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我们几乎每个人的胳膊上都会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疤痕,这就是为了预防天花病毒而接种的“牛痘”。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牛痘

天花是一种古老而又猖獗的疾病,推测可能出现在公元前一万多年前的原始社会,至1979年10月25日,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全世界的天花灭绝,天花至少造成了全球3亿多人的死亡。

可以这么说,人类文明的发展史,就是一场人类与天花病毒的抗争史。

天花的起源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人所引起的一种传染病,传染性强,病情重,死亡率高,凡是没有患过天花或者没有接种过天花疫苗的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根据现代医学研究,天花病毒最初可能是生长在家畜身上的痘病毒。早在一万多年前的原始社会,随着原始人群由游牧生活向定居生活的过渡,畜牧业得到了发展。在极度脏乱差的环境下,痘病毒逐渐转化为了天花病毒,这让毫无防备的人类遭受了无比惨重的代价。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天花病毒

虽然天花病毒可能来源于家畜身上的痘病毒,事实上,天花仅限于在人类之间通过飞沫传播。感染上天花的病人只有在两周内有极强的传染性,康复后则终生具有免疫力。所以,天花爆发的周期是跟可感染人群而定的,总是有足够数量的易感儿童和上一次成功躲过天花侵袭的人群,才可能再次出现大规模的爆发。伴随着绝大多数的易感人群死亡或有了抗体,天花病毒便进入一个低谷期,直到新的一批婴儿出生再次形成高潮。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天花病毒

不管是成人还是儿童,只要没有感染过天花,每一次天花爆发,都有被感染的可能。大约在感染12天左右,开始出现严重的毒血症状:急性发热、寒战、剧烈头痛,常伴有背痛和呕吐。2-3天后,出现皮疹,体温下降,病人自己感到病情好转。此后两周发热消退,皮疹出现一系列的特征性改变。刚开始的时候,皮疹扁平,之后逐渐高于皮面,触之坚硬;不久,皮疹变软,充满澄清的体液,进而转化为脓疱;大多数三周以内痂皮脱落,留下永久性的凹痕,尤其在脸面最为明显,故得名“天花”。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天花患者

而在这一过程中,大约会有10-30%的天花患者最终没有等到痂皮脱落而死亡,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麦考莱曾说:天花是最恐怖的死亡之神是。

天花对人类文明的影响

作为一种恶性传染病,天花在人类历史上制造了无数个人间悲剧,也直接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后,西班牙人就在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沿岸进行了疯狂的殖民掠夺。一些西班牙的殖民者在墨西哥沿岸探听到了一些关于阿兹特克帝国的情报,西班牙驻古巴总督贝拉斯克斯于是对那个充满黄金的天堂向往不已,就决定派科尔特斯为队长对墨西哥进行征服。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1520年,500人的西班牙军队入侵墨西哥,在墨西哥遭到了印第安人英勇的抵抗。就在印第安人胜利在望之际,毫无免疫力的印第安人被墨西哥军队带来的天花病毒感染,300多万印第安人死于非命,阿兹特克帝国末代皇帝库奥特莫克终于向500来名西班牙殖民者缴械投降。与印加文明和玛雅文明并称为中南美三大文明的阿兹特克文明惨遭毁灭

一般认为,中国最早的天花出现在汉朝。在印度天花大爆发时期,一些印度商人辗转到了越南,将天花病毒也带了进来,又随伏波将军马援平定越南的时候带到了中原,所以天花在中国古代也称“掳疮”。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马援将军

上面我们说过,天花的潜伏期虽然很长,可达12天,但是其传染周期只有两周左右,并且只传染原来没有感染过天花的个体,只要在发现后及时隔离,不要让易感人群接近,并不会形成群体性爆发事件。所以,直到宋代,天花疫情在中国并非特别严重。

到了明清时期,中国的天花疫情才严重起来。特别是满族人,他们世代居住在白山黑水之间,地广人稀的丛林之中,即使偶有天花病毒感染者,也没有大规模流行的条件。当满族入主中原以后,由游牧生活转为成定居生活以后,他们才发现了天花的可怕。

公元1661年正月初二,年仅二十四岁的少年天子顺治皇帝爱新觉罗·福临突染天花,随即发起高烧,正月初六深夜驾崩于紫禁城养心殿。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顺治皇帝

顺治皇帝生有八个儿子,其中有四个因天花而死。

顺治皇帝生前有两位皇后,分别是漠南蒙古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孝庄文皇后亲侄女清世祖废后(静妃)和孝庄文皇后之侄孙女孝惠章皇后,这两位皇后都是出身于科尔沁部。在清朝皇室,姑姑和侄女共嫁一夫,这种情况并不稀奇,孝庄文皇后就是和其姐姐海兰珠及姑姑哲哲一块嫁给了皇太极。

静妃和孝惠章皇后都没有孩子,而顺治最宠爱的孝献皇后(顺治追封)董鄂氏所生的皇四子,荣亲王连名字还没有来得及起就因天花夭折了。

按照守法规定的“立嫡、立长、立贤、立爱”的原则,玄烨的母亲孝献皇后董鄂氏(康熙追封)为顺治皇帝妃子,所以,他不是嫡子;论年龄,他没有福全的年龄大;至于“贤”,当时福全年仅9岁,玄烨年仅8岁,都说不上贤;至于“爱”,顺治皇帝最爱的莫过于夭折的皇四子,从其追封为和硕荣亲王及在墓室发现的碣石上刻有的“和硕荣亲王,朕第一子也”可以看出来对其有多么疼爱。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康熙皇帝

由于顺治皇帝生前没有册立太子,他在临终前接受了西洋传教士汤若望的建议,因玄烨出过天花具有免疫力而选其为继承人,以遗诏的形式册立玄烨为皇太子,即为后来的康熙皇帝。这一点从《圣祖廷训格言》可以得以佐证:“朕幼年时未经出痘,令保姆护视于紫禁城外”。由此可见,玄烨贵为皇子,碰到天花流行,也只能无奈到宫外避难,即便如此,仍然没有躲过天花侵袭,在他2岁那年,还是感染上了天花,所幸保住了性命。

天花的防治

为了抵御天花病毒,人类为此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中国古代的中医迈出了第一步,成为世界免疫学的先驱。早在晋代,医药学家葛洪《肘后方》中,第一次描述了天花的症状及诊治,“天行发斑疮”是全世界最早有关天花的记载。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唐代名医孙思邈根据以毒攻毒原则,提取出天花患者疮中脓汁敷于健康人群的皮肤下用以预防天花,可以想像,当初没有今天的针管一类的医疗器械,可能就是用刀具直接切割的,还是很痛苦的。这个方法被后人效仿,并在宋代出现了“人痘接种法”。所谓的“人痘接种”,实际上就是采用人工的方法,使健康人感染一次天花。

“人痘接种法”归纳其中有四种: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和水苗法。痘衣法就取患者的内衣给健康者穿几天而使之感染,其成功率并不高;痘浆法就是取划破患者的脓包,取新鲜脓汁,涂抹到健康者鼻孔内使之感染。这两种方法都需要在患者发病之时同时进行接种,所以操作起来非常不便,往往还没来得及接种,健康者已经感染了天花。旱苗法和水苗法都是使用天花的痘痂,研为细末,吹入鼻孔或者放置于鼻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中国人发明的“人痘接种法”有效的保护了中国人民的健康,而且很快就传到世界各地,直到1796年,英国人爱德华·琴纳发明了牛痘接种法,并于1805年传入中国后,“人痘接种法”才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爱德华·琴纳出生于英国格洛斯特郡伯克利牧区的一个牧师家庭,在他青少年时期,感染上了可怕的天花,所幸的是,经历一段隔离后,爱德华·琴纳得到了康复。

成为医生的爱德华·琴纳有一次在跟牧场的挤奶女士交谈过程得知,一个人只要曾经染上牛痘(牛身上的一种传染病,人若感染该病毒,只会产生轻微不适,并产生抗体),于是,他进行了长达20多年的探索、研究,终于在1796年的一天,在一个叫杰米的8岁孩子身上成功接种牛痘。

“天花”是如何被人类消灭的?

就这样,困扰了世界人民一万多年的天花,被终生没有获得过大学教授头衔的爱德华·琴纳攻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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