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 从 眼 出

鱼儿上钩,是因为嘴吧不严。由着眼神,祸从眼出。

景公盖姣。有羽人视景公僭者。公谓左右曰,问之,何视寡人之僭也?羽人对曰,言亦死,而不言亦死,窃姣公也。公曰,合色寡人也,杀之。晏子不时而入见曰,盖闻君有所怒羽人。公曰,然,色寡人,故将杀之。晏子对曰,婴闻拒欲不道,恶爱不祥,虽使色君,于法不宜杀也。公曰,恶,然乎。若使沐浴,寡人将使抱背。

按今天的话说,齐景公是个美男子,一次朝堂上有个小官员竟忘乎所以地盯着他,景公很不自在,让人问他:“干嘛老是看我?”小官员回答:“反正说不说都要死,我就实话实说吧,陛下太漂亮了,实在忍不住想看。”齐景公恼羞成怒:“胆敢调戏老子!杀了你!”这时晏子进来说:“听说有个小官惹陛下生气了?”景公说:“可不是吗,他居然对老子色眯眯的,所以要杀了他!”晏子劝景公:“拒人想法,是不道义的,恨人爱慕是不祥和的,就算他真的有意主上,也不至于杀头啊。”景公悻悻然说道:“讨厌啊!不过也是这个理——那么在我洗澡的时候,让他过来抱我的背好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抱背之欢”。这对君臣,太有爱了!不过,眼睛还是放老实点好,因为不是总有晏子这样的智者为你解围,甚至能够得到意外的惊喜。

“建安七子”中的刘桢,与曹丕经常聚会,有一次大家酒都喝高了,酒酣耳热之际,曹丕显摆了,让老婆甄氏惊鸿一现,当众炫美。座中众人低头不敢望,唯有刘桢逮着机会目光直视,目不转睛。上面知道这件事后,认为刘桢骄狂无礼,把他贬为小吏,而刘桢还觉得这几眼看得值,在写给堂弟的诗里说:“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到处跟人说自找罪受,但绝不后悔。这还算走运,就因为多看了几眼,匈奴使臣连脑袋都悔掉了。曹操的手下崔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是一个标准的帅哥。有一次匈奴的使臣前来觐见,曹操自觉长相有点配不上大国的威仪,就让崔琰帮忙接见匈奴使者,自己在旁假扮带刀护卫。事后,曹操派人问匈奴使者,让他说说对刚才拜见的观感。

对方照实回答:“魏王非常儒雅,有君子风度;但他身后拿刀的那个人不一般,一瞧他那个眼神,就能看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有卓尔不群的气质。”眼光这么毒,早晚对朝庭是个威胁,使者为此招来了杀身之祸。比他更倒霉的是西晋美男子卫玠,因为风采夺人,到哪都遭到人山人海的重重围观,又累又惊,身体又不好,竟生生“看杀卫玠”。

心事是很难隐藏的,用嘴巴捂住它,它会从眼睛里冒出来。因此,儒家修身讲非礼勿视,修养到了,眼睛自然不会惹祸。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里面透出的是善还是恶,有时很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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