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疆哥竟自不量力地赴省城參加了一次法官員額入額筆試。在考前的茫茫考生人海中，我看到了兩鬢斑白已臨退休的老助理，也有尚餘青春氣息的90後小助理，當然還有像我這樣的中年掙扎者。他們大多目光凝重，舉手投足間緊張壓抑感十足。其實誰都明白，他們中間的大多數人都是炮灰，在大部分基層法院所剩無幾的入額指標下，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實則難上加難。然而，他們無論是垂垂老矣還是正當年少，他們都來了。
然而，不是所有的路都符合想象，不是所有的結局都如願以償。數日之後，大榜揭曉。有金榜題名者，自有名落孫山者。成功上岸的，代表了待遇的提升、面子的歸來乃至仕途的晉位。而不幸落水者，卻是英雄氣短，再次被判了入額的“有期徒刑”，也許數年之間仍將在助理的沼澤地裡艱難挪步。
但不容置疑的是，這場筆試是公平的。和法官助理們曾經經歷的公務員考試和司法考試一樣，歸根結底，是自身能力的體現。只是，同樣作為公務員，法院人卻比體制內的其他夥伴多走了兩次獨木橋罷了。而這入額的獨木橋，卻走的如此慘烈，如此驚心動魄，如此心力憔悴。因為，它不單單是一次筆試，還有你人緣、業績、情商、命運的多方考量。是的，任何東西，一旦被限制就會升值，這是鐵律。所以，法官助理們都像拼了命的魚兒奮力向上遊，老魚兒和小魚兒一起向龍門呼嘯而去，他們無懼已經跳過龍門的魚兒的旁觀觀鬥，無懼周遭的浪高水冷，他們的眼中有光，時而淚眼婆娑，時而精神倍增，這是職業夢想的希冀，也是生活夢想的期盼。
但有時候，命運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無論你如何努力、如何搏命、如何千變萬化，你終究逃脫不出它的掌心。於是，從入額獨木橋上再次落水的人，有的痛不欲生，有的寡慾清心。有人說，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人在失敗之際，狗都會欺負你，而當你成功之時，狼都會和你成為好友。誠然，在數次衝額失敗後，哪個助理不會自尊感受挫，自信心受損。但未過多日，他們大多數還是主動抱起案卷在秋夜中寫完了一份份判決，在煎熬中等待下一次入額的機會。因為，自暴自棄、無所事事似乎不是他們的習慣，那樣，別人會對你目無下塵，而助理們自己，可能也會瞧不起自己。如今，助理們沒有一點阿Q精神，是難以為繼的。
古人云：”力微休負重，言輕莫勸人；無錢莫入眾，遭難莫尋親。”有朋友說，那些在助理崗位上毫無作為的人，那些在入額報名時主動放棄的人，又何嘗不是一種明智之為呢？但真的能一念放下，萬般自在嗎？這一念真的能從容不顧嗎？對於未入額的助理們而言，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你真的能躲過那“柳成蔭”的案子嗎？
如果你這次又不幸落水了，切莫就此溺水。心若沒有棲息地，走在哪裡都是流浪，至少證明你心有夢想，還算堅強，這或許又是你的一次成人禮。我想你的眼裡之所以飽含淚水，是因為真的對法院這份工作愛的深沉。楊絳先生有句話說得好：惟有身處卑微的人，最有機緣看到世態人情的真相。一個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傾軋排擠，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潛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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