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操》曰有一狂夫,披髮提壺涉河而渡,其妻追止之,不及,墮河而死。乃號天噓唏,鼓箜篌而歌曰: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
墮河而死,其奈公何!
而今海上,丹青寶筏,助我渡河,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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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緣起——公欲渡河,丹青寶筏來矣
吾師乎,吾師乎!
偶然在中國美術館地鐵站看到董其昌跋《富春山居圖》,激動萬分,‘一日清福’,‘心脾俱暢’讓人慾罷不能,“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實因遇上“丹青寶筏”。這次海上之行,實有兩大“寶筏”助我“渡河”,莫不幸甚?
其一為“丹青寶筏——董其昌書畫藝術大展”,官方解釋為:寶筏”,佛教語,指引領眾生渡過苦海到達彼岸的佛法。策展方將董氏比作中國筆墨丹青之海中的燈塔;功德可比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的摩西。1644年,董氏卒後8年,清朝開國,退守南京的南明王朝仍未疏漏給他賜封諡號“文敏”,意即他在書畫上的貢獻足以與前輩大師趙孟頫(諡號“文敏”)並駕齊驅。而這次展出眾多代表作上,通篇蓋滿的清朝列任皇帝的御印。由此可見,無論怎麼改朝換代,董其昌總是屹立不倒。
其二為與沃興華老師的暢談。1999年沃興華老師在《書法之友》雜誌上的《敦煌寫經》專題是我書法道路上的一盞指路明燈。二十年後,方與其靜坐暢談,我將在來海上的火車上的疑問向沃老師請教,獲益匪淺。其實,我在火車上的筆記只是興之所致,此行能見到沃老師並作長談,也是未曾預料的機緣。因本文為觀展所記,容後再表。
我在火車上的筆記如下:
去看董其昌大展,在火車上輾轉反側。頭腦中出現董其以及與董其昌統稱晚明六家的徐渭,張瑞圖,倪元璐,黃道周,王鐸,傅山。董其昌得大名,董其昌最溫和,對仕途也是隨性所為,不高興就掛冠面雲,哪曾想,中國書法史甚至給了他一定帖學殿軍的帽子,近五百年來,他一直處於代表王羲之的帖學正統遺脈的位置。
晚明還有三個人,張岱,顧炎武,傅山。可能現在說起來,誰見了張岱都喜歡,仰慕顧炎武,躲著傅山。
冒襄水繪園和戴廷栻的丹楓閣。人們念想的可能還是詩詞酬唱的水繪園,而不是劍拔弩張的丹楓閣,雖然彼此的終極理念是一致的。
無論時代怎麼變。理念怎麼變,儘管在高堂大軸風靡一時,手卷信札受到相對冷落的今天,董其昌依然還是有那麼大的氣場,吸引著各地的粉絲前去觀摩。
一本薄薄的《畫禪室隨筆》,不激不勵,風規自遠。學富五車,著作等身又如何?
所以,上海博物館“丹青寶筏——董其昌書畫藝術大展”給我的第一感覺是舒服。沃興華老師給我說,你覺得舒服,是因為你喜歡董其昌的風格,是因為你目前的狀態,如果某一天,你不在這個狀態了,你可能就不喜歡他,而喜歡顏真卿和蘇東坡或者其它書法家了。
到上海的主要目的就是看展覽。所以,連續三天,每天早上八點來到博物館,發了整整二十條微信,一邊看展覽,一邊記錄所見所想。我的觀展方法是,第一篇,拉通過一遍所有的作品,這一遍下來,實際上什麼都沒記住,所以微信基本上也沒有筆記,第二天的時候,就不得了了,看到作品,就想到許多的問題,思路就出來了,第三天的時候,查漏補遺,手指竟然看著帖就不由自由的動起來。
二、先說唐摹本
此次展覽中,展出了兩件王羲之的作品,一件王獻之的作品。注意,這三件都是唐摹本。以前的展覽或圖版,只展正文,所以給我們提供的信息只有文本內容,看來看去就是筆法,章法什麼的,讓很多人看了作品,甚至連寫的什麼都不知道,更不用說這件作品哪裡好,怎麼好,全憑自己主觀臆斷,大大的削弱了古代書法作品的價值,這種局面在目前已經得到改觀,比如故宮博物院,遼寧省博物院還有這次董其昌展的上海博物館,都在展覽的時候,將題跋等相關內容同時予以展出。上博此次展覽的唯一遺憾是沒有標註作品的尺寸。
寒切帖
不努張自有筋骨
山陰衣缽,非具眼者,不可與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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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文】十一月廿七日羲之報:得十四、十八日書,知問為慰。寒切,比各佳不?念憂老久懸情。吞食甚少,劣劣!力因謝司馬書,不一一。羲之報。
寒切帖又名“廿七帖”、“謝司馬帖”。紙本,縱25.6釐米,橫21.5釐米。此帖宋代曾入紹興內府,明代流入民間,曾為王時敏等遞藏,現藏天津市藝術博物館。
文中“謝司馬”應為謝安。謝安為王羲之至友。謝安於昇平四年(公元360年)出山為桓溫西司馬,時41歲。王羲之此信應寫於此年,次年,即昇平五年逝世。因此,此書應是其末年書。評者都認為,王羲之書法到末年,才達到極致,於此帖可以臨略其末年書法妙處。
此帖書體遒勁妍潤 ,沉著流動,寫時好像毫不費力,體現王羲之晚年書法高度成熟,水到渠成,極致妙處。正如唐人孫過庭說:“是以右軍之書,末年多妙,當緣思慮通審,志氣平和,不激不勵,而風規自遠。”所以能夠“不激不勵,而風規自遠”。
董其昌跋寒切帖
婁堅跋寒切帖
這件作品的原作的墨色極淡,烏絲欄中字裡行間左右搖曳,輕鬆自在,揮灑自如。除了“羲之報”三個字為王羲之落款的常用寫法與整篇有些突兀之外,通篇志氣平和,不激不勵,看上去就是兩個字“舒服”。
董其昌稱其為山陰衣缽,非具眼者,不可與傳也。婁堅認為:尋繹再三,往往得其異趣,所謂從容中道者。他又引用米芾的話說,世人以努張為筋骨,不知不努張自有筋骨焉?
婁堅(1554年-1631年),字子柔,一字歇庵。祖籍長洲,徙江東(今高橋鎮),後徙嘉定城南。年五十,貢於春官,經明行修,擅詩古文辭,從歸有光遊,融會師說,成一家言。和平安雅,以真樸勝人。詩律在元和長慶間,古風尤勝。書法大蘇,妙絕天下,尺書寸簡,人爭傳購。
行穰帖
君家兩行十三字,氣壓鄴侯三萬籤
釋文:足下行穰九人還示應決不大都當佳
王羲之《行穰帖》,硬黃紙本,24.4×8.9cm,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美術館藏。
釋文一:
東坡所謂“君家兩行十三字,氣壓鄴侯三萬籤”者,此帖是耶?董其昌審定並題。
釋文二:
宣和時收右軍真跡百四十有三,《行穰帖》其一也。以淳化官帖不能備載右軍佳書,而王著不具玄覽,僅憑仿書鋟版,故多於真跡中掛漏,如《桓公帖》,米海嶽以為王書第一,猶在官帖之外,餘可知已,然人間所藏不盡歸御府,即歸御府或時代有先後,有淳化時未出而宣和時始出者,亦不可盡以王著為口實也,此《行穰帖》在草書譜中諸刻未載,有宋徽宗金標正書,與《西升經》、《聖教序》一類,又有宣和政和小印,其為內殿私藏無疑。然觀其行筆蒼勁兼籀篆之奇蹤,唐以後虞褚諸名家視之遠愧,真希代之寶也,何必宣和譜印傳流有據,方為左券耶?萬曆甲辰冬十月廿三日,華亭董其昌跋於戲鴻堂。
此卷在處,當有吉祥雲覆之,但肉眼不見耳!己酉六月廿六日再題,同觀者陳繼儒、吳廷,董其昌書。
王羲之《行穰帖》應該是我看的最多的,字帖還有三希堂的刻帖拓片,因為我經常去北海閱古樓,去了看的最多的就是這件作品。這次在上博看到了真跡。從欣喜若狂中,我又看到了這件作品其中的其它東西。
(1)墨色
我們知道,李廷圭 五代十國時南唐制墨名家,祖父奚鼐為唐朝後期制墨名家,得祖敏制墨之法,以松樹之煙為墨,稱奚鼐墨而聞名。廷圭之父奚超也是制墨名家,後廷圭為南唐後主李煜賞識,賜姓李,改名李廷圭。
廷圭所制之墨堅如玉,且有犀紋,豐肌膩理,光澤如漆,具有拈來輕、磨來清、嗅來馨、堅如玉、研無聲、一點如漆、萬載存真的特點。時與澄心堂紙、龍尾硯、諸葛筆並稱四寶,曾為南唐和北宋御用之墨。宋宣和年間,曾出現過“黃金易得,李墨難求”的局面。
《行穰帖》是硬黃紙本,這一件品的第一印像就是墨色厚重,紙張緊密。此卷原帖正文和“龍跳天門,虎臥鳳閣”的墨色如漆,黑而發亮,較其它唐代書法作品,可能是墨色如漆的一件作品了。
(2)紙張拼接
從原作上,可以看出,此卷《行穰帖》中的內容為兩行十三字,足下行三個字有揭去金標的痕跡。龍跳天門,虎臥鳳閣和乾隆題跋兩截中均有“宣和”騎縫印。
(3)、董其昌對《行穰帖》讚賞有加
董其昌在明萬曆甲辰(1604)年題跋對《行穰帖》不遺餘力的讚賞有加,他說這件作品宣和時候收的右軍真跡143件作品的其中之一,但是這件作品在淳化閣帖沒有收錄,王右軍的著作中也沒有的這種現象很正常,像這種在官帖之外的作品還有米芾認為是王書第一《柏公帖》也不在官帖中。
從書法的角度他認為《行穰帖》行筆蒼勁兼篆籀之奇縱,唐以後虞禇諸名家視之遠愧,真稀代之寶也。
在五年之後的1609年,董其昌和陳繼儒、吳廷一起再度鑑賞《行穰帖》,並題跋:
此卷在處當有吉祥雲覆之,但肉眼不見耳。
董其昌極力推崇此作。乾隆皇帝把《行穰帖》的評價推得一乾二淨,他說,這都是董其昌說的,他說,展觀乃知其於渾穆中精光內韞,稍遜《快雪時晴》,要非鉤摹能辦。意思要不是鉤摹本可能差不多吧?
鴨頭丸帖
王肯堂與董其昌題跋的事實相左?
王獻之行草《鴨頭丸帖》
鴨頭丸,故不佳。明當必集,當與君相見。
王獻之行草《鴨頭丸帖》,真跡現存於上海博物館。絹本,縱26.1釐米,橫26.9釐米,二行十五字,系王獻之給友人的便札。用筆開拓跌宕,情馳神縱,流美清秀,無一點塵俗之氣。吳其貞《書畫記》稱為“書法雅正,雄秀驚人,得天然妙趣,為無上神品也”。
《鴨頭丸帖》用墨枯潤有致。燥潤相雜,以潤取妍,以燥取險。全帖蘸墨兩次,一次一句,墨色都由潤而枯,由濃而淡,墨色分明。從而展現出全帖的節奏起伏和氣韻自然變化。
此帖有宋徽宗時“宣和”、“政和”印,是流傳有緒的王獻之作品。宋代曾刻入《淳化閣帖》、《大觀帖》、《絳帖》,明清又刻入《餘清齋法帖》、《玉煙堂帖》、《寶賢堂帖》、《鄰蘇園帖》等。
從原圖上看,此卷絹本,也是三節接合而成,中有“宣和”壓縫印。本卷有元文宗命虞集題跋。
董其昌跋《鴨頭丸帖》
董其昌在《鴨頭丸帖》中提到,元文宗將《鴨頭丸帖》和《曹娥誄辭》卷賜給柯九思以鑑天下法書名畫,他提到此卷《鴨頭丸帖》止虞集記耳。
然而,虞集的跋在卷中,董其昌所見,所跋如圖,我的疑問是,董其昌此跋之前,卻有宋高宗的跋,河東柳宗聖等於元豐己未十月的題跋和王肯堂的題跋。董其昌的跋謂此卷只有虞集的跋。而王肯堂題跋稱此卷有思陵手書贊與天曆印記。
董其昌(1555—1636),王肯堂(約1552—1638年)。王肯堂與董其昌年歲相當,據上博展籤可知二人為交好為友。此卷在晚明為吳廷族兄吳希元所藏。王肯堂兩跋,也提到了王肯堂兩次鑑賞《鴨頭丸》的事實。裝裱順序中董其昌在後,王肯堂在前,究竟是董其昌先生看《鴨頭丸帖》,還是王肯堂先生看鴨頭丸帖呢?從題跋來看,應該是董其昌先看到此帖,而且僅有虞集一跋,後將思陵等宋人跋裝裱後,王肯堂才看到此卷,這樣方能說得通,令人不解的是,董其昌的跋為何又在王肯堂跋之後呢?
董其昌在題跋的時候,也疑問,作為兩件元文宗賜給柯九思鑑定書畫的標準件,為何《鴨頭丸帖》在元代只有虞集一跋,而曹娥碑僅虞集就有四跋?
關於唐摹本的想法
前年有幸在遼博庫房近距離觀賞了同為唐摹本的《萬歲通天帖》,看的一頭霧水,此次上博三天時間數次觀賞《寒切帖》、《行穰帖》、《鴨頭丸帖》,對雙鉤填墨有了進一步的瞭解,許多人可能問,怎麼看出來比鉤填墨的?我想,應該是字的周邊光滑的緣故吧?是否可以假設,明清之際館閣體的“烏方光”其體方正、光潤,墨色烏黑,是否是皇帝看了像《行穰帖》這樣的墨跡鉤摹本之後的喜好呢?當然,要做到“烏方光”對工具材料也需要考究,比如《寒切帖》可以做到光,而《行穰帖》因為是硬黃紙,可以做到“烏方光”,而《鴨頭丸》因為是絹本,就比較困難了。綜觀幾件鉤摹本,因為雙鉤填墨,字形的邊線自然沒有毛刺而顯得光滑,竊以為,此為鑑應識雙鉤的一個方法?不知以為然否?
三、《苦筍帖》、《竹禽圖》、《祭黃幾道文》
苦筍帖
《苦筍帖》懷素絹本墨跡,草書法帖。縱25.1釐米,橫12釐米,2行14字,字徑約3.3釐米,無年款。現藏上海博物館。
帖前有清乾隆題簽並書引首“醉僧逸翰”。帖後有宋米友仁、聶子述,明項元汴,清李佐賢、陸潤癢等題識;又有宋“寶慶改元九月九日重裝。松題記”款,疑為《蘭亭續考》編者俞松所書。鈐有“宣和”、“政和”、“紹興”、“內府圖書之印”、“歐陽玄印”、“項子京家珍藏”、“正誼書屋珍藏首書”、“乾隆御覽之寶”、“永瑆之印”、“恭親王”等鑑藏印。
《苦筍帖》兩行十四字,字雖不多,但技巧嫻熟,精練流逸。運筆如驟雨旋風,飛動圓轉,雖變化無常,但法度具備。黃庭堅《山谷題跋》:“張妙於肥,藏真妙於瘦”。從此帖看亦是多用枯墨瘦筆。儘管筆畫粗細變化不多,但有單純明朗的特色,增強了結體疏放的感覺,與其奔流直下、一氣呵成的狂草書勢相得益彰,《苦筍帖》是懷素傳世書跡中的代表作。
此帖宋時曾入紹興內府收藏,後歷經元歐陽玄,明項元汴,清安岐、乾隆內府、永瑢、永瑆、奕訢、戴瀅等收藏。《妮古錄》、《書畫記》、《平生壯觀》、《墨緣匯觀》、《書畫鑑影》等書著錄。曾刻入《大觀帖》、《三希堂續帖》、《詒晉齋帖》等匯帖。
看完三件唐摹本之後,我更多的是揣摩同為唐代作品,摹本和墨跡的區別。此件作品的收穫不大,僅因其為重要作品羅列於此。
《竹禽圖》
蕞爾小禽,蒙聖人所錄,抑何幸耶
宋 趙佶 竹禽圖 絹本設色 33.8x55.5cm 美國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竹禽圖》畫了三樣東西:竹、鳥和岩石。石崖伸出的兩根竹枝上棲息著兩隻小鳥。下面的鳥側身仰頭看著上面的那隻鳥,上面的鳥則右側回望。兩小鳥目光相對,呼應顧盼,彷彿合鳴。
《竹禽圖》並沒引起我的注意,讓我引起注意的是趙孟頫的題跋讓人生憐。蕞爾小禽,蒙聖人所錄,抑何幸耶?算了吧,小人物得聖恩,福兮禍兮。 所以多看了幾眼。放幾張大圖來:
《祭黃幾道文》
一招鮮,吃遍天
《祭黃幾道文卷》,行楷書,縱31.6cm,橫121.7cm。1087年。上海博物館藏。元豐八年6月,蘇軾被召回汴京復朝奉郎,後又升至翰林軾讀學士、禮部尚書,使東坡生活和政治待遇發生了極大變化。這是他為好朋友去世而撰寫的一篇悼文。當時蘇軾五十二歲,書風古雅遒逸,真率自然,是蘇軾傳世作品中極少的楷書珍品之一,歷來飽受讚譽。
黃好謙,字幾道,北宋神宗熙寧三年(1070)六月以著作佐郎登上仕途,之後歷任太常丞權監察御史等職務,元豐八年(1085)八月,以朝散郎為駕部郎中,元祐二年,被任命為潁州知州,還沒有到任,就在這年的四五月間去世了。由於他去世前最後的職務是潁州知州,所以又被稱為黃潁州。
宋人樓鑰著有《攻愧集》,卷七十三中有一篇《跋黃氏所藏東坡山谷二張帖》這樣寫道:“東坡與黃潁州父子厚善,嘗書潁州之父子思詩集之後。又龍圖二女為少公二子適、遜之婦。觀此祭潁州之文與龍圖、直閣二公書問,情好可知。”文中所說的黃潁州指的就是黃好謙,龍圖則是黃好謙的兒子黃寔。根據《蘇軾詩集合注》卷三十六《送黃師是赴兩浙憲》的施注(宋人施元之、施宿父子注),“黃寔,神宗時登進士第,歷樞屬……師是為章子厚之甥,子由官陳,由是二女皆為子由婦……終寶文閣待制,知定州,贈龍圖閣直學士。”關於黃、蘇兩家兒女親家的關係,清代學者王士禎的《香祖筆記》裡也有記載:“黃師是是章惇之甥,以二女妻潁濱(蘇轍號潁濱遺老)之子適、遠。”綜合上述材料可知,蘇軾、蘇轍和黃幾道是同一年中舉的進士,而黃幾道的兒子黃寔則把兩個女兒分別嫁給了蘇轍的兩個兒子,可見兩家的關係相當親厚,也正因為這樣,黃幾道去世之後,蘇氏兄弟共同為這位同年好友寫了祭文。
臺灣商務印書館出版過文淵閣《四庫全書》,其中收有一種元代袁桷所作的《清容居士集》,第四十七卷的《跋蘇文忠與黃師是尺牘》有如下記載:“黃師是寔,先浦城人。其父穎州府君好謙,與二蘇公為同年進士,師是遂與蘇公家通姻譜……桷嘗聞長老言,其家所藏二蘇公帖凡數十紙,五世澤衰,皆散落殆盡。此帖蓋遭母章碩人之喪,文忠所慰唁者。舊亦嘗見石本,今獲真跡,為之深有感焉。”可惜的是,經多年世事變遷,黃氏家族所藏的二蘇手跡,如今留存於世的就只剩下這幅《祭黃幾道文》卷子了。
東坡佳作。自然要多看幾眼,一看,了不得。現在的人遍臨諸家,一個回字有N種寫法,而在蘇東坡,一招鮮,吃遍天,通篇就一種技法,也讓人讚歎不已。現場看展的人,很多人認為蘇東坡寫的太差,名氣太大,實質上呢,真的沒法比。董其昌也認為,蘇東坡的字,既不是畫字,也沒有偃筆之病。是真正的‘’寫‘’。另外,想說的是,別擔心每行列字寫不直,視覺上去看沒有什麼問題的,要相信直覺。
四、董其昌——以古人為師,方能與古人抗衡
從在中國美術館地鐵看到《富春山居圖》中的“一日清福,心脾俱暢”而大呼“吾師乎,吾師乎”的董其昌題跋開始,我就已經心嚮往之了。因為我說太喜歡董其昌的舒服的時候,沃興華老師給我潑了點冷水,他說,你現在說太喜歡他,可能是因為他的狀態很接近你近期的狀態,當你在經過某段時間之後,你可能又不喜歡董其昌而喜歡別的人了,喜歡一個人,而喜歡一個人的書法風格,這都不是一成不變了。
在上博的展覽中,董其昌在《董其昌吳偉業書畫合璧卷》中雲:
畫家當以天地為師,又以古人為師,故有天閒萬馬,今困坐斗室,無驚心洞目之觀,安能與古人抗衡也。
(1)董其昌行書黃庭內景經卷
董其昌行書黃庭內景經卷,縱25.1釐米 橫321.1釐米,上海博物館藏。
此卷節錄《黃庭內景經》第八至十三章,然字句多有出入。“心部”少最後一句;“腎部”少半章,並有殘破。鏡面箋,光潔宜書,墨華滋潤。仿《聖教序》筆法,兼有米芾風格。卷無年款,從書風判斷應是董75歲後晚年作品。經清繆曰藻等遞藏。
董其昌於道藏中喜愛《黃庭經》,曾多次書寫。其題識雲:“此篇日誦數過,不必入圜打坐,亦長生之助也。”將誦讀經文視為養生的途徑,其內容亦深受董氏欣賞。
此卷作品可以清晰看到墨色的變化和運筆的動作,令我回味流連。全圖如下:
2、顏魯公贈懷素草書序
3、臨顏魯公鹿脯帖
4、臨顏魯公借米帖
5、寄陳眉公卷
6、題畫一則
二絕名皆自東坡題畫之什深得畫家三昧,方能為是語,米老不如也
五、趣聞
1、馮平八十同甲會
五老圖之馮平。此為尤求摹本,題跋為原題。八十歲做官開同甲會,官癮挺大的!
2、唐伯虎以書抵錢
唐解元以書抵捐。《朱君買驢圖》中載,1500年,徐貞卿為友朱存理募集資金買驢的故事,其中唐伯虎以書抵錢,陳繼儒稱此為吳中老輩風流佳話。
3、高士奇等懷念董其昌,不展此卷攸已四年
五、結語
子嘗論畫家有二關,最始當以古人為師,後當以造化為師。造化不完但如奴書,何足傳遠,大師古者古人非過,古人之言也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惟以造物為師方能過古人。謂之真師古不虛耳。
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
香光晚年書於生平所學諸名家軌則,一齊放下,純任天真。至此地位大是難事。
——王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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