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極致的愛情,隱祕而偉大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極致的愛情,隱秘而偉大

高三的一箇中午,為了不影響同學休息,同桌和我習慣性地在走廊上小聲說話散心。她告訴我最近看了一本很好看的小說,我問她是怎樣的書,她帶著緩慢而沉重的的語調說:“一本讀完讓人絕望痛苦的書”

大學時,我在圖書館的架子上偶然發現了它,那是一本很破舊的書。我喜歡舊書,喜歡那被人翻爛發黃的紙頁,喜歡許多人欣賞同一個作品的感覺。我知道有很多人和我一樣讀過這本書,也許是被這常常的名字吸引,也許是仰慕這位偉大的作家,也許像我一樣也曾被人衷心地推薦過。

這本書裡收錄了很多茨威格的作品,當然最受歡迎的就是這篇小說——《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高爾基讀完之後說:“我對您極為罕有的溫柔和同情來描繪女性,(感到)讚歎不已”。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極致的愛情,隱秘而偉大

是的,在文學作品中讀“愛情”“女性”,中國文學不得不提張愛玲,外國文學不得不提茨威格。若說相同點,他們同樣都把人物的心理情感活動描寫得出神入化,寫女人的熱烈奔放、含羞內斂、欲拒還迎。

張愛玲寫女性多毒辣,她可以寫出一個年方二八女性的溫柔害羞焦灼、也可以寫出已婚婦女的辛辣潑皮,但她筆下的女性是卑微的、愛情是夭折的。

她看似以一個冷漠的旁觀者的態度來講故事,但實則有很多是她親身經歷的故事和感受,所以我總是能在小說中看到張愛玲的影子,而此時,她就不止是一個旁觀者,而是參與者了。

茨威格不同,他寫的女性雖然同樣卑微到塵埃裡,但他更側重的是寫女性的一種近乎瘋狂的愛情,一種極致的暗戀。雖然他以第一人稱來寫作,但他更像一個旁觀者,我這在故事中親身出現的主人公只是一筆帶過,故事的重點在於這個主人公遇見的人和事。所以,我認為作者的感情更多的是同情甚至敬佩。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極致的愛情,隱秘而偉大

“我的整個一生都要讓你知道,我的一生始終都是屬於你的,而對我的一生你卻始終毫無所知”。

就像文章的題目那樣,整個故事都收錄在那封陌生女人的來信裡。讀這本書之前,我有幾個問題:

陌生女人是誰?她為什麼寫信給我?她和我有怎樣的瓜葛?

開篇,她說明了來意:她的孩子死了。而這名男子之所以能夠收到這封信是因為她也已經去世了。在她活著的時候,她並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存在,現在她死了,她給他寄去這封信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曾經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她見到他的第一眼便愛上他了,哪怕當時她只是個十幾歲正在上學的小女孩,而他已經成為了一名有為的作家了。

年齡從來都不是阻擋愛情的鴻溝。小女孩的情愫一旦產生就如洩洪的水,關不住了。

她說:“我把原先散亂的全部激情,把我那顆壓縮在一起而急不可待地想噴湧出來的整個心都一股腦兒向你擲去。在我的心裡你就是一切,是我的整個生命。人間萬物之所以存在,只是因為那和你有關係,我生活中的一切,只有和你相連才有意義。

你我在中學時期也曾暗戀過班上的某個男生,也曾因為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臉紅心跳。可是那種見了第一眼就願意把整個生命的激情掏給對方,那種一下子“栽進了命運之中,就像跌入萬丈深淵”的感情總覺得太過火了點兒,讓人覺得近乎瘋狂。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極致的愛情,隱秘而偉大

可是她的瘋狂還不止於此。儘管年幼的自己和他僅講過幾句話,但在他搬走的時候,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默默搬去了他的住宅附近,以微弱的工資養活自己,只為了距離對方近一點。

她時常到他的公寓樓下只是為了能夠瞥見他一眼,哪怕只是看著他屋子的窗子也好。終於有一天,他和她擦肩而過,就在她以為什麼都不會發生的時候,他叫住了她。她驚喜,以為他認出了她,可是他的表情分明就沒有。她不怪他,甚至為他把自己當成一個豔遇的女人而感到高興。在他的公寓裡,他們發生了關係。那是她為他保留到現在的第一次,但她偽裝成熟練的樣子,好讓他不要有任何負擔。

這段風流韻事的第二天早晨,他送給她幾支白色的玫瑰花。幾次約會後,他再沒聯繫她。儘管如此,之後每年他的生日,都會收到一束白色玫瑰花。

後來她意外地得知自己懷孕了,她非常高興。她計算好產期,用自己所有的積蓄在產期來臨時住進了一所十分髒亂差醫院。那是窮人住的醫院,裡面全是品德敗壞的醫生和護士。他們在女人的身上撫摸踐踏,可她毫無還手之力。

她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可她從來沒想過讓他知道這件事。為了能夠一個人同時撫養兒子和賺取生活費,她選擇了賣淫。在那裡,她認識了很多王公貴族,並且成為了一個有錢人的情婦。

可當一切都安好的時候,在一次宴會上,她又見到了他。她知道他沒有認出她來,“你不知道我就是當年的小姑娘,更不知道我就是後來的少女,你又一次把我當成一個初遇的女人,當成一個從未謀面的女人來追求。

可是在他面前她早已沒有了羞恥感。她拋棄了所有可能的榮華富貴再一次栽進愛情的鴻溝裡,只是為了和他相處一個晚上,希望這一夜永無盡頭。

接下來,我們也能夠預想到,這個一夜激情到了第二天早上就結束了。之後他們再沒見過,直到她心愛的兒子死了,她知道自己也將不久於人世,才寫下了這封信。

然而讓人絕望的是,主人公讀完這封時,只模模糊糊回憶起一個鄰家小姑娘,一個少女和一個夜總會的女人,可終究構不成完整的圖形。

合上這本書時,我既為這個女人感到同情和悲哀,也為這個男人的無情感到憤懣。可是愛情裡面,誰又有什麼錯呢?

愛是一廂情願,不愛又如何呢?我為女人悲哀,無非是因為她一廂情願默默無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終”的愛情讓人唏噓;我為男人憤懣,無非是他玩弄女人情感而不自知的行為讓人不恥。可是女人錯放的愛情、男人濫放的情感不就是古往今來的痴男怨女常常經歷的嗎?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這是杜麗娘感嘆花容月貌的流逝,無人欣賞。這也是遇上愛情的我們,在對彼此的揣測中會出現一些小失意。但是第二天,也許就因為對方的一個笑就和解了。

暗戀嘛,往往隱秘而偉大。我們喜歡一個人,有時並不是想要對方知道,只是將這份小心思藏在心理,變成自己和內心的戰鬥。不可以太過平淡,也不可以太過奔放,要露也要藏,就這樣你來我往、欲擒故縱著。這才是一段感情的萌芽。

但是當兩個人曖昧的攻堅戰變成一個人的鬥獸場時,這段戀愛就顯得有些極致了。最極致的暗戀就是根本不願意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感情,甚至是自己的存在。

陌生女人在豆蔻年華見到男人的第一眼就跟定他一輩子了,她偷聽他的腳步聲、偷偷住在他家附近、偷偷生下和他的孩子,她從來不想要他知道她,只要給她一點點溫暖就行,比如那三個夜晚。可對男人來說,年幼的她只是一個說不上幾句話的小女孩;少女時期的她不過是個豔遇的對象;為人婦的她只是個情人罷了。

我很同情女人,但我不願意所有女人成為她。愛情是自由的,是相互的。既然得不到答案,又何必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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