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如果電話那頭,突然開始哽咽,然後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大哭,持續十分鐘後,慢慢的哭聲轉為笑聲,你一定會覺得這個人不是戲精,就是一個神經病吧。

但在電話的這頭,我很能理解為什麼他會這樣,也很高興他能夠這樣。

其實,他只是很多無意間與抑鬱相遇的朋友之一、只是每個人都可能會遭遇抑鬱,而他恰巧和一些朋友一起,從可能變成了確實發生。

雖然這麼說聽起來就好像得抑鬱是一個很稀鬆平常的事情,跟現實裡抑鬱散發出來的壓力、無神、無力、負能量爆棚很不一樣。但我還是想說,誰都會有抑鬱的時候,也都有走出來的可能,有抑鬱並不是什麼特別不好的事情,更不是什麼異類。

當然,語言還是有些蒼白,我也知道你想要聽一些具體的東西,那我們就一起來看看這位的故事吧。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今年的他剛剛22歲,雖然在大學裡呆了幾年,可最終因為一些情況沒有上完,現在在家裡已經有半年多了。

他生活在一個工薪家庭裡,父親每日忙著工作,母親一開始除了忙家務,還會做一些零活補貼家用。後來他長大一些了,父親也還是很忙,而母親因為不用再照顧他,就尋了一份工作。由於父親和母親下班都會稍稍晚一些,所以他放學到家的時候還需要等父母回來。

每當他滿懷期待看著父母拖著疲憊的身軀陸續到家,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就要開始做飯的時候,他能體會到這個家庭要存在下去,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所以平時在學校裡鬧的一些小矛盾、一些被欺負的情況,他從來都只是憋在心裡、只是笑著迎接父母,他不想因為他,給本來就疲憊的父母再憑添負擔。

他也想做一些事情來幫父母分擔一下,可每當他要做些什麼或者已經幫忙做了家務的時候,父母沒有因為他的努力而給予誇獎或者鼓勵,反倒覺得他這麼做是浪費時間,他應該把時間放在學習上。

而作為一個明白父母辛苦、想要父母開心的好孩子,他張了張嘴,把本來想要講的話咽回肚子裡,選擇了去順父母的意。

就這樣,在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父母從他那裡得到的都是:在學校還不錯、成績穩定、成績小有提高這樣的消息。而父母得知這些後,略感欣慰的笑了笑就繼續忙手頭的事情了。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他也知道父母是希望他能有出息,希望他考了好大學、有好工作,能夠不像他們一樣,整日整日的操勞。

但對於他來說,內心裡更多的是對父母的虧欠和內疚,他時常想,如果沒有自己,可能父母就不用這麼操勞。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不是讓時間回到過去,而是去提高自己的成績。因為在他眼裡,那是父母現在唯一操心的事情。

要說在高中之前,這件事情他做的還可以,每每考試總是在班級的前六、年級的前五十。可到了高中本來成績穩定的他,卻突然出現了很大的波動。

當然了,在高中這個階段,因為身心的發展出現一些波動也是正常的。所以老師也沒有太在意,父母在聽到他說只是考試的時候身體不舒服才這樣的,也就只是嘮叨了幾句。可其實,他只是把被幾位同學欺負的事情隱瞞了。

作為一個孝順、懂事、不想讓父母操心的孩子來說,他這麼做也確實是“理所應當”的。但這份懂事也確實太過讓人心疼了。

只是他的隱忍沒有給他帶來想象中的“相安無事”,那些欺負他的孩子還是繼續欺負他,又是燒了他的作業、又拉進廁所“教育”、又是逼著他去調戲女孩子。他也很想反抗,但最終都還是選擇憋著。而隨之而來的便是狀態越來越差,經常精神恍惚、上課走神、夜裡失眠、頭疼、肚子疼。這種狀態下,成績自然就變得越來越差了。

父母那麼在意成績,現在他成績持續變差,謾罵和棍棒教育變得越來越多也“合情合理”。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只是,他還真是一個“好孩子”。既沒有去向老師告發,也沒有向父母說明自己的狀況,只是默默的忍受著,只是默默的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又因為沒能讓家裡人滿意而充滿了自責。

他也知道,自己狀態一直不好是因為遭遇了校園霸凌。但卻不覺得霸凌是對方的錯,他認為一定是自己身上有一些問題,所以才被這麼對待。

就這樣,他陷入了自責、自我否定、自我攻擊的狀態裡,每天腦海裡想著的都是“你怎麼這麼不好”、“你怎麼這麼多缺點”、“你活著還有啥意義”、“你完全是在浪費糧食”……

最終可能是老天眷顧吧,高考的時候成績剛剛過線,也被錄取了。但不幸的是,他的狀態沒有因為錄取而緩解,自我封閉、逃避、悲觀越來越多了,而終於在有一年秋天,他忍受不了“逃”回了家,自此就一直沒再去過學校。

家裡人對於他的反應感覺很奇怪,但卻還是習慣性的在否定著他,說他為什麼不懂父母的付出、為什麼這麼不聽話、生他有什麼用。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我知道,看了這麼長的故事你可能會有些煩了。那麼,我們就來聊一聊他吧。

我們一開始接觸的時候,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一些心理問題,是他的一個朋友介紹他來找我聊聊,說也許能有一些幫助。當時他的狀態確實是很蒼白、低落、無精力的,說話反應遲鈍、思維也反應遲鈍,算是有比較明顯的抑鬱表現了。

在他講述過去自己的一些經歷時,個人狀態才開始有一些起伏,我能感覺到這些起伏裡有非常多的怒氣、對自己的攻擊,以及非常沉重的對自己存在的否定。他說“我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什麼意義,我那麼沒用,學習學不好、讓家裡人不開心、讓家裡人為我受了那麼多苦,也還讓朋友那麼操心。有時候我真想自己了結了自己。”

就好像所有的責任都在他身上,所有的錯都在他身上一樣,即便通話的時候他反應慢了、在電話那頭哭泣,也會不停的道歉。

隨著我們一段的時間的交流,慢慢的讓他看到造成這些狀況的原因,並不單單是他、自己當初沒考好的原因,是因為存在一些抑鬱、這些年狀態始終很差,也還是因為有抑鬱之後,他哭了。

他哭的是自己終於能夠從自責中走出來;他哭的是他終於明白不是自己沒用,而是還有一些因素在影響他;他哭的是那麼多年的壓抑,終於有了一個宣洩口。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在很多人的觀念中,包括一些文章的介紹裡,都將抑鬱症患者等同為“不被理解的一類人”。甚至有時候會將外界沒有給他們足夠的理解,當作是他們出現問題的一個主要原因。

我不否認,不被理解的狀況確實存在。但這個情況它覆蓋了所有人,我們都沒有得到充分的理解,也沒有真的設身處地的去理解別人。因為人與人之間有太多的不同,能理解一部分就非常難能可貴了。

像我曾經接觸的另外一位朋友,他確診了抑鬱症,一邊吃藥一邊進行一些干預,只是他找我的原因,並不是想讓我給他做輔導,而是希望能給他愛人溝通溝通。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平時的狀況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愛人,而她愛人不僅要忙工作,還要照顧年幼的孩子。她知道他有抑鬱症,她很理解,也沒有想要去逼迫、觸犯他,但她也真的很難。並不是我們知道對方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就能夠完全不受對方的一丁點影響。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強大到能接得住另一半的負面影響。

所以,有時候真的不是我們不理解,而是沒有能力絕對理解、理解了也未必承受的住。就只好不自覺的又拋給對方一些負面影響,又因此造成了互相拋負能量的死循環。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而在一開始的故事裡,我想劃出來這樣幾個關鍵詞:

1、憋在心裡;

2、幫父母分擔一下;

3、虧欠和內疚;

4、父母現在唯一操心的事情;

5、隱瞞;

6、認為一定是自己身上有問題;

7、默默的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01

在心理工作中我們常常提到斷舍離,或者再直接點,我們常常認為心理工作最終都要歸結到斷舍離。

這是因為所有憋在心裡的東西,都會成為我們內心的負擔、壓力

。如果我們不具備強大的承受能力和消化能力,它們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退,反而會越積越多

當我們處於不良狀態的時候,我們會進行自我分析、自我判斷,通過分析和判斷來找到問題的解決辦法。就像昨天朋友問我,為什麼不發雞湯了。我說,你狀態不好的話,看看我寫的文章或者我跟你聊聊。她說呢,諮詢沒用,最終還要靠自渡。

這時候她分析、判斷出來自己狀況不好,那麼,選擇的解決問題策略是看看雞湯。在她的策略裡,一個指導方向是需要自渡,諮詢沒用。這時候,她的行為就只會去選擇看看雞湯。

而在這位朋友的分析過程中有觀念“幫父母分擔一下”和感受“虧欠和內疚”的影響,也就使得他不自覺的選擇獨自承受,這為他與抑鬱相遇埋下種子。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02

缺乏交流,讓父母和他生活在各自的世界裡,這讓他自以為是在為家裡分擔,讓他有一種價值感,產生“我正在做著對的事情”這樣的想法

這種價值感、使命感,加強了他這麼做的動機。動機的加強又使得他更能承受

但是他的承受,不是建立在他確實有非常強大的承受能力之上,而是自我勉強和使命感。所以,這也會很容易造成他在情緒上的透支

有了“我正在做著對的事情”的動機,自然會想要去做更多對的事情。當然,都是建立在為家裡分擔這個基礎上,所以“父母現在唯一操心的事情”就成了我需要去完成和做好的事情。

那麼,也就是學習了。

當然,把注意力的一大部分放在學習上,這並不是壞事。但是他為了貫徹自己內心的目標、為了讓家裡人別擔心,卻又選擇了隱瞞。

隱瞞加重了憋在心裡、進一步擴大了透支,又強化了自己的使命感。而透支這時候就開始在生理層面顯現出來。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03

使命感的存在雖然並不是一個壞事,但是被過分強化後,往往會使我們產生出一些不利於生存的念頭和做法。

在歐美國家的消防系統裡有專門的心理工作者會給消防員做心理工作,其中一個主要的目的就是避免他們出現太多“英雄主義”,進而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危及隊友和他人生命的行為。

在這個階段的這位朋友,已經和使命感互相依存了。他需要使命感,這讓他有理由、有動機來更好的忍受現實中的不良遭遇、自己內在的壓力和自己面對霸凌的逃避

但是這種使命從“幫父母分擔一下”演變成“我的價值就是讓別人好”、“我就應該讓別人感到開心”。但現實中他沒有達到讓所有人都開心的狀況(誰都達不到),現實與目標不符、與期待不符,那出問題的就不是別人,那就“認為一定是自己身上有問題”

在只有自己是錯的觀念下,選擇“默默的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也就順理成章的了。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其實看到這裡,你也看明白了。父母、同學沒有理解他,這是客觀存在的。而同時呢,他沒有理解自己、沒有看到自己只是普通人,也是客觀存在的

這種沒有理解主要表現在:

1、高估自己的能力,把很多東西憋在心裡;2、沒有看清楚當下真的需要做些什麼,而只是為了討好才學習;3、活在自己構建的使命感裡,逼著自己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4、做不到自己能力外的事情,這本來就很正常,但他卻覺得這不應該出現,是他自己的錯。

這看起來是不是很像《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

心理學丨確診抑鬱的那天,是我22年來,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我知道,一開始他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不可能在那麼小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些。而這篇文章,並不是只想送給有抑鬱症的朋友,而是想送給所有覺得沒有被理解的朋友,因為不被理解很正常,而最終我們需要的不是外界的理解,是自己對自己的理解

就像這位朋友在長大後,沒有活在自己“抑鬱的小世界”裡,而是經過嘗試,逐漸看清楚過去、看清楚現實對自己有了一些理解、原諒和放過後,狀況開始緩解。

感謝你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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