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島書店,老舍先生等文學大咖是常客,是進步思想的廣播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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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三十年代,曾經有一家書店,售賣啟迪人心的進步書刊,為青島曇花一現的文學黃金時代開啟一扇窗口,讓人們能夠嗅到一絲新鮮空氣。許多點亮新中國的火種,也是從這裡萌發的,這在當時是很難得的事情。

今天來說說,青島曾經存在過的一間"荒島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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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手起家的"荒島"

上世紀三十年代,是中國新舊文化相互激盪的年代,也是中國近代思想大轉變的時期。1931年,有兩個青年人,孫朋樂和張智忠,同時考取了北平中國學院。他們既是同窗學友,又是同鄉夥伴,自然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1932年,張智忠因為思想激進,被學院開除學籍,隨後來到青島開展學生聯絡工作。次年,孫朋樂來青島找到張智忠,兩人商議之後,決定在這裡開一間書店。最初的目的很簡單,一方面是為了日常生活和充飢餬口,另一方面,書店可以更好的傳播進步文化思想。

有了計劃以後,卻沒有啟動資金,作為窮學生,孫朋樂和張智忠遇到了基本的創業難題。當時的《民報》副刊編輯於黑丁,還有崇德中學(今青島第九中學)的教師喬天華,得知了孫、張二人的想法,熱情贊助了100元。這時,他們在青島的北平學院同窗寧推之,家境殷實的寧推之慷慨捐贈了500元。

有了這600元的啟動資金,在1933年7月,東方菜場旁邊的廣西路4號,一間名叫"荒島"的小書店悄然開張了。"大股東"寧推之掛名經理,孫朋樂和張智忠負責具體負責經營事務,月薪統一為每人15元。

書店的大字招牌,是投資人之一喬天華用美術體書寫的。誰能想到,就是這間小小書店,未來的幾年裡,在青島撐起了僅次於京滬的民國文學傳播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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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賺錢的書店

1933年的青島,受到新文化運動的感染,進步思潮日漸濃厚。當時在青島有四家書店,分別是中華書局、世界書局、成和堂和成文堂,都以經售經史子集的古籍、經濟學術著作為主。售賣現在文學和宣傳進步思想的,"荒島"書店首屈一指。

書店內的陳設簡單,面積不大。除了售書的櫃檯,還有供人閱讀的桌凳,即便不做消費,也能免費閱讀。這樣的營銷環境和銷售方向,吸引了許多大、中學生,以附近的國立山東大學的進步學生居多,有了青年人的追捧,讓書店在短時間內人氣爆棚,特別是青年群體的"網紅"打卡地。

盈利,並不是"荒島"的主要目的。在貧瘠如沙漠的文化領域,像拓荒者那樣開拓迷茫,又像是沙漠中的一片小小綠洲,雖然弱小,卻能在禁錮的思想中,提供光亮和希望。這也是"荒島"名稱的由來,可揣摩到創建人的良苦用心。

為了充實貨源,"掌櫃"孫朋樂經常去京滬一帶,新文化傳播的中心採購圖書刊物。包括魯迅先生等左聯作家"七君子"在內的許多著作和其它進步書刊,上世紀三十年代的青島都能買到,如《雷雨》、《文學》、《文學季刊》等新文學書刊。另外還有進步書刊,如列寧的《國家與革命》、高爾基的《母親》、綏拉菲默維奇的《鐵流》等蘇聯文學。臧克家先生的處女作品《烙印》也是由荒島書店承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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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先生與荒島書店

荒島書店,除了進步青年學生之外,還有不少當時的文化學者和名人,都是荒島書店的常客,比如老舍、王統照、臧克家、蕭紅、蕭軍、黃宗江、王亞平等人,這是個無論實力還是數量,都足以震撼中國文壇的群體,隨便提起哪一位,都堪稱是中國文學史上的巨匠。

老舍先生,是1934年從省城濟南來青,被聘為國立山東大學文學系教授,他的住所就在黃縣路12號,距離荒島書店不遠的位置,徒步即可到達。作為文學家,老舍先生對荒島書店青睞不已,經常去書店購書、讀書,還專門訂購了上海《文學月刊》。據說,廣西路上有個集中停泊洋車的場地,那裡聚集的拉洋車車伕,就成了《駱駝祥子》的基本素材。

後來,老舍先生為了自己理想,辭去大學教務工作,專心文學創作。《駱駝祥子》有將近三分之一多的手稿用紙,就是荒島書店提供的。後來水印"舍予"字樣的稿紙,也是出自荒島書店。可見老舍先生與書店緣分之深。

值得一提的是,1935年夏天,老舍、洪深、臧克家等十二人創辦的週刊《避暑錄話》,也只在荒島書店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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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島書店對蕭紅蕭軍的幫助良多

同一年來青的,還有蕭紅蕭軍,他們從哈爾濱來到青島後,被舒群安置在觀象一路的一間宅子裡。"我不能決定怎麼生、怎麼死,但我可以決定怎樣愛、怎樣活"。青島特殊的位置,使得她具有相對穩定和安全的生活環境,二蕭在這裡的精神是愉悅和放鬆的,也最容易培養出創作靈感,著名作品《生死場》和《八月的鄉村》,就是那時候誕生在青島的。

蕭軍在《青島晨報》做編輯,蕭紅個性倔強,人生坎坷,在青島這段時間,應當是他們最幸福的日子。觀象一路臨近海水浴場,二蕭夏天經常去海濱浴場洗海澡,回來經過荒島書店,就要進去坐一下,老闆孫朋樂會招待他們吃西瓜解暑。孫朋樂提到,曾經在上海內山書店與魯迅有過接觸,看過文稿之後,提議二蕭將作品投寄給上海的文豪魯迅先生,請他予以指點。

因為蕭軍寄給魯迅的信件,地址是內山書店,孫朋樂建議最好不要用真實的姓名,把這邊通訊地址定在荒島書店,即便遇到什麼麻煩,也可以有辭令推脫。孫朋樂所說的"麻煩",指的是當時敵人對新文化人士的監視和封鎖,形勢是很緊張的。蕭軍接受了建議,化用"劉軍"的名字,給魯迅寫了信,並隨附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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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島書店收到魯迅先生給青島的唯一一封信件

魯迅先生的回信時間是1934年10月9日,同樣寄給了青島的荒島書店,收信人是書店的經理孫朋樂,其實是給二蕭的回覆信件。信中,魯迅先生回答了二蕭對於生活和前景的問題,告訴他們,"

不必問現在要什麼,只要問自己能做什麼"。因為文筆的風格,一定是與品格和精神相一致的,"如果作者是鬥爭者,那麼無論他寫什麼,寫出來的東西一定是鬥爭的"。

關於對作品的評價,則謙遜的說"可以看一看,但恐怕沒有功夫和本領來批評"。最後鼓勵二蕭,脫離頹廢情緒的影響,經過磨礪才能有更好的作品,就像《野草》,"是我碰了許多釘子之後寫出來的"。

荒島書店,成為二蕭與魯迅之間聯繫的橋樑。文稿發出以後,上海很快有了迴音,魯迅先生對二蕭的評價極好,鼓勵他們繼續創作出更多更優秀的作品,大師的評價,讓二蕭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蕭軍在青島給魯迅寫的信,很可能也是他們之間唯一一封信,這封信的存在,讓荒島書店,在青島文學史上,始終佔據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讓青島的新文化運動鬥爭達到高潮。此後不久,二蕭因為住所的搜捕,倉促離開青島,臨走時孫朋樂將蕭軍約至棧橋,塞給他四十元錢,從此二蕭再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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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間,來去匆匆的"荒島"

出資人之一的崇德中學教師喬天華,他的另外一個身份是中共地下市委青年委員,"荒島"書店的立店宗旨和宣傳新文化的舉動,引起了他的關注。喬天華經常光顧書店,觀察運作情況,將這裡發展成為地下聯絡點。1934年9月,喬天華出於安全考慮轉移至濰縣,他介紹孫、張二人加入地工組織,荒島書店延續了聯絡點的任務。

書店的動作,終於引起了敵人注意,經常有市黨部和地方治安人員到書店來,檢查銷售書目,盤查可疑人員。面對這種情形,書店一般以靈活巧妙方式應對過去,或者給前來揩油的檢查者一些好處,打發走了事。

1933年7月到1034年,荒島書店由於特殊的境況,先後被敵人查封過兩次,孫朋樂、張智忠被多次搜捕,書店出資人多次被威脅,寧推之的家人也被查問。1936年秋天,荒島書店被二次關閉。1937年,荒島書店作為聯絡點被徹底破壞,經理孫朋樂和張智忠離開青島,荒島書店。就像它出現時的悄然,消失的也那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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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現代人需要"荒島"的奮鬥精神

很難想象,有那麼多著名的文人,曾經因一間小小書店而聚集,它就像新文學陣地的中轉站,連通著南北方文化交流的脈絡。荒島書店,已經是八十年前的舊事,書店舊址後來甚至變成一家奶站,再後來,連奶站也消失不見。

單純作為一間實體書店,"荒島"也是值得崇敬的。在網絡和電子產品衝擊之下,如今的實體書店,真的淪落為荒村、荒島,無人問津,門可羅雀。象當年的"荒島",能夠吸引許多讀者在店內閱覽文學書刊,敞開心扉互相交流,這樣的場景早已不見。更別說從早上納客直到傍晚,書店從不厭煩。

如今,以"上世紀30年代青島文化"為主題的書店,在黃縣路的老舍故居開門營業,書店名稱叫"荒島書店",彰顯著與上世紀"荒島書店"的不尋常關係。但是更希望原來的"荒島書店"出現在它原來的位置。

或許某一日,當我們閒走到廣西路4號時,驀然回首,那裡突然就存在了一間書店,叫做"荒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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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作品,版權屬於今日頭條"石頭大獅的膠澳筆記"。圖文資料均來自互聯網公共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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