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景春燕
掃黑除惡,黑惡必除。
黑惡勢力,作為和諧社會的一個巨大毒瘤,給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帶來了極大危害。今年7月,張家川回族自治縣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李禎等人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該案系天水市開展掃黑除惡專項鬥爭以來,辦理的首例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李禎等人所涉及的罪名有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開設賭場罪、故意傷害罪、包庇罪,損害當地群眾利益,是掃黑除惡專項鬥爭的重點打擊對象。公、檢、法機關對該惡勢力集團的依法嚴懲及有力打擊,對無視法律為非作惡的行為起到了有效的震懾作用,維護了社會和諧穩定,保障了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11月4日,記者採訪了張家川縣“1·27”李禎等人惡勢力犯罪集團專案組的多位偵查員,以及審理該案的張家川縣人民法院的法官,瞭解到這起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的偵辦及審理始末。
2019年1月26日,張家川回族自治縣委政法委、張家川回族自治縣公安局、張家川回族自治縣人民檢察院一同向天水市公安局提交了李禎等人相關涉惡案件線索的材料,並請求市公安局給予業務指導並進行督辦。
接到線索通報後,市公安局黨委高度重視,1月27日,市公安局召開會議研究部署相關工作,決定對張家川縣委政法委反映的問題由市公安局抽調專人、成立專班進行核查。同時,會上成立了由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市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領導小組副組長馬瑛任總指揮,市公安局分管領導及刑警支隊、張家川縣公安局負責人為副總指揮,抽調市公安局及秦州公安分局、甘谷縣公安局、清水縣公安局的11名精幹警力為成員的“1·27”專案組,全面展開對李禎等人涉惡線索及案件的核查、偵辦工作。
“檢察機關移交的線索已經是第二次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了,留給專案組的偵查期限很短。因此,專案組決定分成4個小組,採取‘分組不分家、集中辦案、突出重點、各個擊破’的原則,在翻閱了大量案卷之後,決定以李禎等人在張家川縣龍翔動漫城尋釁滋事案為突破口開展專案偵查。”張家川縣“1·27”專案組偵查員劉建虎告訴記者,龍翔動漫城尋釁滋事案發生在2016年7月18日晚。案發當晚,李禎等人飲酒後來到龍翔動漫城,稱自己的一位朋友之前在動漫城裡輸錢太多,要求找老闆退還。在叫了多次老闆都未現身的情況下,李禎帶人對動漫城進行了打砸,造成動漫城價值14038元的財物受損,並有受害人的傷情構成輕微傷。
“表面上是一起簡單的尋釁滋事案,但縣公安局在辦理的過程中發現這起案件另有隱情,牽扯的案件比較多且較複雜。鑑於案情重大,經領導研究後決定請求市公安局給予業務指導並進行督辦。”張家川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馬振華說。
“1·27”專案組通過對案件的再次梳理,找到多名相關證人和受害人作了筆錄,並用大量旁證來固定證據。最終,警方確定,以李禎為首相對固定的成員5人持械無故毆打他人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尋釁滋事罪。同時,專案組通過這起案件還順藤摸瓜地找到了其他線索。
偵查員在調查中發現,李禎等人還與張家川縣另一家名叫“酷玩”的動漫城有著密切聯繫,遂對酷玩動漫城也展開調查。
在調查酷玩動漫城的過程中,專案組發現,早在2018年9月張家川縣公安局已將該動漫城依法關閉,關閉的原因是該動漫城非法開設賭場。
專案組偵查員馮善平告訴記者,酷玩動漫城表面上以捕魚、賽車等遊戲吸引顧客,但內部實際就是一個賭場。“酷玩動漫城幕後的老闆是陝西籍男子崔某,而崔某此前就有開設賭場被公安機關打擊的前科。”偵查員常錦濤介紹說,崔某在來張家川縣開動漫城之前,就已經聽說過李禎在張家川社會上的影響,於是便找到李禎,以月薪2萬元作為報酬,讓李禎幫忙“看場子”。李禎答應了崔某的邀請,帶著“弟兄們”開始在酷玩動漫城“上班”,但隨著動漫城的生意越來越好,李禎已不能滿足於2萬元的月薪,便威脅崔某要求增加保護費,並以“如果不給,你的動漫城在張家川就經營不下去,我也不再管了”之類的言語,威脅崔某將保護費提高到每月4萬元左右,同時李禎還獲得了酷玩動漫城5%的股份。
“李禎在對崔某提出這些要求時,已經採取了言語、暴力等威脅手段,屬於敲詐勒索的行為。”劉建虎說,各小組對案件同步展開偵查,掌握了李禎等人的大量違法犯罪線索,甚至還查出了一些積案和隱案,案情變得更加複雜,辦理的難度也越來越大。”
隨著調查的進一步深入,“1·27”專案組的偵查員們究竟還查出了李禎等人的哪些惡行?沉積舊案,又該去哪兒尋找曾經的受害人,如何找到證據讓法律嚴懲李禎等人的惡行呢?請繼續關注《深挖線索 歷時124天一舉摧毀惡勢力團伙——張家川縣“1·27”惡勢力犯罪集團案偵辦審理始末(中)》。
深挖線索 歷時124天一舉摧毀惡勢力團伙
——張家川縣“1·27”惡勢力犯罪集團案偵辦審理始末(中)
涉案人員多且混亂,案件又多為沉積舊案,曾經的受害人有的不知去向,有的礙於李禎等人在張家川的社會影響力而不願提起過往的經歷,如何才能將李禎等人數年前的罪行查證清楚?張家川“1·27”專案組的11名偵查員夜以繼日、全力攻堅,輾轉蘭州、張掖、西安、銅川、武漢、重慶、深圳等地,行程上萬公里,通過124天的艱辛努力,一舉抓獲多名李禎等人惡勢力犯罪集團的涉案成員,查實多起該犯罪集團的刑事案件和治安案件。
“在查實的李禎等人的一些尋釁滋事案件中,發現他們猖狂至極,經常無緣無故隨意毆打他人,可以說是無所顧忌。”偵查員金軍寶介紹說。2016年8月16日5時許,李禎等人酒後駕車行至張家川縣張家川鎮防疫站十字附近,與受害人馬某相向行駛的白色貨車發生碰撞。馬某當時是帶著兩個兒子拉著蘋果去市場上販賣,下車看到是李禎等人後,知道對方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便主動提出賠償500元,李禎以賠償數額少為由對馬某進行毆打。
“馬某的兩個兒子均為未成年人,見父親被人打,一下子嚇懵了,趕緊上前去替父親求情。可是李禎等人不但不留情,反而從車上拿出洋鎬把等工具將兩個孩子和他們的父親一起毆打。”負責偵查這起案件的專案組偵查員談維強說,“案件發生在早市期間,圍觀群眾多,因此在當地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被李禎等人隨意毆打的不僅僅是馬某父子三人,受害人謝某先後兩次遭遇了李禎等人的毆打。
2016年7月22日晚,李禎和朋友在張家川一家KTV喝酒唱歌。其間,李禎因故離開包廂,次日凌晨,因謝某誤入包廂,李禎的朋友便與謝某發生衝突,朋友打電話告訴李禎,李禎和其同夥趕來對誤入包廂的謝某進行了毆打,造成謝某受傷,傷情被鑑定為輕微傷。
專案組在調查此案時發現,到案的涉案人員在交待事實上大致一致,但案件發生的時間卻不一致。“調查後才發現,嫌疑人交代的時間不一致是因為受害人謝某先後被李禎等人毆打過兩次。”金軍寶說,2017年6月19日,李禎等人在2016年毆打謝某的這家KTV又因瑣事對謝某進行了毆打。
專案組還了解到,除了尋釁滋事、敲詐勒索外,李禎團伙2011年在張家川縣馬鹿供電所犯下的一起案件,行為更加令人髮指。
據專案組偵查員汪建國介紹,2010年10月,李禎的朋友劉某將一輛車停放在張家川縣馬鹿供電所院內。2011年2月4日下午,劉某取車時發現車不見了,便給李禎打電話。李禎夥同團伙其他幾人趕到馬鹿供電所後,李禎持獵槍威脅並用鐵棒球棍先後對馬鹿供電所的兩名正在值班的職工進行威脅和毆打,欲逼問出車輛的下落。在得到兩名職工“不知道”的回答後,李禎等人用車分別將兩名職工拉到附近的村子,繼續對二人進行毆打。打完了人,可是車輛依然下落不明,李禎等人又再次返回馬鹿供電所,又對供電所內變電站的另一名值班職工進行毆打。
汪建國說,這起案件當時總共有3名受害人,其中1名受害人被李禎等人打得大小便失禁,另1人不堪其辱產生了欲拿刀抹脖自殺的行為,還有1人被打的肋骨骨折。“在整個案發過程中,有挾持被害人、限制人身自由等行為,體現出了李禎團伙成員行為的惡性程度。我們專案組都是在刑偵一線工作多年的老刑警,但看到這個案卷之後,每個人都感到很震驚。”汪建國說,儘管事後李禎對受害人家屬進行了經濟賠償,但對當事人的心理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創傷。
案件已經過去了八九年,要把這些案件真相挖出來並不容易。採訪過程中,多位專案組成員都說到,偵查過程中,有些證人甚至被害人,迫於李禎團伙在張家川社會上的影響力,害怕受到打擊報復,拒絕作證,有的甚至在警方做了大量工作之後還是不願意配合。“遇到這種情況,我們也只能一次一次不厭其煩地上門開導,直到對方開口為止。在審訊的過程中,這些犯罪嫌疑人也是百般抵賴,但我們都通過努力讓證據形成閉環,確保惡人惡行都能得到法律的懲罰。”偵查員劉建虎說。
在124天的秘密偵查中,11位偵查員走訪深圳、內蒙、武漢等20多個城市,訪問上百名受害人、證人,查實了李禎、毛某、王某、馬某等人損壞財物等治安案件16起,抓獲嫌疑人共21人。筆錄材料整理成51本案卷,每本案卷都有近200頁,1萬多頁的證詞也將證據形成了鏈條,團伙案件由專案組成立時偵辦的2起刑事案件變成9起刑事案件和16起行政案件。
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李禎等人的行為究竟觸犯了什麼法律?又將得到法院怎樣的判決呢?請繼續關注《依法審判 彰顯掃黑除惡的信心和決心——張家川縣“1·27”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偵辦審理始末(下)》。
依法審判 彰顯掃黑除惡的信心和決心
——張家川縣“1·27”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偵辦審理始末(下)
李禎等人涉嫌尋釁滋事、敲詐勒索、故意傷害等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在張家川縣引發廣泛關注。2019年5月16日，張家川“1·27”專案組將李禎等人犯罪團伙的20名犯罪嫌疑人(其中1人另案處理)以惡勢力犯罪集團移送起訴至張家川縣人民檢察院。7月9日上午9點30分，該案在張家川回族自治縣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張家川縣掃黑除惡領導小組成員單位代表、部分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黨代表、群眾代表等共計120餘人現場旁聽庭審。開庭過程通過中國庭審公開網全程直播。
公訴機關指控，2011年至2018年期間，被告人李禎無事生非，多次糾集被告人毛某、馬某、王某、劉某等人隨意毆打他人、敲詐勒索、故意毀壞財物，逐步形成以被告人李禎為糾集者的惡勢力犯罪集團，共實施尋釁滋事犯罪5起、敲詐勒索犯罪1起、尋釁滋事違法行為16起，嚴重破壞了當地正常的經濟、社會、生活及治安秩序，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
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李禎等12人共同尋釁滋事，隨意毆打他人，情節惡劣，應當以尋釁滋事罪追究被告人李禎等人刑事責任；被告人李禎等8人以非法佔有為目的，採取威脅等手段，對他人形成心理強制，強行索取他人財物，應當以敲詐勒索罪追究李禎等人刑事責任；被告人馬某等3人為追討債務，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人重傷二級，應當以故意傷害罪追究被告人刑事責任。
由於該案涉嫌惡勢力犯罪，社會影響較大，涉案人數較多，為保障庭審安全順利進行，天水市中級人民法院調動全市法院法警30多人負責被告人押解工作，張家川縣成立了政法聯合指揮中心，負責案件審理期間的依法處置、社會面管控和輿情應對等工作，張家川縣公安局抽調公安幹警25人保障庭審順利進行。
為保障被告人訴訟權利，張家川縣法院為沒有委託辯護人的9名被告人指定了辯護人。庭審中控辯雙方就案件焦點問題充分進行舉證、質證並展開了激烈辯論，雙方圍繞本案的定性、量刑充分發表了意見。本案庭審用時2天，社會各界高度關注，庭審第一天，通過中國庭審公開網觀看本案庭審直播人次超過50萬。
經審理，張家川縣人民法院認為，被告人李禎等人糾集在一起且重要成員固定，在李禎的組織、指揮下多次實施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欺壓百姓，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經濟、社會生活秩序，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屬於惡勢力犯罪集團。李禎起組織、策劃、指揮作用，屬首要分子，應按照集團所犯的全部罪行處罰，其他被告人中，有3人多次積極參與犯罪活動，屬固定成員，其餘5人是犯罪集團的其他成員，應分別對其參與實施的具體罪行負責。
經張家川縣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法對李禎等涉案的20名被告人分別以犯尋釁滋事罪、敲詐勒索罪、開設賭場罪、故意傷害罪、包庇罪等判處1年至18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並處罰金。一審宣判後，部分被告人提出上訴，經天水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於9月20日二審維持原判。
那麼，李禎等人的行為都有哪些社會危害？又為何會被認定為惡勢力犯罪集團呢？11月4日，案件的主審人、張家川縣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委員、刑事審判庭庭長馬應錄接受了記者的採訪。
據介紹，惡勢力，是指經常糾集在一起，以暴力、威脅或者其他手段，在一定區域或者行業內多次實施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欺壓百姓，擾亂經濟、社會生活秩序，造成較為惡劣的社會影響，但尚未形成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違法犯罪組織；犯罪集團是指三人以上為共同實施犯罪而組成的較為固定的犯罪組織；惡勢力犯罪集團是指符合惡勢力全部認定條件，同時又符合犯罪集團法定條件的犯罪組織。
馬應錄說，本案中，自2016年以來，李禎先後結識社會閒散、無業和有前科劣跡等人員，在他的糾集、指揮下以暴力、威脅或者其他手段，2年內實施犯罪活動4次，並多次實施其他違法行為，藉故生非，隨意毆打他人，任意毀壞財物，收取保護費，為非作惡，欺壓百姓，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經濟、社會生活秩序，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形成了以李禎為首要分子，以其他3人為固定成員，以另外5人為其他成員的犯罪組織，該組織符合惡勢力犯罪集團的全部構成要件，故認定為惡勢力犯罪集團。
“本案涉及尋釁滋事、敲詐勒索、故意傷害等罪名，是張家川縣人民法院審理的首例惡勢力犯罪案件，涉及人數眾多，案情複雜，證據繁多，社會關注度高，因此在審判過程中也遇到了不少困難。”馬應錄說，首先，審理涉黑涉惡案件要求“快審快判”，而本案案情複雜，證據材料多，卷宗達47本之多，審案法官需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到案情、證據瞭然於心，實屬不易；其次，本案人數眾多，且羈押場所較為分散，開庭、宣判時，異地押解工作面臨很大壓力，法警人數不足，需要異地調警，且路途較遠，要保障押解途中不出任何差錯，責任重大；第三，在案件事實認定及各被告人究竟構成何罪的問題等方面，也是對法官業務能力的一次全面考驗。馬應錄說：“張家川縣人民法院克服重重困難，從立案到宣判僅用時39天，做到了快審快判，提升了打擊質效。”
該起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的公開宣判，在當地群眾中引起了巨大反響。張家川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馬振華說：“李禎等人的惡勢力犯罪集團被摧毀，有效震懾了黑惡勢力犯罪分子，也淨化了社會風氣，張家川縣的社會治安秩序明顯好轉，110指揮中心接到的打架鬥毆的報警也少了，讓人民群眾看到政法機關剷除黑惡勢力的堅定信心和堅強決心，切實提升了人民群眾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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