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哭一哭也好

我完全沒有料到我會在那一刻崩潰。

那天,和同學相約一起回老家。她要回去參加兒子的家長會,我要回去看生病的爸爸。

我折騰了一上午,為了和她坐上同一趟城際列車,我一邊趕地鐵一邊計算著火車時刻表,匆匆忙忙到了車站。因為她有工作耽誤了,沒法坐上早一趟的車,而我到了車站後還要等她一個小時。

有時候,哭一哭也好

坐在候車廳的我開始抱怨她耽誤時間,同時和別人在微信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無聊的天。我這樣魂不守舍地刷著手機,終於捱到了我以為我要上的那趟列車。臨上車前刷身份證,檢票機器亮起了紅燈!原來,我只顧著看時刻表,神經兮兮地度過了一上午,居然忘了買票。


我拖著行李,茫然走出候車廳,傻傻地站在車站門口,陷入一種流落他鄉,進退兩難的處境。

我崩潰了。一屁股坐在車站旁邊的臺階上嚎啕大哭,像個失魂落魄的中年人。(本來就是)

有時候,哭一哭也好

我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上午我都在幹嘛?

我忙著打包行李,爸爸愛喝的牛奶,給媽媽買的脫敏牙膏,還是落下了點東西……

我擔心爸爸腫起來的臉頰,長滿了皰疹,我不敢看他,又心疼又害怕……

我想著媽媽在家和醫院兩頭跑來跑去,再累也不捨得叫弟弟開車接送一下,很生氣……

此時,同學發來信息,說事已至此,再等一小時,坐下一趟,她會在終點等我。

媽媽打來電話說,爸爸好多了,回家等我一起吃午飯,再回醫院打點滴,不著急。

我不管,我坐在車站門口的臺階上大哭。

媽媽在電話裡說,你別哭了,別人看見多不好。

我不管,我依舊大哭。

同學勸我,反正城鐵半小時就到了,不差等這一小時。

我不管,我依舊大哭。


朋友安慰我,說她常這樣,難得不糊塗,而我只是難得糊塗。

我不管,我依舊大哭。

有時候,哭一哭也好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過是將錯過了列車當成大哭的藉口,其實我就是情緒不好。

可能是因為周小乖大病初癒,讓我憂心忡忡;

可能是工作進入倦怠期,沒有激情,更缺乏動力;

可能是剛開了個頭的小說失去了寫作方向,擱淺了;

可能是跌跌撞撞邁入中年,卻遇不到想要的愛情;

還可能是沒讓父母過上更好的生活,心懷愧疚;

最有可能的是,呃,“大姨媽”要來了……


生活似乎沒有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像這個漫長的秋天,乾燥且乏味,容易抑鬱。

有時候,哭一哭也好

坐在臺階上的我哭到渾身無力時,一片明媚的陽光從頭頂傾瀉下來,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身體,暖意洋洋。

同學再次發來信息:你看,今天天氣真好呀。

是呀,“很多事情別想得那麼糟糕,畢竟,還有陽光來溫暖我們的骨頭。”(加繆)

我活得好好的,爸媽活得好好的,周小乖也活得好好的,我究竟在哭什麼?!——神經病!

就在我埋頭大哭時,清潔工繞道而行,往來旅客目不斜視。我忽然想起曾在新聞上看到的:在街頭痛哭的外賣小哥;在醫院門口大哭的女孩……

萬一某個“熱心網友”用手機拍下此刻的我,傳到網上:一中年女子因為忘記買車票在車站門口崩潰大哭。——情何以堪?

有時候,哭一哭也好

網絡傳播的威力讓我警醒,我趕緊起身,擦了擦眼淚,拖起行李重新走進車站,買了下一趟車票。

一個半小時後,我到站了,遠遠看見同學在車站門口等我。她衝著我笑,像小時候那樣看著笨拙、幼稚又任性的我。大哭之後的我已經恢復神智,也朝她大笑。

她把我送到家門口,爸媽笑著出來迎接我。原來真正生病的人是我,這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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