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手機音樂，打斷了正在整理文件的我，手機屏上赫然顯示的是婆婆二字，我心中一驚，不敢怠慢，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接住婆婆的電話。“小豐，你有時間不？有時間過來一趟”，電話那頭急促的聲音，一定是有什麼大事。
不輪我多想，我急忙鎖好家門，一溜小跑向西邊走去。路上，我來不及應付打招呼的街裡鄉親，思忖著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件。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我和愛人分析多半是因為這。）昨天我們去婆婆家摘柿子，婆婆上了年紀，嘴總是喜歡嘮叨，我們知道她不是真的怎樣，也是一番好意，怕我們摔著，愛人多言了她幾句，是不是婆婆在意了，晚上沒睡好覺，出了狀況？要知道婆婆心臟不好，從來沒斷過藥，婆婆若是因我們有什麼不測……我不敢多想。亦或是，公公身體不好，今年又連做了兩次大手術，醫生說讓臥床半年，是不是公公不聽話，身體又出了什麼岔子？還是樹上的柿子熟了，掉落在地上，他們不慎踩著滑倒？……我想不出答案，心裡想趕緊快走，別耽擱了時間。
二老的年歲大了，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平日裡，我也是個閒不住的人，婆婆沒有閨女，沒人接濟。我也沒有把他二老當外人，當自己的父母待，總是時不時地往西邊跑。二老也沒有把我當外人，有事總是給我打電話。你猜是什麼事？什麼事？讓我跟她一塊兒去藏煤球，嘿嘿，我覺得好笑，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近些年，空氣汙染嚴重多了，工業廢氣、汽車尾氣，焚燒秸稈，煤炭等，已明顯的損害到我們的身體。
大喇叭在一遍遍地廣播——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誰家有煤球的，儘快拉到大隊來，大隊會按數補償，不拉的，鄉鎮會逐門逐戶檢查，查出有煤球的，加倍處罰。
我剛進院門，婆婆就迅速地著了鎖，神秘兮兮地，裡屋床上躺著的公公，坐在沙發上焦急的婆婆，正在密謀著該把煤球藏到哪兒。
當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笑了，“哎！娘，有這個必要嗎，也就200塊兒，也不多，交了還給咱補錢，再說，以後也確實不能再燒了，農村都換成上了天然氣，國家還補助咱不少錢，今後冒煙的事是別想了”，“煤球也不安全，煤球傷人的事幾乎每年都有”，公公說，“你說個啥，煤球是咱農村的老本錢，國家環境治理，以後買都買不到了，留一點煤球，冷的時候，隨時就可以取暖，以前不都是靠燒煤球越冬的嗎”。
儘管他們還是老觀念，老思想，可想想過去的年月，一家家誰不是靠著可貴的煤球才能抵禦寒冷的冬天，他們那一代還是對煤球情有獨鍾，煤球是他們生存的主要資源。
現在，一下子讓他們沒了煤球，他們心裡是空蕩蕩的，沒有了著落，沒有了依靠，總覺得留一些煤球，心裡才踏實。我能理解他們的這種心情，可又能說些什麼，時代變了，也只有讓時代慢慢地去消化這些觀念吧，我幫著婆婆把煤球藏實，上面還放了厚厚的板子，在藏煤球的時候，也許婆婆年邁，心虛，慌里慌張的時候，不幸撞到牆上，婆婆說沒事，可我心裡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滋味，歲數大了，也不願讓他們為這事著急，先安妥再說。我們安全而妥帖地把煤球藏好，婆婆還長出了一口氣，看到公公婆婆的心稍安，都踏實了，我也回了自己的家。
傍晚的時候，愛人下班，我們想再去公公婆婆家摘一些柿子，柿子成熟了，滿樹紅紅的，再不摘，就掉落了，怪可惜的。沒柿子的時候，是去買，有了柿子，又沒人吃。
坐在沙發上，又談起了煤球的事，也許是過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這裡面發生了什麼，當我們再提上交的事，公公婆婆遲疑了一下，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勉強同意了，兩位可愛的老人。
我們把煤球拉到了大隊。
閱讀更多 心理學工作者海豐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