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南:遊了一次韓城,這個地方真的值得再來


司馬南:遊了一次韓城,這個地方真的值得再來

您認識這個字嗎?

跟我同去的一位先生竟然認識讓我佩服不已,這個字見過多次,始終記不住它怎麼讀。有些字,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日子,你越是想記住它便越是記不住,在心理學上這種現象叫做“強迫性遺忘”。

對付強迫性遺忘最簡單的辦法便是來一個強迫性記憶。

來,跟我讀虛淵穴,xue2聲

跟我一起來認識這個字,是為了讓您認識一種面一一>踅面。

為啥要認識這種面?因為這種面很可能在2000多年前就已經在這一帶流行了,且偉大的史學家司馬遷先生很可能吃過。

踅面是陝西合陽獨有的傳統特色麵食。有的人寫成“旋面”,是因為“旋”字在合陽方言裡念“踅”。在陝西韓城的美食街上,飯店老闆娘依然把這個字讀成旋。

在陝西,隨便一件事情都和歷史有聯繫。

踅面的故事要扯上西漢高祖, 相傳西漢高祖三年(公元前 204 年),漢淮陰侯韓信在合陽黃河邊的夏陽渡用木罌渡軍活捉河東魏王豹時,為解決 10 萬軍士吃飯問題而發明此面,踅面可稱得上是我國最早的“方便麵”。

踅面有2200多年的歷史。吃著踅面,再想想這個關於踅面起源的典故,就知道當年韓信不僅僅是一個偉大的軍事家,而且是軍隊後勤工作最早的開拓者,他最重要的劃時代的貢獻,是發明踅面作為行軍打仗的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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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陝西韓城美食街上拍的踅面的照片。

吃飯的是一位女士,她一再解釋說,因為我不吃辣椒,所以沒有加辣椒,如果加上紅紅的辣椒,那就好看了,並且更好吃了,我這兩天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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踅字,本義是“一足行走”、“單腿轉動”。踅字屬於折字族。在折字族裡,折字都是聲符兼義符。折字族漢字都與“斷開”、“決斷”之義有關。

所以建立在基本字義之上的引申,大半都是這樣。

(1) 盤旋

四野風來,左右亂踅。——《西廂記》

(2) 又如:踅蹬(人上馬時即打旋)

(3) 轉,折身轉去 [turn back]

顧大嫂一踅,踅下亭心邊去。——《水滸全傳》

(4) 又如:踅入(轉入;邁進);踅身(轉身);踅轉(折回;折轉)

(5) 來回走 [walk to and from]

顧大嫂拿了兩把大刀在堂前踅。——《水滸全傳》

這婆子正開門,在茶局子裡整理茶鍋,張見西門慶踅過幾遍。——《金瓶梅》

(6) 又如:踅來踅去(來回走動)

之所以踅面用了這個踅字,大體是因為做踅面的時候也是折來折去左右盤旋來回折騰。

今天人們很少用到這個踅字了, 可見司馬遷的家鄉陝西韓城這一帶的文化積澱有多麼深厚,隨便問老百姓他都認識,“那不是個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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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我曾經來過一次陝西韓城,那個活動叫《風追司馬》,是紀念司馬遷誕辰2150週年的紀念活動。那時印象中的陝西韓城還比較破舊,這一次來舊貌換新顏了。

我這是第二次來韓城了,這個地方值得來第三次。

無論對自然景觀感興趣,還是對人文地理有興趣,哪怕僅僅是喜歡吃陝西特地道的地方小吃,這個地方都值得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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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的老家有一條古街。

晚上進這條古街的時候,看到的情形是這樣的,的確是古色古香,加上些現代燈光的映襯,顯得相當幽深而有吸引力。燈火通明與古老的歷史如此完美的結合起來,我忍不住放下行李,便到古街上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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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太暗,拍的不是很清楚,但依然可以看到這是兩個古代的文官,後邊的紅字是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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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另有兩個人,不知其背景,不知為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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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韓城現在也只有一百多萬人口,2000多年前,這裡就已經相當發達,建有堅固的城池,這是保留下來的2000多年前的城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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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圖片看得更清楚一些。

韓城古稱“龍門”、“夏陽”、“少梁”。陝西省所轄副地級市。韓城是中華文明重要發祥地之一,西周初,周武王封子於此,稱韓國,春秋戰國之交,周平王封秦仲之子康於此,稱梁國,戰國時,秦設夏陽縣。隋開皇十八年(598)置韓城縣。1984年元月改為韓城市,2006年成為陝西唯一一座以縣級城市身份獲得“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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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條古街上有三個廟,一是文廟,拜的是孔夫子,二是是武廟,拜謁關公關老爺的地方,還有一個就是城隍廟。

中國古代社會對人們思想的統治或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建構,相當有一套。

孔夫子教你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關老爺的忠信與孔夫子的思想一脈相承,規範著民間社會的思想與行為。你道城隍廟是幹嘛的?老百姓說,那是人死了,仍要被他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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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很多城市,那些仿古的一條商業街不同,這裡的文脈久遠,舊建築高大,木製的磚制的老物件兒透著一種強烈的滄桑和歷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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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一陣嘈雜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唱戲,那陝西人秦腔的調門高亢,夜晚尤其顯得響亮,遠遠望過去燈火通明, 中間的地方白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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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過去,繞到戲臺前邊,看的更清楚了。

三個演員正在臺上賣力氣地唱著,中間的一個鼻子上畫著一個小白三角,顯示他是一個壞人,另外男女兩角兒悽悽瀝瀝地唱著, 臺下大概有二三百,觀眾專注地聽著,距離拉開很遠,因為場地足夠大, 中間不時有人舉起相機來拍照,即使在陝西韓城這樣較為偏遠的地方,老百姓用智能手機拍照也是慣常的事情。

請大家注意,那舞臺邊角上白色的黑色的布飾, 您猜的沒錯,是死人的標誌!

陝西農村有老習慣,誰家裡發送老人,要唱大戲,慰勞村裡邊那些幫著料理白事的鄉親們。兒孫如果孝順,那就多唱兩天,請一些縣裡鄉里有名的角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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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劇院裡演戲有樂池不同,這些露天劇院演戲的時候,鑼鼓傢伙樂師們就坐在臺下,第一二三排。我拍下這張照片的時候,心裡面想的是,老腔劇團的那些走紅全國的樂師們,不就是與今天這些樂師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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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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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看得很專注。

電視手機移動互聯網如此發達了,在農村人們依然要看大戲,有些老年人更是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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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來看,演員服飾華麗化妝還是很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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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街上,一個人逛著,不知在哪一個岔路口,走進了一條安靜的小巷子,發現了一個司馬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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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裡賣的都是古琴和古箏,還有人在彈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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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這裡完全可以拍電影啊。

比之浙江的那個拍電影的場地,比起全國到處都在弄的影視基地假了吧唧的佈景,這一切都是真景實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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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包子賣廖花糖的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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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媳婦正在說笑,我跟他們說,H拍一張你們的照片可以嗎”?她們用陝西的口音說:好著哩,好著哩。

讓韓城人驕傲的是,韓城方言的音素,凡漢語拼音方案中有的,韓城方言中都有。韓城方言中還有6個聲母和4個韻母是漢語拼音方案中沒有的。另外,少部分地區還分化有漢語拼音方案中所沒有的兩個韻母。她們說話好聽,特別有意思,不僅是因為女人的表情生動,也和自古傳下來的豐富發音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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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城的旅遊資源相當豐富,這是老祖宗留給今天韓城人的寶物。最著名的景點有司馬遷祠墓、大禹廟、文廟、陝西韓城梁帶村兩週遺址、普照寺、毓秀橋、赳赳寨塔、龍門大橋;八路軍東渡黃河紀念碑、黃河龍門、禹甸園、太史園、三義墓、魏長城、象山、梁山。

但是因為這條古街呢就在我們所住的賓館的旁邊,在市中心的位置,所以外地人到這來住下來之後,第一個到達的景點多半是這條古街。

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安排我們去進謁司馬遷祠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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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仰、司馬平邦兩位先生跟我一起逛街,走散了,拐過一個彎兒,突然發現他們兩個坐在這裡正在吃餛飩。

韓城美食街上的混沌小得像指甲蓋兒那麼大,餛飩裡面的肉餡像老鼠爪子一樣小,這兩個傢伙剛才在賓館裡已經吃過了,經不起美食的誘惑,居然坐在這裡,每個人又喝了一碗,直說湯很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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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武林外傳》到這裡來拍,說不定效果會更好。

當年《武林外傳》拍攝的時候,我曾經去過現場,那是在北京郊區的山上,一個很簡陋的棚裡拍的,那個棚簡陋到你難以想象它有多簡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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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鄭重其事的向大家推薦這道綠菜,這個綠菜您能猜到是什麼嗎?至少在北京的街面上很少見到,告訴您,這是花椒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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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婦女她與女兒一起開了這家小店,她們家的餅很有名,每天的銷量在這一帶賣麵食的裡邊算是比較大的,她們家的發麵餅裡邊放了花椒葉,有一種椒鹽的清香,又和一般的椒鹽燒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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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辣椒醬對我特別有誘惑力。

走過來,走過去我都看了看,第三次忍不住問了問價錢,這位老闆娘一介紹,我忍不住就買了一瓶兩瓶,一直追加到六瓶……這一袋子75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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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花椒芽菜辣醬是公司做的,剩下的都是這位老闆娘自己做的。

她向我展示她的的那些韭菜花摘得多麼仔細,洗得多麼乾淨,她的介紹語言樸實, 人也乾淨幹練,信了,我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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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袋子一共裝六瓶,提在手上還真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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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我買,司馬平邦的購買衝動被我激發出來了,我買什麼他買什麼, 連我沒買的剁椒辣醬他也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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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廣告怎麼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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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一條街,各種美味不停的往你鼻子裡飄送味道分子。

忍不住坐下來,選一個小鋪位買了一道蒸菜。

三個大男人只要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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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仰先生不知道從哪裡又買了一塊紅薯來,他說這個紅薯乾乾的面面的爽爽的,和北京的紅薯不是一個味道,嚐了一下過,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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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碗蒸菜的三分之一,嚐了一下味道很特別。

向老闆娘請教這道蒸菜的做法,她說把粉條泡好了以後,再把白菜切成絲兒,攪拌在一起,往上撲撒乾麵粉,而後放上各種佐料就在鍋裡蒸。

這是我們陝西韓城人最愛吃的一道菜。

粉條白菜在鍋裡蒸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人們省去了白菜粉條等具體的說法,一律稱之為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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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的婆姨們很快樂,他們操著和閆妮兒一樣的口音相互打趣,開著玩笑,美食一條街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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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蒸菜12塊錢,司馬平邦掏出手機來要用移動支付,於是,老闆娘和司馬平邦便開始用手機比比劃劃。

我說12塊錢你還要用手機支付啊?劉仰說,我剛剛買了一個打火機,兩塊錢也是手機支付的。

臺灣的政論家們說到大陸移動支付的發展,互聯網網的普及,他們坦言自己在這方面是落後了。

新加坡總理來中國訪問之前的一次會議上,舉例說,中國大陸移動支付發展的如何迅速,他說,我們新加坡人到大陸去簡直像個鄉巴佬。

中國社會發展如此迅速,生活在2200年前的司馬遷如果穿越來到今天韓城的美食街,見到移動支付的情景,不知道他會在史記這本書中如何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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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跑過來怯怯地跟我說: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能給我照一張相嗎?

我說,可以呀。

她說,那你來我家照可以嗎?

於是便有了這張照片,她專門從塑料盒子裡邊拿出來一個招牌燒餅,就是用花椒葉做的那燒餅,讓我拿在手上……老闆娘很有廣告意識。

老闆娘說她的女兒25歲了,在外地上的會計學校,她願意和娘一起來開這家小店,是喜歡這裡的環境,願意和遊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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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韓城來的遊客多半都喜氣洋洋的,因為這裡洋溢著一種鯉魚跳龍門的氛圍,大家都覺得喜慶和吉利。

龍門是黃河的咽喉,位於韓城市北30公里的黃河峽谷出口處。此處兩面大山,黃河夾中,河寬不足40米,河水奔騰破“門”而出,黃濤滾滾,一瀉千里。傳說這裡就是大禹治水的地方,故又稱禹門。人們所說的“鯉魚跳龍門”就是指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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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南:公眾熟知的資深媒體人,學者型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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