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中東亂局的由來和出路(中)

總之從伊拉克新政府開始建立,災難就隨之降臨。武裝分子迅速壯大並開始發動襲擊,遜尼派的部族武裝也缺乏對新政府的認同而處於半獨立的狀態,基地組織等極端恐怖勢力趁虛而入,進入伊拉克興風作浪。從此伊拉克開始進入漫長的內戰之中,美軍也不得不將十幾萬大軍常年駐紮在伊拉克,勉強維持著伊拉克的秩序。但始終無法讓伊拉克成為曾經設想的安全、自由、富裕的世俗化穆斯林國家樣板。

局面隨著2007年伊拉克的“安巴爾覺醒運動”得到初步扭轉。而就在此時,小布什政府的8年任期走到了終點,2008年大選中異軍突起的奧巴馬獲勝,並隨即任命希拉里作為自己的國務卿,開始了奧巴馬-希拉里時代。而現在我們知道,這是一個更糟糕的8年,他將整個中東推入到煉獄中。


試析中東亂局的由來和出路(中)


客觀的說,小布什政府發動伊拉克戰爭可以說是草率的,推翻薩達姆政權後的幾項政策也是錯誤連連,但局面仍然沒有到失控的地步。奧巴馬政府與什麼都敢幹的小布什政府相反,什麼都敢不幹。新政府秉持的是一種泛泛的意識形態外交,幾乎不考慮地緣戰略格局的穩定和發展。因此在局面還沒有真正穩定時,奧巴馬就根據選舉時的承諾,將美軍主力全部撤回。這背後其實隱含著巨大的危險,一方面伊拉克內部什葉派、遜尼派和庫爾德人三方勢力的妥協共存遠未準備好,美軍的存在可以作為一個外部的強有力制約,防止矛盾激化,另一方面如前所述,舊軍隊已經被解散,新組建的政府新軍毫無組織、根基和信念,他們的戰鬥力遠遠不如被美軍輕易擊敗的薩達姆政府軍。此時他們只能祈禱千萬不要有強敵進犯,而遺憾的是強敵很快就來了。

從利比亞到敘利亞:逐漸糜爛

就在美軍最後撤出伊拉克期間,2011年另一場戰爭在利比亞開打了,我們知道卡扎菲是一位反美老將,但是同樣要注意的是,在美國推翻薩達姆政權後,卡扎菲已經開始積極向西方妥協,而這個時候他控制下的利比亞仍可認為是一個世俗政權,因此推翻他的統治並不是一個迫切的選擇。很簡單的道理,推翻了卡扎菲政權,西方國家不可能來接收這個國家,留下的政治真空必然是由其它勢力來填補。假如參與推翻卡扎菲的西方國家派出大批部隊進駐這個國家幫助全面重建國內秩序,或許可以讓局面向好的方向發展,真正的溫和派、世俗派會逐漸站穩腳跟。但現實是美國及英法等歐洲盟友,除了空談一下和平共存後都迅速撒手,於是在卡扎菲的獨裁統治被推翻後,利比亞迅速落到了不同派別的極端武裝集團手裡而分崩離析。連派駐班加西的美國大使也在恐怖分子的襲擊中殞命,美國人又一次砸自己的腳了,但畢竟決策者是希拉里,但砸的卻不是她的腳,甚至大使館遇襲那晚她的睡眠都沒有受影響。

當埃及也發生民間反抗運動時,奧巴馬和希拉里再一次基於毫無地緣戰略規劃意識形態的外交思路,拋棄了穆巴拉克而讓他身陷囹圄並受到羞辱,要知道穆巴拉克是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延續美埃盟友關係的標誌性人物,奧巴馬政府的做法就等於宣告了美國這些地區盟友們都不再有安全可言,隨時會遭到美國的背棄,這等於美國自己動手毀掉了中東地區戰略的信譽支柱,從此開啟了該地區加速動盪的進程。

更深遠一點說,奧巴馬政府選擇支持阿拉伯之春的民眾運動浪潮,並隨後摧毀已經求和的卡扎菲,背棄老盟友穆巴拉克等世俗化政權,直接促使其它的美國傳統盟友如土耳其、沙特、泰國、菲律賓等國開始選擇疏遠美國。這裡面最深刻的變化是土耳其,作為二戰至今美國的鐵桿盟國以及伊斯蘭世俗化的堡壘,土耳其的選擇至關重要,而近幾年埃爾多安政府顯然正在走向另外的方向,土耳其政變後的美土摩擦只是表現之一,土耳其自身的伊斯蘭化固然是一個原因,但在地緣戰略中,美國自身迷失方向,失去原則毫無疑問也是被盟友背棄的重要因素。

正當美國在中東地區的戰略框架搖搖欲墜之時,敘利亞動亂再起,奧巴馬-希拉里組合再次展現了他們坐視事情糜爛的看家本領,戰亂初期反對派武裝還是有比較多的溫和派或者民主派的,但隨著戰火的升級,這種力量很快就消失了,現在美國支持的那些所謂溫和派大部分是原先的各種極端勢力武裝,如剛剛刺殺了俄羅斯駐土耳其大使的刺客就來自一個美國、沙特、土耳其支持的叫“征服軍”的組織,而這個組織的核心力量恰恰是以前基地組織的一個分支。可想而知這樣的力量能溫和到哪裡去?

這實際上反映的就是奧巴馬政府必然身陷的困境:他們完全無視地緣戰略的平衡需求,而是以所謂輸出民主自由來左右本應是現實主義領地的外交戰略,那麼很多問題就將是無解的。比如埃及發生了群眾運動,但這些群眾的訴求其實並不是美國所宣揚的那些理念怎麼辦?穆斯林兄弟會用民主選票上臺後,接著搞伊斯蘭教法統治的政教合一政權又怎麼辦?事實是美國最終被迫默許軍隊發生政變將穆斯林兄弟會的政府推翻,這種不斷自打嘴巴的外交一再上演,持續動搖著美國在當地的根基。


試析中東亂局的由來和出路(中)


​敘利亞也一樣,那裡爆發的內戰並不是單純的被壓迫人民起來反抗暴政,而是在外部各種勢力插手下,原先敘利亞境內的阿拉維派、遜尼派及其它各種訴求的政治勢力矛盾的激化反應。面對這樣錯綜複雜的局面,奧巴馬完全失去了方向,在猶豫不決中,敘利亞的戰亂進一步燃燒到了伊拉克。在敘利亞得到實戰經驗和組織強化的極端勢力武裝逐漸形成氣候後,最終殺回伊拉克北部。伊拉克北部正是遜尼派聚居區,如前所述,他們在巴格達什葉派政權的統治下是心存怨言的,民眾對於同為遜尼派的極端武裝一開始並不是太抗拒,而此時的伊拉克政府軍仍處在組建和訓練的初期,戰鬥力低下,士氣極度低迷。更要命的是,由於伊拉克國內政治分裂的現狀,伊拉克政府只敢派遣以遜尼派為主的部隊去抵抗,這種情況下這些部隊的士氣和表現以及當地民眾的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於是就發生了大批伊拉克政府軍丟棄嶄新的美援武器裝備的窘況。

不過當伊斯蘭國繼續南下攻向什葉派聚居的伊拉克中部和南部時,就很快被頂住了,從而也可見之前伊拉克政府軍的潰敗有其內在背景,並非只是軍隊戰鬥力問題。於是在中東地區,伊拉克和敘利亞同時成為戰場,中東地區更加混亂。而且這種局面的影響不僅侷限在中東地區,大批難民開始湧入歐洲乃至其他國家,進而影響到意大利、德國、法國乃至整個歐盟,形成了全面的政治危機,形成一個世界性的大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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