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發出過這樣一個疑問：
至今不知道陳凱歌為什麼能在名導之列？
之前橘的回答是《霸王別姬》△
但最近又有了一個新的答案▽
陳凱歌作為導師和評委，參加了表演競技類節目《演員請就位》……
表演節目裡的導師需要做些什麼？
看戲，講戲，教戲。
《悲傷逆流成河》▽
男生因為從小的家庭教育，不能理解遭遇校園霸凌而選擇過激方式的發小。
“沒感覺到”
如果只停留在講，還不至於驚歎。
最神奇的地方：點評一針見血，演員恍然大悟。
《破冰行動》▽
兩位男主角持槍對峙，對面被挾持的是你的父親。
還是“沒感覺到”，
但陳凱歌講戲之後的演員，的確有了肉眼可見的進步。
《我就是演員》也發生過這樣的“魔術”。
陳凱歌連問五個為什麼？
原來是披著《臥虎藏龍》皮的戀愛偶像劇……
少年土匪的表演鬆弛了，恃寵而驕的小女孩兒氣質也出來了。
外行人如橘，很多時候就聽個熱鬧，未必能感受到導演的力量。
其實操作起來完全不簡單。
比如《情深深雨濛濛》選段▽
書桓發現依萍日記裡寫的內容，感覺自己受到背叛。
確實演得不好，依萍一臉柔弱菟絲草，書桓看著下一秒就要衝上來行兇。
郭敬明發現了不好。
但他說這是“明臺詞”的問題。
趙薇和李少紅也發現了不好。
但她們知道“明臺詞”是瓊瑤阿姨的一貫風格。
看看流傳至今的“名臺詞”，確實……
演員當然更知道不太好，但她們不敢改，也不會改。
郭敬明：原著不是理由，不要搞當年的模仿秀。
被反駁……
改口：還不如做到當年的極致。
被演員反問之後，還有點氣急敗壞：
如果剛剛已經代表你們最好的能力，當我白說。
趙薇倒是護著演員。
只有陳凱歌不偏不倚，依舊從表演的細節入手。
“確實演的是一渣男”
理由有三。
站在依萍背後，露出詭異笑容；
生氣時摸臉掐脖，十足變態；
掙脫過程中把對方推倒在地。
至於其他導師討論的模仿或是徹底改變，被代入討論的情境之中，沒覺得有啥問題？
但凱歌導演這麼一說，又明白了。
什麼原著經典過去十幾年？
又什麼模仿或是卡在中間？
說到底就是沒吃透當年的精髓！
告訴你有問題，舉例是哪裡的問題，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
當評委不外乎這三個階段：
發現問題，找到關鍵點，給出對策。
觀眾一般只能感受到問題的存在，說不出個一二三四。
郭敬明做到了第一步，用上一堆專業術語，讓觀眾感同身受。
但要找癥結？水平並不穩定。
陳凱歌就能一步到位。
用著平實卻準確的語言講戲，還能讓演員和觀眾同時恍然大悟。
的確是中國最會調教演員的導演。
寫到這兒，心底悠悠傳來一聲：
是不是太欺負郭敬明瞭？人家才導了幾年戲，陳凱歌又導了幾年？
有道理！
那就把對比的角色換成另一個導（ji）演（duan）——
王家衛，華語電影史上最不會講戲的導演，（我甚至不想加）之一。
沒劇本，
沒設計，
全靠一遍遍重來……
梁朝偉哭了。
張曼玉看開了。
鞏俐無所適從。
梁家輝至今也不能理解。
不存在沒被王家衛折磨的演員，只有王家衛沒合作過的演員。
墨鏡王拍戲，就是在找感覺。
六十多條的感覺都不對？
扔下一句“算了”默默走開……
張學友：？？？
如果說王家衛是不管死活的後媽，陳凱歌就是事無鉅細的保姆。
但大多數好導演更像老怪徐克吧？
任由好演員發揮，
實在看不過去的，也會上陣示範。
比如Angelababy的《狄仁傑之神都龍王》，飾演冠絕京城的名妓。
美是真的美，恍惚間也看到了一些演技。
這些都是徐克一把手一把手教出來的。
冷豔高貴的眼神，
嫵媚勾人的儀態，
確實努力了！
我是說徐克導演△
最後完全複製出來的效果，別說對比《青蛇》雙姝……
這個體態，
甚至還沒有導演來得勾人……
老怪徐克大概是那條名導講戲標準線。
只是同樣離標準線很遠，王家衛在下邊，陳凱歌在上邊。
把戲講好，從來不容易。
講完讓觀眾都覺得自己可以上去演了？
更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橘的佩服，在陳凱歌主導改戲的《海洋天堂》到達了巔峰。
節目播到現在也演了十幾個片段，它還是不少人的最佳。
身患自閉症多年的弟弟。
剛剛確診患上癌症、不久於人世的姐姐。
姐姐想用生命最後一點時間，再多教弟弟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
弟弟卻不願意聽這些說教，惹得姐姐情緒崩潰。
姐姐一張張撕著日曆，數著自己最後的日子。
弟弟呢，看似懵懂不知，卻跪在地上把日曆一張張撿起來。
虔誠地把日曆一張張貼回去……
光看文字就是眼淚收割機，最後也的確做到了。
沒看過的可以補補這個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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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當然好，姐姐和弟弟都萬分入戲。
情緒早就到了，在戲裡卻一直努力剋制，“卡”聲剛落，兩人瞬間落淚……
但說實話，沒有陳凱歌，演員再好也只會是一個平庸的劇目。
片段幾乎所有的高光時刻都出自陳凱歌之手。
原來的戲劇衝突是這個邏輯：
姐姐教生活技能，弟弟總是學不會，姐姐因為弟弟聽不懂而生氣，弟弟發病，姐姐安慰。
平淡如水，缺少感動。
演員自己也知道這個毛病，但也不會改啊……
陳凱歌宛如救星降臨。
先是大刀闊斧改了劇情結構：
姐姐的生氣有了原因，弟弟的發病也更能立得住腳。
再又大筆一揮豐富了角色：
弟弟從一個病人，變成了一個有感情卻無法說出口的人。
撕日曆的高光片段也是陳凱歌一手改出來的：
他的指揮甚至細緻到，弟弟要把日曆貼在玻璃上，
姐姐在外面隔著玻璃看到，忍不住捂臉……
種種細節，直接立住了整節戲的魂：
你們各有各的痛苦，撞出來的不是苦痛、不是恨，是深切的愛。
這兒還得提到一個詞，審美。
演員當然可以一路放飛，展現嘶吼派演技。
但剋制的力量在於，演員不落淚，卻讓觀眾都哭了。
好比《妖貓傳》，陳凱歌講那場貴妃赴死的重頭戲。
“這一眼，太作悲了”
最後，戲裡楊貴妃淡淡的……
戲外張榕容卻忍不住哭了……
留白，讓觀眾自己去感受。
看完還能說啥？
怪自己曾經太年輕，不懂陳凱歌的厲害，現在總算明白了。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溫柔又有力量的人。
《仙劍奇俠傳》改演得一塌糊塗，善良白月光的趙靈兒，甚至被演成了綠茶白蓮花。
全場都在說大實話批評著這個“迄今為止最糟糕的表演”。
他承擔責任，
表示了一定的理解，
不忘安慰演員，
但也並不是在和稀泥……
可以溫和安慰晚輩，照樣可以非常嚴格地聊戲。
《我就是演員》總決賽，任素汐演《歸來》裡患上失憶症的老太太。
又是三個細節：
只看到了你的正常處……
沒看到眼神中的猶疑……
被抱住卻少了一些抗拒……
任素汐這樣的演員，應該能夠把戲渣都一掃而光。
當然，會講戲不等於所有戲就一定拍得十全十美。
電影是導演的藝術，也是所有人共同完成的藝術。
就比如國慶檔最大爭議的《白晝流星》……
策馬奔騰的立意是動人的，
也是脫離現實，不合邏輯的。
也是老毛病了。
當年《霸王別姬》的編劇蘆葦，就讓他一個字也不許碰劇本。
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導演競標，如此嚴肅的場合。
他居然興致大發，在臺上背誦了一首《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這很“陳凱歌”△
追求浪漫的極致。浪漫過了頭，帶來了bug。
但在講戲聊人物調教演員的方面，他的確稱得上數一數二？
看這樣的才華，可不就讓人直冒星星眼，單方面陷入戀愛嗎！
張藝謀69歲，陳凱歌67歲，這一屆導演的精神氣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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