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的日子里,你们“过早”都吃得好吗?丨武汉来信

封城的日子里,你们“过早”都吃得好吗?丨武汉来信


文 / 巴九灵


自从某一年年夜饭,我建了个家人群之后,我爸就开始了每天的定时播报。365天,雷打不动。他就是老王家的“每天听见吴晓波”。


封城的日子里,你们“过早”都吃得好吗?丨武汉来信


在外工作生活了快十年,我几乎从不在群里发言,但每天我都会刷一下这个群。在异地工作,我是通过这个群来确认一家人是否安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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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有天早上,没刷到这条“晨间鸡汤”,我立马给我妈打电话。她支支吾吾,后来还是表姐告诉我,我爸骑电瓶车摔倒住了院。还好伤不重。我急着要回,我妈不让,说别耽误工作。


现在,这个群成了老王家拜新年、报平安、解闷的唯一工具。我也偶尔参与,主要工作是辟谣。今天辟了两个谣,一个是:“因安县鱼塘已感染,暂时别吃鱼肉、酸菜,特别是草鱼、酸菜鱼、水煮鱼。”还有一个:“劝君洗一热水澡,新型病毒大减少。”


离家十年,可能我已经不是一个典型的武汉人,但我们家却是典型的武汉人家。


作家方方曾说:


武汉人抛弃旧观念不快,因而接受新思想也不快。如果面临一场非打不可的并有生命之危的仗,我估计武汉不会是冲锋在最前面的人,但也不会是掉队在最后面的人。


但这场战争若是为自己家里人或是为自己的朋友而打,恐怕又当别论。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把一千多万武汉人,推到了全世界舆论的风口浪尖。其实我们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出头。所以当疫情的初期,你问大街小巷的武汉人,回答最多的肯定是 “冇得事”。那是大意轻心的“冇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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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对日益复杂的疫情和每天飙升的数据,被困9天不知何时解禁的武汉人,依然会说“冇得事”。那是即使心里犯着嘀咕,充满担忧和恐惧,却依然好面子嘴硬的“冇得事”。


我希望等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你们再来问问武汉人,我们肯定还是说“冇得事”。那是历经劫难云淡风轻甚至有些许骄傲的“冇得事”。


希望我所有的家人、朋友和留守在武汉的 900 万武汉人,都能平安地挺过去,大家都“冇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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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时间,成了我们家固定讨论疫情的时间。丁香医生实时疫情上的数字还在不断刷新。今天的确诊病例是14489人,疑似病例19544人,死亡304人,治愈353人。


这些数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特别抽象和空洞。当我们朋友圈中,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或面孔,与这些数字产生联系时,用我妈的话说,“听到都会莫名地心慌。一切都特别不真实,原本电影或小说中的情景,居然就在自己身边一遍遍上演。”


WHO总干事谭德塞,在几天前将疫情定性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说,“我们要记住,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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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他们更加具体而真实。他们,是我校友初中同学的公婆,是我妈闺蜜的牌友,是我大伯妈退休前的同事……


每当听到某某也感染了,或者某某突然离世的消息,都能真实地感受到病毒悄无声息地在身后不断蔓延、侵蚀着一个又一个毫无防备的家庭。每当想到这里,额头都会沁出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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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武汉封城的第11天。无论如何,日子还得过下去。


即便非常时期,我妈也变着花样地给我们做早饭。武汉人吃早饭,叫“过早”。

早饭对于我们,可能是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一顿。因为只有“过节”“过生日”这样重要的时刻,我们才用“过”这个字。


这个说法最早出现在清代道光年间叶调元的《汉口竹枝词》中,原文是这样说的:“三天过早异平常,一顿狼吞饭可忘。切面豆丝干线粉,鱼渗元子滚鸡汤。”今天“过早”,我们吃的就是腊肉青菜煮豆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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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大米、绿豆打浆摊成饼,然后切丝晾干。都是最平常的食材,但耗时耗力,城里人都不大自己做了。但每年春节,只要我回来,家里肯定有一麻袋豆丝。外婆外公祖籍黄陂,这豆丝是外公的哥哥一年到头亲手做了捎到武汉来的。


离开武汉之前,我几乎没有在家“过早”的习惯。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在大院生活,早是在大院门口的条凳上过的。小孩坐在杌子(武汉话,没有靠背矮小的凳子)上,条凳当桌子。大人“过早”是不用桌子的,而是站着或蹲着。一碗热干面从锅里捞起来到吃完,不用5分钟。


每天早上5点多,“扁担”就挑着食材酱料和煤炭炉子往大院门口一摆,生火烧水、下面冲蛋酒。如今武汉大街小巷的早餐店多如牛毛,无论大小、有无名气,一律都有桌椅,但依然有人端着一碗热干面,或蹲或站在路边,甚至边走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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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地朋友跟我抱怨说:“你们武汉的热干面我吃不惯。太干了!” 我开始一直不理解,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热干面从来都是配蛋酒(一种“过早”饮料,香浓可口,色淡甘甜)的,怎么会干呢?就像豆皮要搭糊米酒,牛肉粉要加面窝,糊汤粉里泡油条是一个道理。


武汉,是被蔡澜称为“早餐之都”的城市。封城的日子里,900多万的武汉人,你们过早都吃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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