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手術室門前的女人

那天,是我的急診班,但那個班著實把我嚇得不輕。按理說,一個麻醉科醫生什麼沒見過。生離死別見得那麼多,怎麼可能膽子那麼小。

睡在手術室門前的女人

​說實話,醫生雖然見過各種各樣的死人,也見過各種各樣血腥的場面。但作為救人者,能退卻嗎?很多時候,醫護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健康來渡他們搶救的病人。

事情是這樣的:

絕大多數醫院的麻醉科醫生都要肩負全院急診插管、參與搶救的工作,因此麻醉醫生要做好隨時拎著箱子奔向不同病區的準備。

睡在手術室門前的女人

​將近晚上10點,一天的手術終於落下帷幕。正當我洗洗睡會,準備應對後半夜隨時可能出現的急診、搶救工作時,外科有個同事給我打電話:白天手術的病人有點疼,能不能給加個鎮痛泵啊?我說:好,我過去看看。

睡在手術室門前的女人

​穿上外出衣,我奔向了普外科。到病房一看,又氣又好笑。那個喊疼的人是上午做的手術,我還有一些印象。因為當時我同事和他建議按鎮痛泵的時候,他不僅吹牛他刀切手指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後來又因為質疑大夫安鎮痛泵掙錢,我哪位同事才沒繼續勸。說實在的,他那個手術對於他這樣的壯漢應該安的。當時我同事就想到這一層了,無奈醫生只能建議,不能幫他決定。

他一看到我,就哼哼呀呀說:大夫,疼死我了,求求你給我安一個鎮痛泵吧。看到他這樣,真想說他幾句。算了,看他疼得那麼可憐,誰讓自己是醫生呢。

我迅速地跑回科裡,換好手術室內的隔離服給他配了一個鎮痛泵。

睡在手術室門前的女人

由於他的疼痛已經很明顯了,直接安鎮痛泵肯定效果不好。為了讓鎮痛泵快點起效,讓他少遭點罪,我拿了一支注射器給他先推了一些鎮痛負荷量。

安上鎮痛泵後,大約過了十多分鐘他就說疼痛減輕了。設置好參數後,我就往麻醉科返。

由於晚10點就熄燈了,來來回回只能藉著走廊內不太亮的燈光走。

當經過手術室門口的時候,突然我發現手術室門口附近的長椅上黑乎乎的。在我正在分析怎麼回事的時候,後背的汗毛已經不聽我使喚立了起來。當我壯著膽子向長椅走的時候,我隱約能感到後背似乎有汗流下來。

睡在手術室門前的女人

​走近的時候,我藉著燈光看清了——是一個女人,年齡大約40多歲,和衣而睡在長椅上。

我嘗試著呼叫她:您好,醒一醒、醒一醒、醒一醒……

在我叫她四五聲之後,她噌的一下做起來了:手術做完了嗎?我兒子出來了嗎?這兩個問題問得我很懵,因為我很清楚此時手術室一個手術都沒有,但她怎麼會這麼問?

睡在手術室門前的女人

​於是,我嘗試問清楚情況:她說她的兒子叫小兵,正在裡面做手術。又問了一些情況後,我已經很清楚她有些不正常了。

瞭解到這些後,我邊往科裡走邊給保衛科打電話,希望他們能妥善安置她。

回到科裡,我和護士講起剛才的事。護士說,對這個小孩有印象,是前天救護車拉來的一個顱腦損傷合併多臟器損傷的病人,來的時候人就不行了,但她的媽媽堅持要做手術。沒辦法,醫院組織了多個科室專家一起進行的搶救。但終因傷勢過重,連手術檯都沒下來。

聽到這些,我明白了,希望她能早日走出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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