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心中的夢

《為你讀詩》的朋友,大家好,我是眼科醫生陶勇,14天前,我遭遇了一場劫難,失血1500毫升,多處骨折,神經肌肉斷裂,顱腦外傷,命懸一線,現在,生命保住了,肉體的疼痛卻是劇烈的,器官的功能恢復離也還有很大劇烈,作為醫生,我除了每天見證疾病的痛苦,也同時不斷見證著各種戰勝苦難的勇氣和堅強,我們的世界充滿了形形色色的苦難,病痛是其中的一種,它構成了我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上天從來不吝嗇雪上加霜,也從來未曾對深陷苦難的人們,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憐憫,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有人選擇逃避,有人選擇放棄,有人絕望,有人崩潰,有人傷害自己,有人綁架全家的幸福,可是,沒有苦難,便沒有詩歌!

我,來自安徽,七歲那年,一場高燒,讓我再不能看見,我來自河北,從小患有惡性腫瘤,雙眼……摘除,我,來自山東,生下來那裡就是空的,老人想要把我掐死,媽媽緊緊抱住,給我活下的希望。陽光和陰影,我無法區分,愛情和甜蜜,我不能擁有。別人只是偶爾焦慮,而我們卻一直苦惱,因為大家眼中的美麗,我們永遠無法知曉,我很怕,拿起筷子吃飯的時候,夾不起菜,會被譏笑,走路時不小心碰到旁人,會被責罵,當我們用盲杖不停地敲打地面,煩躁的聲音讓別人躲避不及,當我們打開收音機,無論如何調低電臺的聲音,在別人的耳朵中,總是嫌大,但是,我心中,還有一線希望,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拿著打工賺來的收入,給父母買一件新衣,添一雙新襪。我也希望,有一天,膝下也有兒女,在耳邊,和我說說悄悄話。

夜深人靜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想家,掛掉父母的電話,我能想象,他們兩鬢的白髮,還有心中割捨不斷的牽掛,我會努力,讓父母不因我是盲人而終生活在陰霾之下,我把光明捧在手中,照亮每一個人的臉龐。

我知道,現在外面肺炎的疫情很嚴峻,17年前,非典的陰影籠罩北京上空的時候,我在北大人民醫院接受了長達兩週的隔離和我一起的有一個剛剛考上碩士的大學生,她因為1型糖尿病,發生了嚴重的眼底病變,視力只有0.1,讀書看字非常吃力,我問她,你這種情況,為什麼還要堅持上學,她說,因為讀書的時候,我會忘了我的眼睛不好。10年前,我管的眼科病房來了個農村小男孩,他的名字叫天賜,因為他爸爸說,這個孩子是上天賜給他們全家最好的禮物,可是,小男孩雙眼發生了惡性腫瘤,晚期,而家裡一貧如洗,媽媽離開了他,但爸爸沒有,於是,白天在我們醫院接受化療,晚上,他們父子倆在北京西站賣報紙,有一天,我聽到同病房的小孩問他,“你家在哪兒?”他晃著頭髮掉光了的腦袋說:“我沒有家,我爸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

6年前,一個瘦小的女孩,8歲,薇薇,讓我印象深刻,她很幸運,因為骨髓移植很成功,治好了白血病,保住了生命,但她也很不幸,因為身體免疫力差,得了病毒性眼病,雙目失明,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向眼球內注射藥物,每週一次,連續6次,可是因為年齡小,需要全麻,每次要增加1000塊錢的費用,小女孩拽著我,特別焦急地說,“我不用全麻,骨髓穿刺的時候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我可以的”。我問她媽媽,是什麼讓薇薇這麼勇敢,她媽媽說,因為她想把錢省下來,給她的弟弟上學。

這些年,我看到,農民工朋友眼外傷的時候,和他一起來的工友,紛紛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零錢為他湊醫藥費,我也看到,80歲白髮蒼蒼的老母親,一步一步地推著她50歲因為強直性脊柱炎而無法正常行走的兒子,坐在輪椅上看病,日復一日地堅持,我還看到,因為視力恢復,參加全國白血病兒童繪畫比賽的薇薇,得了第一名。

作為醫生,我除了每天見證疾病的痛苦,也同時不斷見證著各種戰勝苦難的勇氣和堅強,我尊重那些因為家境貧寒,一貧如洗,還仍然堅持勞動,不放棄治療的人;我尊重那些即使明知自己身患絕症,卻仍然懷揣夢想,不斷地進取奮鬥的人;我尊重那些被孤立,被誤解,被傷害,遍體鱗傷但仍心無恨意,笑對人生的人,我也尊重那些用幽默填充身體的殘缺,用熱情點燃生命之火的人。

這首詩,是陶勇醫生創作並朗讀的,我在微博上刷到這條熱搜,聽到這個溫暖的聲音,一邊聽著一邊記錄下來,眼淚也不停地流著,如果侵權了,我會馬上轉為私密,因為想記下來和分享的心太強大,希望溫暖到更多的人,我們每個人,現在也在和病毒作鬥爭,也許在一線,也許宅在家,我們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守護我們自己,守護我們最愛的家園,春天來了,疫情總會過去的,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們的國家,我們不會因為一場疫情而退縮,我們只會越戰越強,我們會好起來的,中國!加油!!!

願每個人都能愛人和被愛,願這個世界善良,願更多的人被善良的人所溫柔,願你平安,願你康健!

陶勇——心中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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