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後還有人看崑曲嗎?“崑曲王子”張軍:好的藝術是會進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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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藝術,它是我們觸摸生命的機會,它是我們打敗時間的武器。”

一百年後還有人看崑曲嗎?“崑曲王子”張軍:好的藝術是會進化的

著名崑曲藝術家張軍

張軍,著名崑曲藝術家,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平藝術家,國家一級演員,素有“崑曲王子”之美譽。他專工崑劇小生,從藝近30年,主演過《牡丹亭》、《長生殿》、《春江花月夜》《我,哈姆雷特》等多部大戲,塑造了崑劇舞臺上多個風格迥異的角色,2009年成立“上海張軍崑曲藝術中心”後,先後推出實景園林崑曲《牡丹亭》、“水磨新調·Kunplug”張軍新崑曲音樂會等極具創意的崑劇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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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實景園林崑曲《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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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新調·Kunplug”張軍新崑曲音樂會

去荷蘭為譚盾歌劇助陣,在王力宏演唱會上唱崑曲,與日本歌舞伎大師市川笑也合作演繹《牡丹亭·驚夢》,在美國哈佛大學等海內外學校舉行崑曲互動講座與演出等等,與傳統崑劇小生不一樣,張軍很時尚、很現代,就像他一直推廣的“當代崑曲”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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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只是他拓展崑曲傳播渠道的冰山一角。600多年的崑曲遺存,在時隔幾個世紀的復興芳華之年,應有怎樣的面貌和表現?張軍用自己的方式給出了答案。

從1998年開始致力於崑曲事業的推廣傳播至今,已經20年了;從2009年放棄上海崑劇團副團長的職位,成立上海張軍崑曲藝術中心至今,也已經10年了。我們在這時找到了張軍,聊一聊他在這些年所歷經過的載浮載沉、心境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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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聊一聊您跟崑曲結緣的故事?

A:12歲之前,我跟崑曲沒什麼交集,家裡也沒有搞文藝的基因。1986年的時候,上海戲校崑曲班來到我的家鄉青浦招收學員,我的媽媽就讓我去報考試試,並告訴我不要在意是否考得上,只需要享受這個鍛鍊的過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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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一兩千個人參加考試,最後只招了1個男生,就是我。我非常榮幸,因為媽媽的一個“逼迫”,媽媽培養我的一個方式,讓我踏上了一條對我人生來講無比有價值的崑曲藝術道路。

Q:從最初崑曲的“傳承者”,到後來崑曲的“傳播者”,您覺得之間的內在聯繫和區別是什麼?您如何看待自己身份的轉化?

A:首先關於傳承,傳承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東西,它有學習、有保護、有磨鍊、有表演等等,它有各種各樣不同的形式,對一個傳統藝術的工作者來說,這個部分必須是生命最重要的起點。

我一直在做一個演講,題目叫做《給過去一個未來》,其實中國的傳統藝術,你不知過去,你就無法駕馭它走向未來。不像有些所謂新生的藝術是砸碎過去重塑未來,或者說它本來就是這個時代莫名其妙生長出來的,傳統戲曲完全不是。當你在舞臺上駕馭傳統的力量不夠厚的時候,你所謂的創新跟發展是非常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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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演講《給過去一個未來》

所以一定要把傳承做好,大多時間我就是在練功房裡一直沒完沒了的練,已經練了30多年,繼續還得練,可能是練一輩子,永遠都還有學不完的東西需要去琢磨的。

其次關於傳播,傳播是我在20年前發現的一個新的法寶。要知道,上個世紀末的時候,正處於崑曲的低潮期,當時基本沒有什麼人看戲看崑曲。但是我覺得,一個好的藝術應該有更多的、更符合當代年輕觀眾語境和審美的表達方式。

所以後來在2009年的時候,我辭掉了上海崑劇團副團長的工作,成立了國內首個民營崑劇院團上海張軍崑曲藝術中心,這些年間,儘可能去到更多的地方,將崑曲傳播給大家。

Q:可以說崑曲改變了您的整個人生,您覺得崑曲最大的魅力是什麼?

A:講得學術一點,崑曲是曲牌體的,凡是大家知道用胡琴伴奏的那些傳統戲曲音樂都是板腔體的,音樂寬容度會比較大,但是崑曲是古漢語曲牌體的,

它要寫成一個戲的文本,它的音樂形式和它的整個表演體系是非常複雜的,可以說崑曲是中華傳統美學的集大成者。

講得通俗一點,在書法、古琴、茶、武術太極裡面,你所能感受到中華傳統文化的意境,在崑曲裡面都有,它是一個集大成者。

所以我很榮幸能夠跟崑曲這樣的藝術相伴,它對我的改變實在是太大了。我一直覺得,好像大家覺得傳統文化離我們越來越遠了,但是恰恰不知道,崑曲是開啟傳統文化之旅的一把最好的鑰匙。

Q:那這些年您在崑曲的傳播過程中,是如何在“變”與“不變”中尋找一個平衡點?

A:梅蘭芳先生說過這樣一句話,叫做“移步不換形”,就是傳統藝術,你知道什麼東西是你的核,什麼東西是可能發生變化的,如果你不知道那個核,你守不住那個核,就會隨波逐流、迷失自己。

而崑曲這樣的傳統藝術,古漢語、曲牌體和它內在呈現出來的對“人的存在的思考和表達”,這是不能變的,是我們在傳播過程中一定要守住的“核”。

比如2018年的萬人演唱會上,我唱了25段曲子,這當中所有崑曲的唱詞唱腔和韻味,基本上都是得到了完整保留的,再比如說大家都很喜歡的《懶畫眉》,差不多也是四百二三十年前的曲子,我就是按照老師們、老祖宗們教的去唱,但是會加入電鋼琴去重新塑造這個意境。

一百年後還有人看崑曲嗎?“崑曲王子”張軍:好的藝術是會進化的

張軍“水磨新調”新崑曲萬人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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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水磨新調”新崑曲萬人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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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水磨新調”新崑曲萬人演唱會

你要知道,我們是橋樑,打動你的是這個音樂裡面最最本質的東西,核心的東西沒有變,變得只是呈現的方式方法。

Q:您在崑曲的傳播中,做過很多跨界合作,您覺得這個過程帶給你最大的感觸是什麼?

A:2008年譚盾老師的歌劇《馬可波羅》在全國招演員,他選中了我,給我一個表演機會的同時,也給了我一個去看待藝術在世界舞臺傳播的態度,就是一定要開放,要有足夠開放的心去判斷、瞭解和接納世界文化本來的大不同。所以譚盾老師在這個戲裡面,為我創造了用中國崑曲的韻白來唸英文旁白的表演形式,對我的影響是非常之巨大。

2002年的時候,中日邦交正常化30週年的一個大型晚會上,我跟日本歌舞伎大師市川笑也先生合作演出中國崑曲的經典段落《牡丹亭·驚夢》,他是日本杜麗娘,我是中國柳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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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與市川笑也先生合作演出《牡丹亭·驚夢》

當我們演出結束以後,有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可以合作得這麼好,我說是因為日本歌舞伎大師市川笑也先生是一位很棒的藝術家,我們花了很大的時間來準備、籌備和排練,所以可以做得好啊。但是,市川笑也先生的回答很令我震撼,他說:“因為日本很多的藝術就是從中國傳過去的,中日在文化上是有非常深的淵源,所以我們能做得好。”

那時我就知道,崑曲對我個人而言不再只是一個職業,我也不再只是舞臺上的一個表演者,在世界舞臺上,我受到的尊重是來源於我背後強大的文化能量,之後也一直在用更加開放的心態去接受不同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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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2月 美國大都會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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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 法國巴黎拉塞爾聖克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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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 德國薩克森州立博物館

Q:那您選擇在上海成立張軍崑曲藝術中心,除了上海是您長大的地方之外,還有什麼吸引著你?

A:還是一個詞:開放。上海是一個海納百川的城市,很包容、很鼓勵、很願意去看到一些創新的變化。

上海張軍崑曲藝術中心是全中國八千七百五十四個民營院團裡面,唯一一個民營的崑劇院團,將來我想也是唯一的一個,因為要做新體制的崑劇團是非常非常難的,它是非公有的,是要靠社會、靠自己來運營它的,而這件事情,就在上海發生了。一開始也許是試錯,但也許就是這樣試錯出了一樣全新的東西。

上海是我的大本營,園林《牡丹亭》在上海紮根了快10年,我在這裡也已經足足演了兩百二十場,我們還創排了莎士比亞作品改編的當代崑曲《我,哈姆雷特》這樣的劇目在上海的全新探索,我想有更多的戲會在這裡發生,因為崑曲的偉大的劇目太多了,我想在自己精力還很旺盛的時候,把它們一個一個做出來。

一百年後還有人看崑曲嗎?“崑曲王子”張軍:好的藝術是會進化的

2016年,張軍當代崑曲《我,哈姆雷特》在倫敦上演

Q:您這麼多年來,依舊時時保持著精進的態度。對於自己的學生、年輕的崑曲新一代,您最想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A:戲曲是一個很殘酷的行業,沒有過去就沒有未來,只有踏踏實實的先把傳統弄清楚,基本功弄紮實了,你才有機會去表達你自己,走向更好的未來。

我們一直在講“一萬小時定律”,也就是十年,戲曲這個行業真的是十年如一日,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就是這樣殘酷。你需要積累到非常豐厚的一個程度之後,才會由量變到質變,沒有捷徑可走,沒有近路可抄,踏踏實實的從學生輩兒,就得這麼蘿蔔乾飯一點一點啃著吃著慢慢長大。

但是我相信在上海做這件事情,會給你更多的可能性,你會在傳統裡面找到非常多的靈感的,相信過去,才會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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