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的迷茫,凱撒時代的到來

如果我們翻開整個羅馬史,可以發現羅馬從公元前753年開始到布匿戰爭結束之前,其社會結構始終沒有大的變動,這是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羅馬只是一個從小國,逐步發展成為了一個區域性的強國,而布匿戰爭之後羅馬成為了世界級強國,其領土、資源獲得了成倍的增長。

在格拉古兄弟改革之前的羅馬,其體制保證了權利與義務的對等,羅馬公民為國家提供兵役義務,為國家打仗,他們的家人能夠安心從事農業生產,並且當時的普通家庭一般都擁有一到兩個奴隸作為輔助勞動力。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羅馬的體制,尤其是軍事體制運行非常良好,而在社會體制上,通過《李錫尼》法,羅馬的平民擁有了擔任所有官職的權利,官職不再是貴族所壟斷;通過《霍騰修斯法》,公民大會通過的決議得以成為法律,平衡了平民與貴族之間的權利。於是羅馬整個社會的權利與義務對等了起來,社會也爆發了無盡的活力。

凱撒所處的時代背景

在布匿戰爭之後,按道理羅馬整個國家的利益得到了極大的擴張,作為羅馬公民應當能夠過得更為富足,但事情卻恰恰相反。整個布匿戰爭期間,羅馬元老院起到了總參謀部的作用,也就是戰爭過後,羅馬元老院獲得了更多的權力,權力向元老院集中。尤其是法律方面,陪審團成員全部為元老院議員,就造成了很多司法的不公。如有些總督在任上強取豪奪,魚肉百姓,當總督卸任後被百姓告上了法庭的時候,由於陪審團全部是元老院議員,他們天生就偏袒總督,所以那個時候的民告官是沒有能告贏的。

在社會經濟層面,由於羅馬佔領了大量的土地,並將那些土地變成了行省,而行省的農業大量是通過奴隸耕種的。大量的農產品湧入了羅馬市場,給這些經營農場的人帶來了鉅額財富。儘管羅馬法律限制了一個人擁有土地的上限為125公頃,但是元老院的議員可以通過家人,尤其是他們的奴隸來獲得更多的土地。這些奴隸是依附在議員名下的“解放奴隸”我們可以想象,如一個元老院議員有100個這樣的奴隸,他就可以擁有上萬公頃的土地,從而獲得鉅額的財富。當他們獲得鉅額財富後,總是會偏向於投資土地,於是就容易造成土地兼併的情況。另一方面,羅馬公民兵打仗回來以後,他們會發現自己耕種的產品被奴隸和大量的外來廉價產品所衝擊,從而破產,為了度日很多人又不得不借錢,由此揹負了鉅額債務。

羅馬的迷茫,凱撒時代的到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一段時期的羅馬也是如此

實際上在整個布匿戰爭期間及之後,羅馬為了保證兵員,不斷地降低無產階級的標準(無產階級不需要服兵役),這就說明當時羅馬社會的中產階級是不斷減少的。大量的羅馬公民淪為了窮人,而由這些窮人組成的羅馬軍團就自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了。布匿戰爭之後羅馬的領土擴張到了整個地中海,他們面對的敵人也比以前多了許多,當國家小的時候,與你相鄰的國家就少,當國家大的時候,與你相鄰的國家就多。戰鬥力低下的羅馬軍團無力應付各地的戰事,由此才不得不出現了馬略的軍事改革,即不再使用義務兵,而是職業兵,國家通過出錢的方式僱傭士兵參戰。

馬略的軍事改革其實反應了當時平民的訴求,他們需要有工作,通過工作來體現自己作為羅馬公民的榮譽感。而職業兵的改革又造成了另一個後果,就是同盟國對於羅馬公民權的訴求急劇上升。因為從義務上來說,同盟國有出兵的義務,現在羅馬採用的職業兵形勢實際上是解除了羅馬公民的兵役義務,由此羅馬公民權成為香餑餑,導致同盟國也有著擁有羅馬公民權的強烈訴求。由於忽視了這種訴求,導致了同盟國的反叛,造成了羅馬同盟的內戰,不得已羅馬人出臺了《尤里烏斯法》,提出該法案的就是凱撒的父親奇烏斯●尤里烏斯●凱撒,該法案承認了同盟國全部擁有羅馬公民權,至此,整個羅馬及其同盟體系就向著一個統一的大國邁進了。

在此期間,圍繞這平民與貴族之間的問題不斷展開,有些政治家趨向於鞏固元老院體系,實行少數精英統治國家的模式,如蘇拉;有些政治家則趨向於平民,更多地是通過政治改革給平民更多的權利,如格拉古兄弟。為此,從布匿戰爭之後一直到凱撒正式成為羅馬最高統治者之前,實際上整個羅馬的政治動盪不停地發生,不斷地出現軍人武力奪權,大規模清洗政治對手,以及政策不斷地在趨向於貴族與平民之間的搖擺。

凱撒就是在這樣一個時代誕生的。

凱撒的成長

凱撒可以說是一個大器晚成的人,實際上在40歲之前如果你是一個羅馬人的話,你根本不會看出他這一生會有什麼特別大的作為,但是他一生的奇蹟就是發生在他擔任執政官之後,其聲望逐漸超越了當時所有的羅馬人,最終成為了一代大帝。

凱撒出生於公元前102年,他家的經濟狀況一般,雖然是名門望族,但在政治上也只是屬於二流家族。他的父親擔任的最高職務是法務官,曾經出臺過著名的《尤里烏斯法》,即一項旨在向同盟國放開羅馬公民權的法案。他的姑父是羅馬著名的政治人物馬略,曾經擔任過羅馬的執政官,施行過著名的馬略改革,也就是羅馬的軍事改革,同時也是羅馬著名的軍事統帥。他的伯父路奇烏斯●尤里烏斯●凱撒曾經擔任過羅馬的執政官。

羅馬的迷茫,凱撒時代的到來

凱撒家族有著深厚的政治背景

可以說凱撒的家庭有著很好的政治背景,而他的母親也是一位奧雷利婭是個極具教養的女子,幼年及少年的凱撒是在母愛中成長長大的。如果說偉大的母親能夠孕育出偉大的孩子的話,那麼這個說法在奧雷利婭身上也是再貼切不過的了。奧雷利婭從小就非常注重對凱撒的教育,當時羅馬的教育是以家庭教師為主,公認的最好的教師來自於希臘,當時一位頂級希臘奴隸教師的價格毫不亞於羅馬城最貴的別墅,這樣的教師雖然身份是奴隸,但都會得到非常好的照顧。畢竟是花了鉅款買下的奴隸,哪怕是生了一點病主人往往都會給他請最好的醫生為其治病,其生活等方面的待遇也是非常優厚的,這些人雖然身份是奴隸,但是他們過得比許多羅馬人都要好的多。頂級的希臘教師是在希臘完成了學業的希臘人,其次是以帕加馬為中心的小亞細亞西岸或者羅德島受教育的希臘人。作為家境一般的凱撒來說,他們自然是付不起錢買這樣昂貴的教師,凱撒家請的是在亞歷山大港完成學業的高盧人,之所以選擇高盧人,是因為凱撒的母親奧蕾莉亞也懂希臘文,年少的凱撒在母親那裡習得了完美的拉丁文,在高盧人身上學會了當時國際通用的希臘文(希臘文相當於現在的英語)。

當然,少年時期的凱撒也非常注重體育鍛煉,每天的下午一般是去競技場進行各種體育鍛煉,強健的體魄為他日後建功立業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凱撒到了17歲的時候在家族的安排下娶了當時羅馬執政官秦納的女兒,不過這樁婚姻也成為了後來在蘇拉時代出逃的原因。之後蘇拉回到了羅馬成為了羅馬的終身獨裁官,凱撒及其家族因為與其政敵馬略的關係,也列入了蘇拉清洗的對象,在很多人說情的情況下蘇拉答應放他一馬,前提是與自己的老婆也就是秦納的女兒離婚,凱撒沒有接受這個條件,便流亡到了希臘。

凱撒的政治生涯

流亡希臘的途中凱撒曾經遭遇過海盜的綁架,當時海盜要凱撒家裡出20塔蘭特的贖金,換算成羅馬貨幣,相當於30萬第納爾,當時一名士兵一年的年薪只有70第納爾。

20塔蘭特的贖金,已經是一筆鉅款了,但是凱撒聽後哈哈大笑,主動要求把贖金提高到了50塔蘭特。海盜們一聽馬上就驚呆了,以為遇到了貴人。在接下來被綁架的日子裡,凱撒被海盜們奉為上賓,生怕他出了一點意外,因為出了意外鉅款就沒了。當時凱撒家裡很有錢麼?其實沒多少錢,那贖金怎麼來的呢?還是凱撒的僕人跑到希臘給他借來的。而他的贖金50塔蘭特,足夠支付當時羅馬1萬士兵一年的薪水了。

當然,給了贖金恢復了自由之後的凱撒,又帶兵回來滅了那群綁架過他的海盜。有仇必報,這是凱撒的一貫作風吧。

就在凱撒流亡希臘4年之後,蘇拉去世,22歲的凱撒回到了羅馬,他從事過律師的職業,但並不理想,之後就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在27歲的時候擔任了祭司一職,之後在公元前69年,也就是33歲的時候擔任了財務檢察官。羅馬每年有20位財務檢察官,當時凱撒也只是20個人當中的一個,而他之後能夠在羅馬的政界嶄露頭角,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用錢非常大方。

當時來說,競選任何職務都是要拉選票的,要拉到選票最好的辦法就是花錢。比如舉辦大型的群眾文藝活動你出錢,人們自然會記住你,投資金錢進行大量的公益設施建設,人們也自然會記住你。在競選之前組織各種拉選票的活動,也是非常花錢的,你要僱一大幫子人幫你拉票,各種拉,沿街拉票,挨家挨戶地拉票,等等。

但是凱撒家庭經濟一般,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呢?因為他很能借錢。在他擔任財務檢察官之前債務就達到了1300塔蘭特,足夠支付11萬以上士兵一年的薪水。當然,除了用在政治活動上以外,凱撒還把大量的錢用在了自己身上,他買了大量的書籍,並用昂貴的紙莎草紙記錄。他非常注重打扮,各種昂貴的衣服堆滿了他的衣櫃。當然,在追求女人身上他也從來都是出手大方。歷史上凱撒是個非常風流的人物,據說當時整個羅馬貴族曾當中,可能有近一半貴婦人都和他有染。

除了他自身擁有一定的魅力之外,他在追求女人的時候從來都是極為大方的,動不動就送人家一套別墅。

有一次他一次性送給一個女人一串價值連城的黑珍珠,相當於當時羅馬城兩套別墅的價格,這個消息在當時的羅馬城迅速傳播開來,一時間,人們爭相談論這個話題。

甲:“哎,你聽說了麼?昨天凱撒送了那個女人一串價值連城的黑珍珠。”

乙:“是麼?那串黑珍珠值多少錢呀?”

甲:“可值錢了,能在我們羅馬城買兩套別墅了。”

乙:“哎呀,看來這凱撒還真是個情種呀,不過這個女人我估計會很漂亮,不然怎麼會讓凱撒這樣的人下這樣的血本呢?”

女人,一般都是非常有虛榮心的,當那個接受了凱撒黑珍珠的女人聽到這樣的風傳之後,內心的虛榮心也是滿足的不要不要的了。

羅馬的迷茫,凱撒時代的到來

凱撒一生風流倜儻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樂己者容,看來東西方都一樣。

也就是在他不斷用錢的方式下,在37歲的時候他當上了羅馬的大祭司,即最高神官,使他成為了政界的一位重要人物。

關鍵在於公元前60年,這一年凱撒成為了羅馬執政官,他努力促成了“前三巨頭同盟”,即凱撒、龐培和克拉蘇這三巨頭。凱撒需要龐培的聲望,也需要克拉蘇的金錢,他遊走於兩人之間,極力促成了他們的和好,這個時候凱撒還把自己14歲的女兒嫁給了龐培,就此實力大增。

在執政官任期結束後,凱撒成為了高盧總督,也就此開始了他人生真正的輝煌。

至於凱撒直到擔任高盧總督時期的債務,已經成了一個天文數字。最後他的欠款究竟有多少呢?有個參考數據,就是當時羅馬的首富克拉蘇資產總共有7100泰倫,大約相當於如今的40-50億美元,而凱撒的欠款佔了克拉蘇三分之一的財產,也就是2366泰倫左右,相當於今天的13-16億美元左右,換算成人民幣就是100億左右!

按照凱撒擔任公職的薪水來說,算了這點薪水相對於這些債務來說可以忽略不計了。問題是凱撒欠了這麼多鉅款,他為什麼沒事呢?因為凱撒會轉移債務,他還深知一個道理,欠錢欠的少了你是孫子,欠的多了你就是大爺。

他把所有的債務都轉移到了克拉蘇的身上,但是克拉蘇是羅馬出了名的吝嗇鬼,為什麼會借這麼多錢給凱撒呢?因為凱撒從克拉蘇哪裡一開始就借了很多錢,克拉蘇自然是不希望凱撒出事,一旦凱撒出了事,克拉蘇的錢就收不回來了。於是每次有債主上門討要欠款的時候,凱撒就找克拉蘇過來“了難”,克拉蘇每次都不希望凱撒出事,所以就把欠款給了債主,自然而然的,凱撒所有的債務就全部到了克拉蘇哪裡。

或許凱撒之所以能把克拉蘇拉進自己的政治同盟,也是因為他欠克拉蘇欠的實在太多了吧。不過不管怎麼說,到了高盧之後就是凱撒真正發揮自己才能的地方了。

參考文獻:《羅馬人的故事》 鹽野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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