者:乔伊·舍弗林(Joy Schaverien)


幼年寄宿基于一个普遍存在的严重误区。由于从小刻苦锻炼使你身体强健,因此这个体制的始作俑者坚信打压情感同样令你内心强大。事实正好相反。情感困扰造成的心理创伤需要今后长达数年的爱心和治疗才有可能治愈。但是,寄宿学校经历能够让你学到两件事:爱无法信任;以及坚决不能承认自己需要帮助。

身处寄宿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我感觉无比孤单、惊恐万分、而且还非常想家,但我很快发现当自己表达这些情感时,得到的并非帮助和安慰,而是幸灾乐祸和趁火打劫。

那些年长的男孩,虽然同属弱势群体,非常善于发现你的弱点。第一个晚上相安无事,接下来就是没日没夜冷酷无情的霸凌。这无异灭顶之灾。学校根本没有人文关怀(pastoral care),眼睁睁地看着托付给他们的幼小儿童过得惨不忍睹,工作人员根本无动于衷。他们任由我们自生自灭。(顺便提一下,他们用同样的理念教我们游泳:他们在早春三月,把不会游泳的孩子扔进冷水游泳池的深水区。)

我被与世隔绝,远离自己熟悉和热爱的一切。更为重要的是,我还割裂了自己的情感。如果表达情绪无异引火烧身,如果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为之,你很快学会如何隐瞒真实感受,甚至对自己也同样如此。换句话说,你学会发自内心地虚与委蛇。这种口是心非成为一种思维习惯:如果每天你都对自己撒谎,那么欺骗他人就成为第二天性。

你逐渐戴上面具,成为一个通过展现外表自信有力来隐藏内心惶恐、逃避和愤怒的人。面具的表现形式为沉默寡言、妙趣横生、离经叛道、或三者皆而有之。即使深藏在面具底下,你还是竭力寻求安全感,而达到目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支配他人来掌控自己的情绪。受害者如今却恃强凌弱。

成年以后,你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继续成为这个体制力图培养的那种人,身体力行其残暴行为。还是终其余生忍痛消除其烙印,重头开始学习成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君子:积极接受并体验自身情感、再度发现爱和信任。换句话说,你要么全盘接受、要么就怀疑一切。

最好的间谍苗子

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经历过这个体系,但整个国家不胜其扰。很多有权有势的政客都来自这个群体:前首相大卫·卡梅伦(David Cameron)与现任首相约翰逊接受的教育如出一辙,卡梅伦七岁就被送到伯克郡的Heatherdown Preparatory School就读,日后进入英国著名的伊顿公学。毕业后顺利就读牛津大学就读。


揭秘英国寄宿学校黑幕


寄宿学校是英国文化的残余,英国(可能还包括美国)是全世界极少数还在鼓励这种教育方式的国家。精英寄宿制是这些国家教育体制的无缝组成部分,是当权阶层和有志成为当权阶层的人的首选,如果后者付得起每年数以万计英镑的学费。但是,欧洲其他国家却把寄宿学校看作帝国怀旧的残余,是培养绅士的地方,就像福斯特(E. M. Forster)所说,寄宿生“身体发育完好,头脑发育尚可,心灵发育不足”

这有道理。近30年来,致力于弥合人类心理和政治思维之间鸿沟的心理治疗师、心理历史学家和作家尼克·达菲尔(Nick Duffell)研究了制度化寄宿生活对英国精英阶层儿童造成的心理伤害。这些孩子经常面临的不是父母的关爱,而是欺凌和恐惧。当代儿童发展理论没有一条支持通过住宿机构教育幼童,但是,这套体制得到习惯和特权的保护,其明显缺陷几乎永远被忽视。直到现在,越来越多的心理学教授才开始向世人展示,“住宿学校幸存者”如何感到正常生活意外的艰难。

这一背景给几周以来英国的政治动荡提供了一扇重要的窗口。脱欧证明英国作家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反复提出的一个观点:背叛只能发生在朋友和我们爱的人身上。英国的精英背叛了彼此,背叛了他们国家的信任,因为他们自己感觉遭到背叛。这是儿童时期——尤其是寄宿生活时代受到伤害的终生反应。

以约翰逊为例。他在整个公投运动中背叛了他在伊顿和牛津的好友卡梅伦。但是,投票结果算出后不久,他同样被脱欧的竞选伙伴迈克尔·戈夫(Michael Gove)背后捅了刀子。没有体察到约翰逊在公投之后的震惊表情,就无法完全理解他在公投以前的种种行为。约翰逊显然没料到能赢得公投,更没想到围聚家门口的群众对他的敌意。他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两种局面。恰恰是这种无助解释了他采取行动时的不负责任。

但是,如果只关注戏剧性的元素,我们可能忽略特权阶层在寄宿学校如何痛苦挣扎这个更普遍的潜在问题。有必要思考一下少年约翰逊们面对的心理创伤。

英国的男子寄宿学校整套体系都是父权社会设计的,只要孩子被送去住宿,欺凌和性虐待就不可避免。寄宿学校的孩子过早与家庭和亲人分开,缺少爱和触摸,被迫迅速地把自己改造为自立的小大人。在作息严格、一切按规矩来的机构,儿童必须随时保持警惕,避免麻烦。关键在于,他们绝对不能表现出不开心、孩子气或者缺心眼儿(也就是不能显示出任何弱点),否则同龄人就会欺负他们。所以,他们和所有这些特质划清界限,把它们投射到其他人身上,形成怕被人发现的两面派的个性——所以寄宿学校的毕业生是最好的间谍苗子。

鉴于校园生活里没有同情和情商的位置,生存、自我重塑和背叛成为第二天性,权利成为损失的补偿。自信的虚假外表(战略生存个性)在毕业后很久仍然延续下来,掩盖了焦虑的内在。这种性格不允许出错,而且需要他人背起他们摆脱掉的种种弱点。或许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这些孩子日后崛起政坛很容易把外国人和移民当成攻击的靶子。


受伤的领袖

达菲尔在其著作《受伤的领袖》(Wounded Leaders)研究了英国精英主义的心理学史。他在书中把精英寄宿教育称作培养欺骗、优越感和厌女症的训练场。达菲尔提出,形成“战略生存个性”不仅给日后的家庭生活打下糟糕的伏笔,而且对担任领袖也非常不利。从未体验过真正归属感的人会发现参与欧盟那样的公共政治不可想象。与脆弱划清界限的前寄宿生怎么能够理解社会上的弱者?前寄宿生的团体精神弥补了家庭生活的缺失,却使他们对外国人和自由派持怀疑态度。恐吓威逼成了成年生活的家常便饭:想想下院那样的机构,议员们彼此经常无情地攻击,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就是最新的例子。

这一切都得到神经科学最新研究的证实。卡罗来纳大学查珀尔希尔分校精神病学系研究教授斯蒂芬·波格斯(Stephen Porges)发现,在巨大的压力下,人们可能彻底关闭与情感体验和社交表达相关的神经系统以保存能量,就像老鼠装死一样。这时候,面部肌肉缺血,我们无法解读表情或通过面部表情来沟通。

波格斯提出,这种状态对于童年创伤或寄宿学校幸存者来说是积习成癖。他们失去正确判断危险的能力,而世界永远被描述成充满敌意。这可以解释寄宿生及其家长最常见的临床问题:没有能力区分某种方式是亲密的、友好的还是敌意的于是他们总是认为世界充满敌意。而在波格斯发表上述洞见以前,我们已经有安东尼奥·达马西奥(Antonio Damasio)教授在脑部数据方面的研究结果:人类需要运用感情才能做出恰当的判断。过度重视理性而以情商为代价的传统寄宿学校教育看来是糟糕领袖的配方。

对于适应力的新研究揭示了更多的情况。精英寄宿学校声称,除了思想独立,适应性也是他们培养的一大能力。但是,企业心理学家奥莉娅·哈利利(Olya Khaleelee)最近联系我,向我讲述了她对高管“猎头”招聘多年资料的分析结果。她使用瑞典开发的空军飞行员压力管理评价方法后发现,童年经历过离别刺激的人日后面对压力往往缺乏情商。这使他们对压力更为敏感,适应性差,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哈利利认为,这或许可以解释前首相卡梅伦在脱欧公投前,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保守党内甚至整个国家存在的分裂情绪。


要想改变英国的政治,必须要改变英国的教育体制。《卫报》专栏作家乔治·蒙博在文章最后指出:

只有深入了解寄宿学校特有的残酷无情,英国才有可能被建设成为一个更友善和包容的国家。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19/nov/07/boarding-schools-boris-johnson-bullies

https://foreignpolicy.com/2016/07/06/boarding-schools-are-a-national-security-threat/

https://www.theguardian.com/education/2014/jun/09/boarding-schools-bad-leaders-politicians-bullies-bumblers

https://cn.nytimes.com/education/20140506/t06britain/

https://mp.weixin.qq.com/s/4TlKpe4u8PPIeR_C8lk_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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