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真的在与生命赛跑

在医院楼下等待时间久了,周爽热得全身冒汗。他推开车门,从驾驶员座位跳下,踩着两个白色鞋套小心翼翼地走到树荫里,摆弄了一下把自己包裹严实的防护服,试图“透透气”。

35岁的周爽是一名救护车司机,在从业的第8个年头,第一次穿上防护服出车——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期间,周爽所在的深圳市急救中心负责转运与疫情相关的病患。周爽,便成为了那个24小时穿梭在深圳抗疫一线与新冠病毒“赛跑”的人。


阳光战疫 | 此刻,他真的在与生命赛跑

救护车司机周爽(左)和护士陈爱民准备出车。

车上的“乘客”是“新冠肺炎”患者

2月6日下午4点38分,待命室的求救铃响起。轰鸣声传遍整个急救中心。

“怎么了?”记者前脚刚进待命室,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要出车了!”坐在电脑前的工作人员接起急救中心调度员的电话,求救铃才停止了轰鸣,“到南山区接一名核酸阳性患者。”

待命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两名身穿“深圳急救”工作服的男子听到通知后,立即起身。他们相继从柜子里取出头套和口罩,拆开包装后快速戴上;再从桌子下方的两个纸箱里掏出一次性防护服和鞋套,铺展开来后小心地套在身上。因为看不到脖子附近包裹的情况,他们互相帮对方整理衣领,确保防护服的粘合处密不透风。

“你戴了几层手套?”

“一层。”

“不行,要戴两层。”

听到同事的嘱咐,其中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转身回到桌前,从盒子里再掏出一对绿色橡胶手套,戴在手上。这名男子就是此次出车的驾驶员,周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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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陈爱民帮司机周爽整理防护服。

10多分钟后,周爽和同行的护士陈爱民把最后一层保护措施——防护面罩戴好,便拿着“出车单”朝停车场走去。出车单上显示,他们这一趟要前往位于南山区的一家酒店,转运一名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结果为阳性的患者。

一名医生、一名护士、一名护理员和一名司机组成的急救单元组,通常是每辆救护车上的标配。但自从疫情发生后,为了节省有限的防护装备,大多情况下都缩减为两人一组出车。

“这地方没去过,要导航。”周爽说,他很少跑像南山这样距离较远的地方,往常都由各区的救护车就近转运病患。但随着疫情蔓延,他驾驶救护车跨区转运患者的情况时有发生。而这一次,周爽猜测“也许是区里的负压车正好被使用了”。

周爽驾驶的是深圳12辆负压救护车之一,有10辆分配到各区,剩下两辆留在市急救中心。负压车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医务人员交叉感染的几率,并将车内的空气进行无害化处理后排出,所以专门被用来转运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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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爽与同事确认目的地的导航地图。

“能睡多久不好说,要看运气”

下午5点17分左右,周爽驾驶的救护车抵达目的地。车子停稳后,坐在副驾驶座的陈爱民迅速下车与酒店保安员沟通病患的转运事宜。

周爽坐在车内,手握方向盘,时不时调整一下眼前的防护面罩——因为呼吸产生的雾气容易遮挡视线,周爽不得不把面罩稍微抬高一点,但是抬得过高又不利于防护,这让周爽有些苦恼。大约10分钟后,周爽透过后视镜观察到车后方的情况:几名戴着口罩的人员从酒店侧门陆续走出,其中一名抱着小孩的中年男子跟家人匆匆告别后,走上了救护车。

周爽载着这对父子朝医院驶去。救护车顶的蓝色警示灯不断闪烁。由于路上的车辆不多,警报声很少响起。

1月23日上午10点,武汉宣布暂时关闭离汉通道。当天晚上8点36分,广东省根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形势,启动广东省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紧接着,深圳陆续取消多场公共活动,交通枢纽站点纷纷严阵以待,整座城市逐渐安静了下来。

周爽把救护车停在医院住院部的后门,那里有一条通往指定楼层的特殊通道。陈爱民下车后,拉开后车厢的门,引导这对父子走进医院办理手续。

周爽独自待在车里,时间久了便热得全身冒汗。他推开车门,从驾驶员座位上跳下,踩着两个白色鞋套小心翼翼地走到树荫里,摆弄了一下把自己包裹严实的防护服,试图“透透气”。

“今天还算快的,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结束了。平时如果去市三院往往需要四五个小时,因为车子要在医院里消毒。”周爽说,近段期间,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平均每天出车四五趟,专门转运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有关的病例。这天上午,周爽刚接送了两名核酸检测“转阴”的患者,“有时每趟车会同时转运三四个人,因为忙不过来,整个深圳就只有12辆负压车。”

回到急救中心时,已是傍晚6点多。周爽和陈爱民下车后,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进消毒室,脱下防护装备,全身消毒。因为长时间佩戴口罩,周爽的脸颊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迹,双手也因为被两层橡胶手套长时间包裹而发白。顾不上整理蓬乱的头发,周爽回到待命室后,便匆匆把中午从食堂打好的盒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随即坐在沙发上大口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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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多,出车回来后的周爽在待命室吃晚饭。

因为疫情的影响,救护车驾驶员的上班时间从原来的早晚班制,调整成24小时工作制,晚上不出任务时,可以在隔壁的宿舍眯一会儿,“能睡多久不好说,要看运气”。

周爽记得很清楚,在疫情发生之前的一次夜班里,他从下午5点到次日早上8点共出了12次车,相当于每小时一趟,“回来一写登记就出”。到了早上最后一趟,周爽驾驶的救护车抵达南山医院时,太阳已经升起,“那一晚上没合过眼,也不能睡,睡不了。”

“做救护车司机要懂得更多东西”

深圳市急救中心院前急救科有三个直属急救站,分布在中心本部、市眼科医院和罗湖布心片区。像周爽一样在这里负责救护车驾驶工作的司机约有14人。他们需要在三个急救站点之间每月轮换,从而熟悉每一个片区的路况。“刚开始会感到害怕。有时看到出交通事故的死伤者,那场面挺恐怖的。”周爽说,但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什么怕的了。

对于新型冠状病毒,周爽起初也没放心上。直到1月18日左右,周爽接到单位通知,要求急救中心全体人员取消休假,打电话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到达单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一天,他推掉跟朋友约好的出行计划,回到工作岗位待命。

1月19日,国家卫生健康委确认深圳首例输入性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1月20日晚,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接受央视新闻采访时表示:根据目前的资料,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肯定的人传人。在疫情防控之下,周爽和所有一线急救人员一样开始启动三级防护,而他驾驶的救护车也越来越多地接到疑似或确诊病例。

上个月值班时候,周爽接到转运一名疑似病例的任务,这名病例是派出所抓到的一名嫌犯。出车前,他打电话到派出所确认,得知这名病例没有武汉接触史,便和同事按照规定,佩戴一次性外科口罩,穿上薄款隔离衣,驾驶普通救护车前往目的地。

“去到那里,接他上车,还没走出派出所门口,他突然说‘虽然没去过武汉,但是前两天刚从湖北回来’。”周爽记得,嫌犯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把整车人吓了一跳。民警当即气愤地把嫌犯赶下车。他和同事也抓紧时间更换负压车,同时换上三级防护装备才继续将这名病例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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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爽在车上等待病患。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周爽10多天没有见到两个孩子了。“因为我在做的这个工作,小孩太小了所以不敢带回来。”周爽说,年初二时,妻子把孩子带回了娘家。即使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坂田,他也不敢过去找他们见上一面。平时想念孩子时,周爽就通过视频电话跟孩子说上几句。“昨天还问老大有没出去玩,他对我说’哪里敢出去,外面病毒那么严重’”,周爽笑笑说,没想到上幼儿园的孩子也知道“病毒”的厉害。

回看这8年,周爽不禁感慨,以前做驾驶员只负责开车,其他都不用管,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协助医生、护士抢救,有时甚至当起搬运工,用担架把病人运下楼,“做救护车司机要懂得更多东西。”

在周爽眼中,“救护车司机不仅仅是一名司机。”

来源 | 晶报APP

(记者:陈雯莉,彭丹;摄影:王宁,李灿彬;编辑:李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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