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这个老圩有“小佛山”之称,这篇文章勾起多少人的回忆?

 老圩老了,我无法将它留住,但那些关于老圩的故事,还留在记忆里,时时勾起我对老圩的怀念。

  老圩有“小佛山”之称

  石鼓老圩,虽不及沈从文笔下的边城那般静美,却有粤西名圩的独特风韵。深秋,回到老圩,还是像往常一样,会去“圩中间”走走,因为那里乡情浓烈,每一处街角檐头都印满我童年的身影。圩中间,顾名思义就是老圩的中心地带,现在,那里盖起了一幢幢参差错落的楼房,穿行其中已认不出它旧时的模样。记得那时的圩中间是一片好大的空地,没有一棵树木,所以又叫“光地达”,风起时,尘土飞扬。

茂名这个老圩有“小佛山”之称,这篇文章勾起多少人的回忆?

  那时的“光地达”,三面是低矮简陋的瓦房,爷爷带着我和弟弟就居住在这里。东面有一排坚固的火砖大屋,是粮站的粮仓,每到收购公粮的季节,四乡的农民会将稻谷挑到这里,光着膊,流着汗,排着队等候检验、过秆、入仓,不饱满,不合质量的谷子,还要用风柜再漏一次或几次,风谷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圩期“二五八”已是百年不变,那是游子永远的记忆,那是鼎沸的分贝、酸涩的汗味和通红的火把交织而成的“圩日”,它充斥着无数乡人圩人生意人的梦想。老圩的菜市,估计建于民国,是五六排担通的瓦屋,很大,但很暗,从沙井村的水田边透到北巷塘,里面有菜行、肉行、鱼行、熟食行、鸡鸭行等等。那时,只能杀不能耕田的老牛,肉很韧,三角半一斤,猪肉是七角一斤。繁华的西平街西段从菜市口穿过,东段是咸鱼行。圩日到了,天未光就成圩了,很多人都是打着火把来趁圩的。到了天光,圩中间已被挤得水泄不通,那些与农耕和生活密切相关的商品应有尽有,摆满“光地达”,如农具、竹器、粗布、渔网、通绳、灯盏、缸瓦、刀剪、菜米等等。此外,还有阉鸡补锅、睇相算命、耍杂技、摆武档、卖假药的,林林总总,三教九流,令人眼花缭乱。听老一辈人说,那些走南闯北的客商们,只有来到这里,才能办齐货物,因此,石鼓老圩又有“小佛山”之美誉。

  那时,趁圩的人做完了买卖,就会到圩上的熟食行档去寻食解馋。供销社“和平饭店”的面包、松糕、粥饭总是不够卖。市场里,一档连着一档的“狗奥”,明火亮灶,现切现卖,百丈之外就能闻到香气,食客蹲满条凳,他们望着大锅里热气腾腾的狗肉,要哪块就切哪块,要多少就切多少,食到一半,还要加一勺狗汤,真是“狗肉滚三滚,神仙企唔稳”;传统美食七层皱皮薄箕吹,淋上芝麻香油,食了一盖又一盖,抿抿嘴,还要带两盖给在家里等急了的八弟九妹。

  老圩的文化娱乐

  老圩的文化娱乐说不上丰富,但在那个时候也算多彩了,这得益于圩上很早就通了电。那时全圩只有几盏照明路灯,但总比摸黑好了许多。我现在还记得,广行水井旁边那盏又黄又暗的路灯,吊在一条很高的木柱上,照到地面上已经没有多少亮光了,或许是安装的人觉得,整高点,灯火就会照得远一点吧。

  因为有了电,老圩很早就有了广播站,挂在骑楼下的木盒喇叭,除了播放时事新闻,还播放歌曲,听得最多的歌声就是《社会主义好》,这是当时最流行的歌曲,还有抗美援朝的雄壮歌声:“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老圩还有业余粤剧团,经常排练演出,听圩友说,父亲也在业余剧团演过戏,但我的印象很模糊,好像看过,又好像没看过。县城的大机队,隔三差五会来“光地达”放电影,依稀记得,票面上印着“票价三分,遇雨改期”几个字。

  “大跃进”时期,圩民献义务,担沙担石盖起了公社礼堂,从此看戏不再担心“遇雨改期”了。这座瓦顶礼堂,历经60年风雨沧桑,现在仍然傲然屹立在公社的旁边,成了老圩著名的地标和一代人的文化记忆。礼堂除了放电影,那些南来北往借路经过的大戏班,也经常到礼堂演出,有时连演几个晚上。那时没钱买票,我和贤明弟都是站在礼堂门口“听戏”,一直听到散场,碰到运气好,混入场内看一段“折子戏”,也觉得很快乐。

  记得有一年圩上庆祝国庆,电影、大戏和木偶戏大汇演,还连演三晚,免费任睇。大人们睇戏讲究“睇戏睇成套”,不会走来走去;而我们小孩是贪热闹,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看大戏,一会儿又看木偶戏,总之,一个晚上都在来回折腾,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国庆节真是过足了戏瘾。

  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和大戏,模糊记得,有《白毛女》、《祝福》、《搜书院》、《长生殿》等等,当然还有许多,只是记不起来了。在当今快节奏的年代,拖沓冗长的大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电影也不再万人空巷了,但我依然庆幸我的童年,能够触摸到这些后来才知道是文艺精品的东西,尽管是零零碎碎一知半解,更多的甚至是不知何解,但我始终没有忘记,那是老圩给予我的文化启蒙,让我懂得了许多许多……

  老圩已融入现代生活

  西关大塘,水阔天空,碧波荡漾,它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圩人。那时候,我们常常在那里一浸就是几个小时,在水中追逐嬉戏,翻滚沉浮,不知不觉就学会了游泳,不像现在的孩子,要花钱学游泳。

  那时候的西关大塘,草青花黄,白絮飘飞,微风掠过水面,皱起一塘碧水,在夕阳的辉映下,仿似千万银鱼在跳跃;远处,晚归的牧童坐在牛背上,吹着用勒角叶卷成的笛子,悠然地行走在高高的塘基上……那自然古朴的景致,就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美不胜收。不久前,我回到老圩,回到魂牵梦绕的西关大塘,追寻那远去的岁月。当年岸边成片的单竹林和百果园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矮矮的楼房,童年时走来走去的路没有了,竟差点迷路。现在的西关大塘,好像变了一张脸,变小了,变浊了,变老了,变得差点认不出来了。我想,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真的有点难。

  历史在变迁,老圩已经不再是老圩,许多值得留恋和珍惜的人和事,却偏偏不存在了,人们与老圩疏远了,隔膜了,曾经熟悉的人家,有的已经举家迁走了。老圩的后一辈人,也离开了祖祖辈辈守护的青砖老屋,融入了现代的生活,也有的外出淘金去了,只剩下这寂寥苍凉的古巷,还在演绎着老圩的前世今生。偶尔回到老圩,所见所闻,恍如隔世,认识的人没几个了。

  圩南,老榕旁的百年古庙,是小时候奶奶带着我常去的地方,现在,初一十五还会飘出几缕香烟,仿佛在告诉人们,老圩的香火还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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