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亞文:我可以給得更多

專訪 | 朱亞文:我可以給得更多

就有機會獲得朱亞文親筆簽名照

因為在《大明風華》中飾演的男主角朱瞻基,朱亞文再度以演員的身份佔據觀眾視野。

在戲中,朱瞻基從年輕的太孫一路成為獨當一面的太子、直到最終身登九五,勵精圖治,開一時太平。而在戲外,從2017年12月開機,整整八個月,朱亞文把自己近乎獻祭般融合進了朱瞻基這個角色,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是《紅高粱》之後“某一階段可以畫上句號的完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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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是在《大明風華》播出剛剛過半的時候。朱亞文在一個暖冬的下午準點走進房間,握手,落座,第一句話就是,“看劇了嗎?”“你喜歡嗎?”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一連說了三個謝謝,就此開始了我們的談話。

一路順利,一路侃侃而談,眼前朱亞文的狀態就如同風吹簾幕,沉穩舒緩之下帶著些許無法藏匿的鋒芒和激情。他說,他所擁有的全副武裝,都是在保護最初的那份身為演員的“感動”。

“非正面”的男主角

朱亞文上一次出演古裝電視劇已經可以追溯到09年的《兵聖》。談及這次選擇《大明風華》,他首先否認了“迴歸古裝”這個說法,他說自己從不會刻意預設想要出演的角色類型,一切更像是有些玄乎的“命運的安排”。

《大明風華》最初找到朱亞文的時候,他只看了2集劇本就審慎而興致勃勃地和張挺導演說,朱瞻基,他演了。

審慎來源於人物的厚重,而那份興致卻是因為實打實擁有了創作的興奮。兩集劇本文字雖少,但他看到了朱瞻基和朱棣、朱高熾、漢王等人隱秘而張力十足的關係,有親情的依戀,更加有權力的更迭,人物形態已然足夠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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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最摯愛的,恰恰是朱瞻基身上的“非正面”。

朱亞文用了“匍匐前進”來形容早期的朱瞻基。剛登場,在漢王面前,他要伏低做小保留實力,在朱棣面前,他清楚這不僅僅是寵愛自己的爺爺,更加是一朝帝王,喜怒莫測。朱瞻基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那些玩鬧、囂張、沉著、焦躁,都是一層半真半假的保護色。

而等到他掌握大權,獲得勝利,這才有了放縱的資本。

有一場戲,講的是漢王戰敗歸降,和皇后的私情被揭發,朱瞻基怒極終於下了狠手,這位過去不可一世的叔叔第一次在他面前披頭散髮低下了頭,猶如喪家之犬。朱瞻基在表明自己的得勝後,給了一個非常微妙的表情,不似英雄人物的義正言辭,反而是有一種本能的竊喜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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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形容這段戲的時候,朱亞文第一次提到了“本能”這個詞。他無意迴避朱瞻基的恐懼,也不想把他塑造成一個偉大的“假人”, 朱瞻基那些隱秘的、見不得光的灰色地帶,那些人性中必然存在的陰影一面,恰恰是他最看重和渴望保留的。

“這樣一個性格多面,觸及全劇幾乎所有人物的角色,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創作快感。我也從來沒有把朱瞻基當做一個完全的高大全的正面人物來演,介於成熟和不成熟之間,個性真實而有瑕疵的一面反而最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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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演員

《大明風華》拍攝長達8個月後,朱亞文迎來了他的殺青。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合影、聚餐、作別,而是正經嚴肅地按照劇裡的禮儀給大家認認真真地磕了個頭。這是他從王學圻老師那兒學到的,“別人都給咱跪著,朱家人嘛,不應該欠別人。”

在這8個月裡,朱瞻基活在了朱亞文的身體裡。“我很感恩,導演和全劇組也認可這種共生,允許了我很多大膽和任性”。

有一場戲,講的是“喝破”——朱瞻基妄圖在朱棣面前隱瞞孫若微前朝舊人的身份,而老辣的帝王卻直接面無表情地揭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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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留意過沒有,王學圻老師只有在這場戲裡,用了一種似笑非笑、冷若寒冰的神態。有一段臺詞戲裡刪掉了,說的是靖難那一天的血都留到了朱瞻基的心裡,教會了他殺人,也教會了他騙人。血流成河,城池燃燒,這在他心裡留下了極大的陰影,他本能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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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在劇本里,這場戲結束,朱瞻基一個人在冰冷城牆下發抖,回家便大病一場,還是孫若微自己找到了朱棣,完成和解。但是朱亞文看了劇本覺得,這不對。在他的概念裡,朱瞻基需要一個紓解口來讓自己邁過這個坎兒,他作為演員,也需要這樣一個窗口來讓角色完成過渡。

最後是他主動找到了導演,並和全劇組達成一致,這才有了朱瞻基後來再次找到朱棣,直面恐懼,痛陳心事的經典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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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朱瞻基的人生走向死亡,朱亞文也貨真價實地感受到了臺詞的疼痛。

按照原劇本里的設定,朱瞻基壽終於自己的寢宮,但在朱亞文看來,朱瞻基最終要面對的是自己。他的一生都在尋求他人的認可,從爺爺、父親、孫若微、到天下萬民,但臨別之際,他需要面對自己。

導演最終認可了朱亞文的請求,把最終的謝幕移到了朝堂。朱瞻基先是訴說身體的每況愈下,這一切的不甘和悲涼摧枯拉朽到最後,轉而變成了煽情的臨別。他說自己本想當個畫師,遨遊天下,本也想過瀟灑一生,不問俗世。“把這幾點落實下來,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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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有的索求,是朱亞文作為演員的表達與審視,演這部戲對身心都是一種消耗,但他卻無限感激於朱瞻基在生命中的這一段共生時光。

“做綜藝,是醜事嗎?

朱瞻基一生尋求的認可在最終有了歸去,但對於朱亞文來說,他求的卻是“理解”,理解讓他感恩之餘,也可以稍許免於某種自我施加的掙扎。

導演張挺在某次座談會的時候分享過一個故事:每到拍攝重場戲之前,朱亞文會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對著空牆,大聲念著臺詞,有時手舞足蹈,有時淚流滿面。而等到開拍,他收斂這一切的情緒,冷靜走到臺前,開始了他最為精準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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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亞文在有意剋制著自己“過剩”的激情,以防拍攝時產生不可控的狀態,這是他作為演員的專業,也是對自我的另一種審視。在肆意流淌和穩定舉步之間,他需要尋找一種平衡。

當時間回溯到2019年年初,朱亞文破天荒地在綜藝《我和我的經紀人》中向觀眾坦言了自己的困惑:“演戲是為了漲粉嗎?”“同年齡段有什麼正向的例子嗎?”那時的他無法完全掌握大眾對於表演和流量之間最本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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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一年,朱亞文說,他已經不太記得當初的叩問,但他從未停止過嘗試。

在宣傳《大明風華》的時候,朱亞文第一次上了李佳琦的直播間做推薦,參與了B站頗有幾分無厘頭式的採訪,來到優酷掃樓,在微博大方用表情包和網友互動。最近一年裡,他也成為了綜藝《奔跑吧》的常駐嘉賓,開始拍攝Vlog,越發親近地和網友開始了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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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上綜藝,是一件醜事嗎?”

當朱亞文如此這般說到的時候,聽著難免有絲辛酸。但是表達了這樣的想法之後,朱亞文清晰地給予了回答。

“可能有些過於溺愛我的朋友,認為那不是我該走的路。但是這些如果是這個時代需要的,那我不想缺失。下一步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我要去經歷,要去試錯。如果現在已經到了拆分的時代,那我願意去做符合這個時代的輸出。”

當新時代催逼著傳統演員“走下神壇”,朱亞文慨然接受。甚至說,他樂於讓自己成為“變色龍”,去體驗和擁有更多面的形態。無論是綜藝,採訪,還是視頻,直播,大家也許會發現,哦,原來朱亞文不僅僅是那些標籤所賦予的樣貌,原來他可以有這麼多不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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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選劇本?

“首先我得感動。可能我身上具備很多表演技巧,但是我的表演技巧不是用來謀生的,我的表演技巧是用來保護我的感動的。

當話題回到最初,我們還是聊到了演員最本質的情緒源頭。每次翻看劇本,朱亞文可以判斷出哪些是市場指向、哪些是創作共同體、哪些又是來兌現夢想,但是拋去所有細微的考慮,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份最初的“感動”珍藏了起來,成為最本能的存在。他不想給自己設限,他所有的努力都不妨說是對錶演和角色的保護。

再一次,朱亞文提到了“本能”,這次是他作為演員對自己的回答。

朱亞文喜歡給自己設定5年的期限,用這個時間維度來完成某種冒險和嘗試。5年前是《紅高粱》,現在則是《大明風華》。下一個5

年會是什麼,朱亞文自己也不知道,但只有一點,“迴歸到核心,我依舊是以演員的身份來完成所有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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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金牌經紀人:這幾年除了拍戲之外,有沒有去哪個城市走走看看?

朱亞文:有啊,很多,說多了就又變成秀恩愛了。

金牌經紀人:粉絲提到朱瞻基像是“行走的衣櫥”,戲服多達二十幾套?

朱亞文:你不說我還真沒留意到。其實我們的衣服有根據角色的狀態來設計,像後期朱瞻基很多衣服是深黑色的,就和人物心情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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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經紀人:之前說過,不演朱瞻基的話,更想演二叔這個角色?

朱亞文二叔漢王身上的戾氣啊,看完劇本之後躍然紙上,是一個夢魘一般的存在。我當時覺得不管誰來演,我都要在心裡走一遍。

金牌經紀人:夏天拍冬天的戲,有什麼特別的降溫方法?

朱亞文:就是騙自己,天不熱。其實並沒有效…

金牌經紀人:對自己留鬍子的造型有什麼看法嗎?

朱亞文:都行,我可以為了角色做任何的造型,沒有問題。

金牌經紀人:有什麼新年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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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後記

採訪朱亞文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會認真審視拋出的每一個問題,認真解讀自己的回答,偶有沉默,但絕不糊弄;對戲的重視更加分明,他可以細緻地知道哪句臺詞在播出時被剪掉了,也會跟進觀眾一點一滴的評價。

這樣的採訪者,帶來的不僅是嚴陣以待的心情,更加能體會到他給予的尊重。正如同採訪剛開始,朱亞文頗有幾分自如地說到,幸好播出過半了,可以聊的很多,不然他都會覺得太隨便。

見稿的時候,朱瞻基已經正式下線,《大明風華》也在褒貶不一的極高討論度中臨近尾聲。正如同朱亞文這兩年面臨的境遇一般,外界眾說紛紜的評價也數次把他推到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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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他應該遠離大眾,人說他需要放開自我,人說,太多的人說……但朱亞文卻覺得,他不喜歡所謂機會這類字眼,他更相信絕處逢生。箇中強硬和韌勁,可見一斑。之後會怎麼樣呢,他不知道,也沒人能知道,但不變的,是朱亞文會繼續以演員的身份與所追尋的大大小小死磕到底,可以沒有退路,但心會有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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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昊然
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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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楓
潘粵明羅雲熙/<tbody>/<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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