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哥哥為娶妻掏空家底湊10萬彩禮,新媳婦卻將他送進監獄(下)


故事:哥哥為娶妻掏空家底湊10萬彩禮,新媳婦卻將他送進監獄(下)

老胡吐出一口煙,臉上的表情也是難以置信。

“上大學那一年多,每個月看他,路遠不說,也負擔不起。大學畢業後,我就連工作都沒找,拉著箱子就過來了。”

“把自己學業全荒廢了!你說他在裡面,見不見你有什麼區別?你該在城裡好好工作,多掙點兒錢,等他出來也有依靠!”我又說。

“城就在那裡,什麼時候都能回,錢也在那裡,什麼時候都能掙。哥就一個,每個月見他一面,他踏實了,我也安心了!他把我從兩歲管到十八歲,我就這麼陪他十來年,我應該的。”

我這才想起來巧兒爹的話,又問他:“巧兒說的累贅就是你哥?你明年要走,可是他要出來了?”

“他後天就出來了。”二子細長的眼睛笑成兩個彎兒,“他表現好,減了兩年,後天,後天就要出來了!”

二子眼角眨出了淚來,看得我也有些難過。

“來,終於熬出來了,碰一個!”老胡提議道,“後天我準備一桌子,咱再跟大哥好好喝一場!”

二子一杯滿酒悶進肚裡,趴在桌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惹得我也眼淚直流。老胡拍著他的背,嘴裡勸著,直勸不住。想到那麼個小身板裡藏著這麼多事兒,一個人憋悶著,又搭上了十幾年的青春前途,就等著這一刻,禁不住,我也趴在桌上跟著哭了起來。

“看你們倆!”老胡嚷嚷起來。聽他那舌頭都捋不直的腔調,估計酒也上頭了。

我抹了眼淚,看二子還趴著呢,就推推他。他抬了頭,兩個糙手捂在臉上,跟見不得人的小媳婦似的,許久,這才平靜下來。他喝一口茶,慢慢悠悠地,又說:“你們聽了,是不是覺得那個女人罪有應得?”

哥哥為娶嫂子掏空家底湊10萬彩禮,新媳婦卻將他送進監獄。

我不知道二子為什麼問這個,我跟老胡都答不上來。

“乍一聽,都覺得我哥冤,那女人該!我剛開始也替我哥不值,甚至替我孃的鐲子不值。可是時間越久,那個女人血淋淋躺在地上的樣子在我心裡就越清晰,我越覺得不對勁。我哥比我想得明白,清明節和那個女人的忌日我哥總記著,可憐巴巴地讓我替他燒紙。我哥話寡,他能說出來,不容易。

我開始還埋怨他,怎麼還留著情呢?可是後來我明白了,雖然人死在他手下,我哥還是惦記呢,活的死的都惦記。我回去過一趟,遠遠地看過一回,那女人家的小吃店還開著門,她爹還張羅客,但是人全變了樣子,以前人高馬大的,現在成了個憋屈的老頭兒,手、腳、眼睛都不靈光了。”

“你說得對,無論如何,人家也是一條命。”老胡說道。

“何止一條命啊!人家也是有爹有娘,人家也是還能再活幾十年光景的,被我哥那麼一下,就。所以,我哥,他該!”二子咬著牙,跟不是說自家兄弟一樣,“所以,我也該!我窩在這裡,就是和他一起坐牢,陪他一起贖罪!”

我平常老覺得二子憨傻,可今天這故事一說,我才明白了,他原是個活得頂通透的人,他只是太會藏了。為等哥哥出獄,名牌大學畢業的他回村擺攤,年紀輕輕長滿白髮。

沒多久,那哥倆都醉了,。二子血紅的畢業證還攤在桌上,我把它揣到懷裡,轉眼又不放心,爬進櫃檯裡把鎖進了放我們營業執照和結婚證的抽屜。

二十八那天,不逢集,客少了些,我跟老胡從一睜眼就在盼了。二子關了店,出門好些時候了,到了下午,也不見回來。過了六點,店裡沒什麼人,我倆索性關了大門,一人抱一盤瓜子,腳下放著火盆,坐在小門內等著了。

左等右等,二子和他哥沒等回來,倒把巧兒等回來了。她來的時候跟那天離開一個樣,倔著一張臉,腫著一雙眼,可憐巴巴,慘悽悽跟捱了打的野狗似的。我看她穿得單薄,忙把她拉進屋裡,一摸手,冰涼。

她蹲在火盆邊,蘿蔔似的指頭僵得都伸不直了。我蹲到她旁邊,替她搓手,吩咐老胡給她倒杯熱水去。老胡剛一轉身,巧兒抽抽嗒嗒起來,轉頭就撲到我懷裡,我一個趔趄,趕緊扶住椅子。

“怎麼回事啊?”我捋著她黑油油的頭髮問。

巧兒揚起臉來,一雙貓兒似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我,眼底還帶著血絲,她問,“二子不是走了吧?”

“沒有,還回來呢!”我應聲道。

她平靜了會兒,還擰著氣似地說,“那我等著!”

還沒讓我問出個三五六的功夫,二子挽著一個瘦高個兒就立在了門口,真像菩薩應了聲,被巧兒等著了似的。我跟巧兒忙慌站起來,老胡提著個茶壺,也愣住了。

二子的哥穿了件黑大衣,準是二子店裡掛了可久的那件,我知道,裡面是皮毛的。他戴了個皮帽子,只罩上了腦袋頂上那一片兒,大衣敞著上面兩個扣,耳朵和脖子都凍了個通紅。他傻愣愣地站著,佝著腰,眼睛飄忽著,也不知道在看啥。二子看著我,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轉眼看見了巧兒,又露出了些難。

“快進來啊!天那麼冷!”我跳出去迎那哥倆,一抬手,才發現虎口處落了幾粒雪花。顧不得看天,我挽起二子就往屋裡拉。

“這就是我常跟你說的胡家大哥跟大嫂。”二子跟他哥說。他哥只是含笑點頭,也不說話。

巧兒貼門站著,跟想遁了身似地,臉蛋上本就紅撲撲的兩團,溶在滿臉的通紅裡,不顯得村,倒顯得嬌俏可人了。二子瞥了巧兒一眼,像含了許多話。巧兒扯著衣裳前襟,只不作聲。

老胡把二子哥拉到椅子上坐下,又把火盆踢到他腳下。他這才發了聲,“不忙你們了,不忙你們了。”他不好意思的勁兒,好像我們給了他天大的恩情一樣。

那哥倆就坐在我對面,細看啊,眉眼間還是有些相像,跟一個藤上兩根黃瓜似的,只不過一個老,一個鮮。

巧兒忽然回了神,衝過去拎了水壺,七八下,給我們每人倒了杯茶,倒完茶,又想貼門去,被我一把抓到桌前。“他大哥,這是我店裡的丫頭。”我忙介紹道。我不知道二子哥知不知道二子和巧兒的事兒,所以我也不敢冒失了。

二子哥端端坐著,握著茶杯,看了眼巧兒,點頭也只是笑。他坐著的那個勁兒,兩隻腳直到膝蓋都緊緊並在一起,跟繩捆著似的,一點兒也不見放鬆,想是在裡面受了不少罪。

“你怎麼又跑回來了?”二子瞪著巧兒,一眼就又把巧兒眼淚給瞪出來了。

我最見不得姑娘家哭,那眼淚跟小石子一樣,直敲我心窩子。我忙瞪了二子一眼,拉了巧兒的手,替她說,“到我這兒來,礙著你什麼事兒了?”說完,又有些後悔,第一次見二子哥,說話不該這麼隨便。

二子扯著脖子好像又想說什麼,他哥伸手拍了拍他肩,他又縮了回去,閉上了嘴。

“他大哥,吃點兒什麼,我去張羅!”老胡忙問。

不等二子回答,巧兒突然搶了話:“大哥,我是二子的對象,我倆談了大半年了,好不容易盼了你出來,他說他要回城裡,嫌我累贅,不要我了。”巧兒的眼淚撲簌簌地,跟下雨似的,“二子不肯見我爹,我爹也不信我,非讓我跟別人相親,我不願意,就跑出來了。”

巧兒的話把我們都嚇了一跳。二子嘴張了個大開,想辯解,半天沒說出話來。巧兒看看我,又看看老胡,“今天在的都不是外人,大家給我評評理,你二子這麼始亂終棄,說得過去嗎?”

“誰始亂終棄了!跟我這半年,漲了不少文化啊!”二子終於坐不住了,“話我那天都跟你說了,道理也講了,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別不識好歹!我哥剛回來,你別哭哭啼啼惹得他不舒服。”

二子動了氣,他哥一臉尷尬,杯子攢在手上半天,也沒喝一口。巧兒哭得跟淚人兒似的,看是回嘴的力氣都沒了。我看不能由著他倆那麼吵,就把巧兒往裡間屋裡拉。她只是哭,腳底下軟塌塌的,好容易被我拖進去,抱著被子還是哭。

“巧兒,不是我說你,他哥這剛一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呢,你這鬧得哪一齣,讓人覺得他多餘啊!”我把紙巾塞到她手上。

她哽咽著,坐了起來,像聽出了我道理似的,臉上露出怯來。

“我知道你對二子的心,姐看得出來,但凡事都要有個時候不是?”我替她擦了擦下巴的眼淚,“你倆的事兒先緩緩。你想想,二子為了他哥,好好的大學生不當,到這山裡開衣裳店,就為了每個月看上他哥那麼一眼。他對他哥都這麼重情,他能負了你嗎?”

巧兒呼嚕著鼻子點了點頭。

“你倆的事兒我也聽明白了。二子怕他回城裡太難,不願意連累你……”我話還沒說完呢,就聽老胡在外面喊,“你們出來下!”

巧兒看看我,我也看看她,誰也不知道他們要幹啥。我們立起來,推門走了出去。三個男人跟三個樁一樣定在凳子上,二子低著頭,他哥滿臉歉意,只有老胡指頭上夾著煙,呼呼地冒著氣。

我拉巧兒坐在原位子上,老胡偷偷看了我一眼,給我們添了水。他放下水壺,四周一片安靜。我最受不了一屋子人卻沒一個吭聲的,我們又不是不認識。我急了,想問問,還沒開口,就看二子哥向我和巧兒看了過來。

“他大姐,這位妹子。”他總像一副做錯事的樣子,難道他不知道,打他這從牢裡出來,該贖的罪已經贖了嗎?

他又繼續說,“你看這事,我起先也不知道。”他又看了看二子,跟找到了勇氣似的,“別的主我做不了,二子的主我還能說說話。他也老大不少了,我一直怕我們這情況,沒得姑娘跟他。這沒想到,天大的好事就掉到他頭上了。”

他看了看巧兒,突然紅了臉,“二子騙誰都行,他騙我不行。我看得出,他稀罕你,他說起你,瞧著你時,跟旁人都不一樣。我知道他的心,現在,我也知道你的心。你不嫌棄我們哥倆,我們絕沒嫌棄你的意思。”

二子聽著他哥的話,也動了情,他那一雙細眼再看著巧兒時,也不一樣了,跟當初他們對暗號時一樣,眼珠子眯蒙著,滿是情意了。

“我讓他跟你家去,今兒天晚了,山路不好早,明早兒就去。我們哥倆啥情況,絕不瞞著大叔,他要捨得姑娘跟著二子受罪,我們絕不攔著你。”

巧兒嘴角浮了起來,甜膩膩地瞪了二子一眼。

“巧兒,我哥的話,我聽。”二子斬釘截鐵地說,“可是,我到城裡去,過得好賴,心裡實在沒譜。但是無論如何,我得先帶上我哥,他現在除了跟上我,把他放哪兒,我心都踏實不下來。”

“兄弟,這十幾年了,你在這山裡根兒都深了,又何必非要回城呢?回城裡,無依無傍的,那還能活嗎?”我問他。

“嫂子,你有所不知。這些年,雖然我人不在城裡,但我在那邊還有很多朋友。他們經常給我寄一些學習資料,我跟著他們學新東西,也學項目開發。我說我抱著筆記本打遊戲,都是誆你呢!”二子一臉得意,“我同學開了個軟件公司,他知道我的水平,一直喊我過去,我答應他了,給我一個月開的工資,比我開衣裳店一年的都多。”

我和老胡都驚了一臉。

“說實在的,我心也有點兒虛,我也怕我去那兒幹不了,不用人家攆,我自己也會走。所以,到底會是個什麼情形,我也不敢肯定。”二子拉了巧兒的手,姑娘一臉紅,臊起來了。二子只是不顧,繼續說,“你等我一年,我把你寄在嫂子這兒。明年過年的時候,我活得是好是賴,我來找你!”

巧兒笑了,臉上還掛著淚。我們老倆口也笑了,心裡暖烘烘的。二子哥也笑,滿臉的褶子堆得七零八落。

雪靜悄悄下著,遠處噼裡啪啦響著炮聲,一冰一火,把這年就炸開了。有情有意的小夥子,大丫頭,我盼著,下一個年,歡歡喜喜的,你們永結了同心。(作品名:《盼著你,過年》,作者:九錫。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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