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得主漢德克《痛苦的中國人》,在講中國人嗎?

《痛苦的中國人》



諾獎得主漢德克《痛苦的中國人》,在講中國人嗎?


《痛苦的中國人》

這本書在講中國人嗎?

初拿到漢德克的這本書,看到小說的名字,相信大多數讀者會在心中形成一個字面上的感知,甚至會拋出疑問。這本書在講中國人。或許接下來還會展開進一步想象,中國人在痛苦的境地之中是如何痛苦的。

如果僅僅根據這本小說的名字就展開如此想象,那麼我們的認知就和作者漢德克的軌道相差甚遠了。雖然這本小說的名字叫《痛苦的中國人》,但其實是在分析東歐歷史政治,和字面感知得來的中國人並沒有什麼關係。

小說中的中國人真的像名字一樣痛苦嗎?

沒讀過這本書,怎麼知道里面完全沒提中國人呢?僅僅依靠字面猜測,是不能有好的認知結果的。紙上得來終覺淺,要知此事要躬行。還是讓我們坐下來認真讀一讀吧。

書裡其實有提到主人公進了一家餐館,裡面全是中國人。而且文中提到主人公被錯認為“印第安人”。(為了您能擁有奇妙的讀書之旅,暫不透露。)

所謂的“中國人”只是作者漢德克構建的一個意象,在閱讀中會發現權屬僅有的描述中國餐館的段落中,隱約閃現著卡夫卡《在流放地》的影子。漢德克究竟想以“痛苦的中國人”去表達什麼呢?則需要讀者自己探索發現了。

候機大廳裡有個樓梯,沿著樓梯往下走,便會走進一家餐館。此時,餐館裡已坐滿了人,他們清一色都是中國人。餐館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燈光昏暗、又髒又亂、低矮而簡陋的貧民窟……

——《痛苦的中國人》


《痛苦的中國人》卷收錄了漢德克的四部作品,其中包括小說《痛苦的中國人》(1983年)和三篇觀察與遊記,即《夢想者告別第九王國》(1991年)、《多瑙河、薩瓦河、摩拉瓦河和德里納河冬日之行或給予塞爾維亞的正義》

(1996年)和《冬日旅行之夏日補遺》(1996年)。這四部作品分別屬於漢德克不同的創作時期。


諾獎得主漢德克《痛苦的中國人》,在講中國人嗎?


漢德克

非傳統的“兇殺故事”


小說《痛苦的中國人》描寫的是古典語言學家洛澤的故事。故事發生的確切地點是作者生活的薩爾茨堡。這個故事被稱為“兇殺故事”,卻與傳統的兇殺故事毫不相干。

小說雖然在結構上分為三章和一個尾聲,但整個敘事卻打破了一切現成的規則,既沒有相互關聯的情節主線,也沒有主人公性格發展的蹤跡可循,而是一如既往地採用了斷片式的敘事手段,象徵性地勾畫出主人公的外在世界與內在世界的矛盾。

安德烈亞斯·洛澤是小說的主人公,同時也是敘述者“我”。

小說斷片式的敘事是在兩個層面上展開的:外在情節表現與內心世界感知相輔相成,交相輝映。

從外在情節上看,小說第一部分寫的是洛澤離家索居。他是個業餘考古學者,專門研究古代門檻遺蹟。對他來說,“周圍的一切都處在飄忽不定的狀態”。他趨向於身不由己而不守法的暴力行為,因此自願要求離職。

到了第二部分,洛澤變成了案犯:在定期去玩杜洛克牌的途中,他在僧侶山上逮住了一個噴塗萬字符的人,用石頭砸死了他,並將死者推入山崖裡,之後依然去玩他的牌,而且與牌友們久久地談論起“門檻”這個始終引導小說敘事的象徵意象。他獨自回到家裡後,情不自禁地“渴望一個肉體”,渴望一種“愛的當下”。

第三部分裡,洛澤絲毫也不覺得自己的兇殺行為就是“罪責”,而將其看成是“使命”。他要為這種行為找到一個證人。在與一個素不相識的美女經歷了融為一體的一夜情後,這個案犯/敘述者“成為這個世界中心的主人”,並最終選擇兒子作為他的故事的證人:“我的故事就叫做門檻故事。”然而,透過這個敘事表層,讀者更多感受到的是洛澤內心世界搖擺在“門檻”內外的感知空間,外在瞬間自然而然地成為內心感知的映像。

這裡所描寫的兇殺行為、性愛結合、兒子充當故事的證人等情節無不象徵著洛澤內心深處經歷的地獄與拯救的衝突。在他的內心世界裡,喧囂殘酷的外在與空虛無助的內心相互交織,他竭力要從這種糾結的矛盾狀態中解脫出來,實現自我平衡,“我的位置就是中間狀態”作為貫穿整個敘述的象徵,橫亙在主人公內心世界與外在世界之間的“門檻”構成了敘事的核心,而這種敘事同時也成為敘事者試圖克服內心矛盾的手段。

與之緊密相關的是小說的題目:作為一個出現在洛澤夢境中充滿神秘的陌生人,“痛苦的中國人”一再呈現為主人公竭力克服內心痛苦的隱喻。洛澤的敘事就是要對“我這個痛苦的中國人”說聲“再見”。

小說結尾描繪了一幅外在與內在和諧的圖像:“這條中世紀的運河流淌著……寧靜、狡黠、靜默、莊嚴、徐緩且寬容。”這或許就是《痛苦的中國人》敘事的內涵所在。

《痛苦的中國人》在敘事上充滿挑戰,為多視角闡釋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同時也是一部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甚至引發諸多爭論的作品。

來源:部分內容選自《痛苦的中國人》編者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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