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婚姻，還有愛嗎？
她無非在歌聲裡面宣洩自己的情緒。全世界都聽到，偏偏楊德昌視而不見。
但是楊德昌提出了離婚，因為，他愛上了別人。
1994年，楊德昌遇見了彭鎧立。
她是著名的鋼琴家，時尚評論家，品味不凡，高雅大方。
一次關於巴赫的話題讓楊彭兩人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頓感相見恨晚。
同是喜歡古典音樂的二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楊德昌喜歡上彭鎧立，他遇到了那個對的人，便覺得一分鐘都不可堪堪浪費。於是，他向蔡琴攤牌。
蔡琴看著他，這個曾經信誓旦旦說要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明明隔得如此近，她卻覺得，楊昌德離她好遠好遠。
她錯愕良久，悲自心生。
曾以自欺欺人的假象維繫著愛的溫度。
他說，我喜歡上別人了，我遇見真愛了。
她說，是嗎，你曾經也是這樣對我說的吧。
他說，我們的十年，一片空白。
她說，在你認為的十年空白裡，我有全部的付出。
他說，我們離婚吧。我早已厭倦了這段婚姻。
蔡琴第一次質問楊德昌：這種無性婚姻不是你想要的嗎？我為這段婚姻犧牲了這麼多，我還沒有厭倦，你有什麼資格厭倦呢？”
蔡琴不同意離婚，楊德昌開始公開和彭鎧立出雙入對。
蔡琴和楊德昌在演藝圈知名度很高，媒體開始大幅度渲染三人的關係。
一天晚上，蔡琴一如往常主持電臺節目。
在接聽聽眾熱線時，一位熱心聽眾關心地問她：“蔡琴，你還好嗎？”
面對陌生的關心，寂寞太久的蔡琴終於哭出來，她在電臺哽咽著說了一句：“不，我不好……我要離婚了。”
1995年8月5日，蔡琴和楊德昌結束了這場十年的婚姻。
後來，爆出兩人十年無性婚姻的事實，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形式上的雙數變成真實的單數，蔡琴回憶剛離婚的那段日子：“一點，兩點，三點，四點，五點，天亮了，我還沒有睡著，一個房子突然變得很大，很陌生，我變得很小，走在街上，我都不敢抬頭，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的女人。”
離婚之後的蔡琴，變得鬱鬱寡歡，沒辦法正常工作，沒辦法正常生活，吃不下飯，開始暴瘦。
因為一次失敗的婚姻，錯不在她，她卻開始自我否定，把自己埋在深深的絕望之中，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好幾個月後，蔡琴參加了外景訪談節目《玫瑰之夜》。
節目末尾，主持人問她：“假設最近有朋友在路上遇見你，問蔡琴，你最近好嗎，你怎麼回答？”
蔡琴沉默了片刻，落寞地回答：“我還活著，這就夠了。”
蔡琴的歌迷們通過媒體的報道知道了蔡琴的事情，後來蔡琴在接受採訪的時候回憶到有一次，她走在街上，一個年輕的女人牽著一個小孩一直跟著她，一路走一路跟，走了很遠的路，不能再跟著了，那個年輕的女人輕輕地對她說：蔡琴啊，你要加油啊。
陌生的人給了莫大的溫暖，曾經最信賴的人卻傷她至深。
蔡琴沉寂了三年。
她有三年沒有出專輯，再次出現在舞臺上，她的曲目裡多了一首她一唱就會流淚的歌：《 點亮霓虹燈》。
這首歌是楊德昌跟她提離婚的那天錄製的。
蔡琴對這段情，難以釋懷。
而離婚後的楊德昌火速與彭鎧立結婚，這一次，他交身又交心，兩人很快有了孩子。
甚至，後來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談及與蔡琴的那段婚姻，他也只是冷冷地說：“十年婚姻，一切空白。”至此，他不愛她，已是明明白白的事。
蔡琴一直一個人孤單地過著，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到了歌聲中。
而生活的磨難並沒有停止。
2000年，在香港藝術節演出期間，蔡琴感覺胸部不適，到醫院一檢查，醫生診斷說，她的胸部長了腫瘤。
蔡琴接受了詳細的檢查，醫生讓等4天后出結果。
這4天，看起來短暫，但對一個等待命運“判決”的人而言，無疑極其漫長。
蔡琴根本睡不著，每天都在胡思亂想。生命中之前的光陰如電影在她腦海裡回放。
一會兒想，要是癌症的話，自己答應了的那些演出，不知道還能不能演完。
一會兒又想，要是自己不在了，家裡的這些東西該怎麼處理。
想著還有很多的話，很多的事，都沒有做。她拿起了紙筆，寫起了遺囑。
不知不覺，就寫滿了4大張紙。
這份遺囑事無鉅細，把她所擁有的資產，都進行了合理安排。
當蔡琴的弟弟看到這份遺囑的時候，嚎啕大哭。
蔡琴想著，我面對死都那麼有勇氣，為什麼我不好好活著？難道生比死更容易？
面對死亡的威脅，人類求生的本能被完全激發。
當醫生告訴她，腫瘤是良性的時候，蔡琴知道，命是撿回來了，她應該好好活著。
命運就是如此戲劇。蔡琴躲過了乳腺癌，而楊德昌在隔一年後被確診為結腸癌。
楊德昌7月決定開刀。
9月，他和彭鎧立的兒子出生。
2007年，楊德昌病逝。蔡琴在家中大哭：“早知他生命如此短暫，我願意早點跟他離婚。放他去好好享受自己的生命。”
女人如此，頓覺蔡琴的深愛。
也許她曾對他有過痴怨，有過恨意，但死亡讓她領略到世事的無常。
可是，她這一輩子，一直孤單一人，膝下無兒無女。
多年後，蔡琴開演唱會，蔡琴對著歌迷說：該離的婚，離了；該開的刀，開了；該減的肥，減了；該換的新衣服也換了。
她是真的放下了嗎？誰也不知道這個答案。
只是她演唱《點亮霓虹燈》的時候，還是哭了。
“……總是面對過任何時間都偽裝的人/那謊言如此的明顯/卻滿足了情的弱點/教人心甘情願將自己陷在裡面/不顧危險……”
因為是離婚前一天錄製的，這首歌被賦予了太多的意義，此後多年，這首歌成為她的“禁忌”。
因為哪怕只是聽到前奏，也會哭得無法開口。
雖然唱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
她說：“我以為我不會哭，但是我是一個人，而且我是一個女人，我不可能跟別人不一樣，這就是人生。”
曾經深愛的男人去世，蔡琴寫了一封公開信。
她說：“作為一個曾經的伴侶，我們一起年輕過，奮鬥過。作為一個女人，他給我的寂寞多過甜蜜。”
她寫：“我深深感謝上帝，讓我與他轟轟烈烈的愛過。”
以及：“我感謝主在他生命結束前，是與他的最愛在一起。”
經歷了愛，經歷生，經歷了死，蔡琴放下了楊德昌的過去。
但是作為一個女人，她為了楊德昌蹉跎了十年，錯過了女人生育的最佳十年，她沒有機會做母親。
而那個欺騙他的男人，死後至少有一子。
以前她因為失去他而痛苦落淚，如今她因為沒有孩子而深深遺憾。
最早是費玉清問她：“你的弟弟妹妹他們子女都蠻多的，那你會不會想著生一個小孩？”
蔡琴笑著回答：“這是我這一生最遺憾的事。”
那一年，蔡琴已經44歲了，蹉跎了十年，為了情患得患失幾年，再得癌症，身體大不如以前，早已經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蔡琴對歌迷致歉，說：“很抱歉，沒想到八年以來只有工作上無數的演唱會，無數的唱片，無數的人生感悟，就是愛情上交白卷。”
如今，蔡琴也到了花甲之年。
首次作為某檔綜藝的導師，就因聽歌觸情而兩次落淚。
一次，是94年歌手強東玥翻唱老歌《出嫁》：
“我用一生一世的心 換你一生一世的情 也許是宿命也許是註定 我真的希望能多點好運”。
蔡琴聽著歌終究沒能忍住，哽咽地說到：
“誰不喜歡有那麼一天，誰不希望像你剛才唱的那樣子，充滿甜蜜問號的那一天，披著婚紗去闖我們的人生。我的婚姻失敗了，我也曾經像你一樣這麼甜這麼美，所以，我要祝你幸福。”
而後一位在舞臺上追求夢想的媽媽組選手更是戳中了她的痛點，讓她再度落淚：
她說：“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當媽媽，這是我永遠都不能嚐到的一個角色。”
大概年輕時候的蔡琴，也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天會為了失去母親這個身份而懊悔。
所以，不要動不動就傾其所有，與其卑微到塵土裡，不如留一些驕傲和疼愛給自己。
愛人之前先愛自己，所有的遺憾都是自己造成的。
蔡琴，這輩子就孤獨一人。遺囑都寫過，還有什麼是不能的。
在香港演唱會上，蔡琴站在華麗而空曠的舞臺中央。
她向全世界宣佈，她做了一個決定，她表情堅定地說：我不再結婚了，要嫁，就嫁給舞臺。
當年一輩子沒結婚的且無兒無女的梅豔芳也這麼說，她得癌症去了。
臺下掌聲雷動，歌迷熱淚盈眶。
也許，我們看到的蔡琴，會永遠穿著華麗的演出服一個人站在舞臺中間唱著歌。
最後，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切都在記憶深處。
願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被溫柔以待。
願這個世界上有愛的人都被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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