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就用真名吧，不能讓他死了都還要弄假名來指代。
第八回
<strong>八君子凍斃風雪 兩先鋒請賞論功
上回書說到海瀚汲查到各路線索，正感茫無頭緒，忽接雲氏報:查及八君子之一，感染者李文亮之下落。
二人遂星夜回武昌，奔赴李文亮家中。
海瀚汲雖然查案心切，但見到李文亮之後，也是一驚。
李文亮雖在病中，體貌消瘦，但神色仍十分坦然自若，雖見到海瀚汲一身布衣，也能猜到他是官員，微笑輕聲道:這位大人何事？
雲氏在路上就跟海瀚汲說過，最早傳出疫情的八人中，有不少是前線醫生，幾位醫生中，目前有下落者，惟李文亮一人。
海瀚汲連忙示意他不必客氣，擺手道:我是御史海瀚汲，奉旨調查武昌府疫情一事。你的事，我有所耳聞，本擬來此詢問，但，但不知閣下是否還能作答？
李文亮示意其妻子，只見她從櫃中取出薄薄的一本小冊子，遞給海瀚汲，海瀚汲粗略翻看，原來是李文亮病中口述的疫情實錄。實錄最後，有八君子中數人之署名。
海瀚汲兩眼含淚，將冊子放入懷中，對李文亮道:李兄安心養病，海某必令此事真相大白於天下，眾官下跪於民前。
李文亮搖頭道:某為醫雖只數載，但早存為民而死之準備，只恨不能多救百姓，兼有愧家人耳。
海瀚汲與李文亮輕聲耳語數句，知他病情惡化，只在今夜明晨之間，又見李文亮呼吸漸漸急促，不敢多言，起身告辭，讓李文亮能與家人交待後事。
海瀚汲與雲氏立在李家門外，相顧無言，良久，始聽海瀚汲吟道:
忠義而銘 其生不平
奸惡而貴 其死不靈
皇天后土 爾何所憑
雲氏粗解其意，冷笑一聲道:卑鄙者以卑鄙而通達，高潔者以高潔而死志，高潔者遂日稀，卑鄙者遂日眾。而為眾人抱薪火者，已斃凍於風雪矣。
時庚子年正月十四，時近上元，飛雪連綿，而疫情仍重，燈會已禁，殊無喜氣，尚可平將死者之哀。
又過片刻，門內哭聲傳來，海瀚汲連忙拍門，入內急看時，李文亮躺在床上，已將氣絕，其妻痛哭不止。
海瀚汲上前道:李兄有何願乎？
李文亮抬手指著門外，海瀚汲會意，轉身取過防護服一套，扶李文亮起身至門邊，李文亮見飛雪連天，滿地瓊瑤，不忍踏足，苦笑道:但欲一見明月，聊表吾心，終不可得。
海瀚汲道:明月自在，不過為浮雲所阻。
李文亮低聲道:但願海公一掃妖氛，吾當化彗孛，為公掃幽燕。
語畢，氣絕。
海瀚汲大慟，就雪地而撫之流涕。雲氏，李妻亦哭之。
哭將一刻，忽見數醫奔入，抬李文亮屍身至床而施救。海瀚汲驚喜交加，以為猶可救也。
又過片時，見李文亮屍身冰涼，絕無生機，而眾醫之舉動有悲憤意，方恍然有悟，攜雲氏與李妻別，遺數兩銀為喪費。
天明後，海瀚汲與雲氏將行至府，忽見百姓群聚，不由驚訝，上前看時，卻是一佈告：武昌府欽差組為武昌府第一舉報者上書請賞，而所提名者，系救治之先鋒張某等二人。
海瀚汲慘然一笑，高呼道：兩軍勝負未分明，急就軍書論戰功？語罷，與雲氏回客棧，忽覺兩眼一黑，胸悶欲嘔，隨即喉頭一甜，一口淤血噴出，昏迷不醒。
海瀚汲醒後，立抄錄李文亮疫情實錄，隨身帶之。逾兩日，房中遭盜，檢點諸物，惟實錄原本遭竊。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注:我們只能慶幸，幸好這個世界，還沒有讓高尚成為卑鄙者的通行證，卑鄙成為高尚者的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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