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平記:餾紅薯

小時候在我的記憶中,我的童年生活是紅薯伴隨我成長的,在那六七十年代,我們 城崗村的耕地有三分之二就是坡地,坡地除少量種上棉花玉米外,百分之九十的坡地都栽上了紅薯,因為那年代生產小隊沒有經濟收入,買不起化肥,坡地全靠土糞上肥,所以不敢保證小麥的產量才基本都栽上了紅薯,在小麥產量低下粗細糧短缺滿足不了生活的情況下,紅薯成了一年四季口糧中不可缺少的主食了,因為紅薯含糖量高,按現在網上說法,紅薯裡面鐵、鈣維生素C、B、A和磷等很多物質,所以它也是年老體弱和孩子們最好的營養品了。

每年的秋末,就是我們生產隊刨紅薯的季節,全隊的男女勞力和能參加勞動的孩子們都投入到了這刨紅薯的大會戰之中。首先由孩子們拿著鐮刀先把紅薯穰子割掉後再由男勞力們用钁頭刨出,然後孩子們在刨出來的紅薯帶穰子掂在一起堆成堆,婦女們再用手去摘掉紅薯穰子上的紅薯和剝出紅薯上的泥土,在勞動中大家刨的刨、掂的掂、摘的摘、堆的堆,忙忙碌碌,當大家看到從地裡挖出的堆成一堆一堆像小山似的紅薯是,都好不高興,這時生產隊長會安排保管員和過稱人員按會計事先算好的分配比例給每家每戶來分配紅薯的數量,平均每個人能分到五百斤左右的紅薯,各家各戶會把分來的紅薯分類處理,該下窖儲存的儲存,該切成片的切片,該擦成紅薯粉的擦粉。

盧平記:餾紅薯

那年代因為種植小麥和玉米產量較低,遠遠滿足不了正常的生活需要,所以紅薯成了全靠生活的來源,誰家有較多的紅薯就能填飽肚子維持生活,因此每年刨罷紅薯就有好多的大人和孩子們背上鋤頭、挎個籃子去坡上的紅薯地裡餾紅薯,我們村的山坡上只要是剛刨完的紅薯地,就有成群的餾紅薯者,基本都是三個一夥五個一群的撤滿了小山坡。大人們餾紅薯有經驗知道哪地有紅薯不老費勁,但小孩們沒有經驗,拿著鋤頭到處亂挖,個個累的滿頭大汗,但效果甚微,可孩子們個個情緒高漲,有說有笑,知道的就是來餾紅薯的,不知道的以為是學南泥灣開荒的,大家幹累了,就三三兩兩的坐在地上歇一會兒,有的利用歇一會這時間會給大家講一個笑話,說個短故事,有的口渴了就去啃剛餾出來的紅薯,反正也沒有任務餾多少也沒人管,就這樣一邊餾一邊玩,歇到中午是也照樣回家吃飯,大人們也不會說啥也不會不叫吃飯。

才開始是都沒有經驗,有勞無果,餾一上午也餾不出多少紅薯,但時間長了,也都摸住了竅門,都會先去找紅薯地的死角或紅薯地的四周邊,這幾個地方刨紅薯時很容易漏掉幾窩或被忽視,特別是靠近深溝邊的紅薯地,因為地邊溝深刨紅薯的多多少少會有點風險,所以最容易忽視刨不淨,再一個餾紅薯也得有眼力、運氣和力氣,沒眼力的暈刨其效果不好,刨半天白出力,有的人有眼力發現這紅薯地的土還是沒挖過的老土,看著土很硬,說明這個地方沒有人來刨過,一鋤頭下去一刨就會發現紅薯。有的刨著刨著就發現一根紅薯筋就只管追著筋刨,甚至刨上一二尺,最後也能刨上大小不等的一疙瘩紅薯,有的人運氣不好,即使發現了一根紅薯筋再刨幾尺也刨不到紅薯,有的孩子因身體瘦小沒力氣就是發現了紅薯筋,刨的滿頭大汗,可因為體力不行就會放棄,但這時就會有幾個身體棒的孩子去主動地去幫他繼續刨。在刨紅薯中大家在一起都很和諧友好,不管是誰刨出了一疙瘩大紅薯,大家都會圍著去看看並祝賀他,沒有一絲的嫉妒或不高興的情緒。餾紅薯偶爾也會遇到運氣好的時候,記得有一次,我們四個同伴同時發現了有一堆紅薯穰子還在地裡沒有被拿走,紅薯穰也比較幹,我們準備點火烤,用鋤頭把紅薯穰子扒開後發現下邊有一窩紅薯沒有刨,我們高興極了,趕快用鋤頭把紅薯全刨了出來,當時一數大小共五疙瘩,三個人每人分了一大疙瘩,一個人分了兩小疙瘩。但像這種運氣是很少的。

冬天的早上比較冷,大家如果刨到紅薯了,就會越刨越起勁,因此忘記了寒冷,如果刨的時間長刨不出紅薯,就會有點洩氣,大家坐下來在地裡摟把幹樹枝之類的柴火點著烤,烤手並把刨出來的小紅薯在火堆裡燒著吃,大家邊吃邊烤,最後大家吃的都是滿臉灰黑,你看著我笑,我看著你笑。

在我們一起餾紅薯當中,還發現了一個小秘密,我們這一群孩子在去地裡餾紅薯時基本都一起去一起回,因此大部分餾的紅薯數量基本差距不大,但有一個比我們大的孩子總是去的時候一起去,餾紅薯時不常見他,偶爾回來碰到一起,總是比我們餾的紅薯多好些,並且他餾的紅薯疙瘩還比較大,還沒有比較爛的紅薯,我們問他,他才開始不說,一直到地裡刨完紅薯後他才對我們說:他一個人總是到沒有刨的紅薯地,故意走在地邊,看到沒人用腳把沒有刨的紅薯猛踢幾下,把紅薯提出來後再用腳把紅薯踢到地下邊,然後再走到地下邊把紅薯撿起來,沒人能看見,經他一說,我們才知道了他餾的紅薯總是比我們多的原因,不過這事,他的家人知道後也對他進行了相應的批評教育。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八十年代後,紅薯越種越少了,那是人多地少和小麥、玉米產量提高的緣故,經濟農作物佔領了陣地,以紅薯為主食的年代一去不復返了,去地餾紅薯也成為了歷史,但紅薯的地位和作用仍未改變,況且地位又提高了,過去在家裡吃紅薯饃或紅薯麵條,那真叫家常便飯,平常的很,可現在到飯店吃碗紅薯麵條或紅薯面花捲饃,感到還特別新鮮,所以說六十年代它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拳頭產品,到現在又成了稀缺產品,可以說紅薯在我們生活中是經久不衰的不倒翁產品。也是我們生活中永久離不開的夥伴。

2019年7月20日

盧平記:餾紅薯

盧平記,男,中專文化,嵩縣鹽業局退休幹部,洛陽市作家協會會員,嵩縣歷史文化研究協會理事、嵩縣作家協會會員,政協文史委撰稿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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