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档票房破15亿刷新新高，其中黎巴嫩电影《何以为家》，这部荣获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评审团奖的影片，在同年参与了上海电影节的展映，如今终于悄然走进国内院线。
在《复联4》高达40亿票房的碾压下，却成功实现反手一击。
影片上座率从5月2日到5月5日连续4天力压《复联4》，成为了五一档十足的黑马。
《何以为家》的直译名本来是《迦百农》，意义也更为深远。
“迦百农”是《圣经》中的一个小村庄，被耶稣所毁灭。
后来，这个词用来表示混乱。
在采访中，导演这样说道：“片名的意义就是表达一种失序。”
这个有着宗教、神性意味的名字，从一开始，就给片子暗暗标榜上了一层厚重、压抑的气氛。
但这并不是打动观众最关键的因素。
与之相比，这部黎巴嫩的难民影片闪光之点实在太多。
01
影片开始一幕，小男孩在法庭上，公然喊出“我要控诉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了我。”
此话一出口就让不少观众为之震惊，但随之而来的是小男孩赞恩流浪、悲惨不堪的一生。
一幕一幕平淡的就像纪实片，却一点一点的，如蚂蚁啄食般，不痛不痒，无形中在每个观众心上啄出一个又一个坑坑洼洼。
出生于首都贝鲁特的贫民窟，这个12岁的黎巴嫩小男孩赞恩，与父母和兄弟姐妹七口人一起挤在一个破旧的阁楼里。
他没有身份，没有年龄，因为连父母都不记得他的出生日期。（12岁的年龄还是医生估计的）
在这个连番茄酱都有日期和保质期的时代，他们居然就像个笑话一样的存在。
他们永远没有机会上学，一旦稍微大一点儿，男孩就必须肩负起家庭负担，女孩要被卖出去换钱以支撑家庭。
而小一点的养在家里，就用链子拴着放在地上，显得滑稽又让人心疼。
可更让人心疼的是，从一出生，他们就已经注定：这一生都要被无穷无尽的贫困和痛苦萦绕。
就像是社会的寄生虫，赞恩的父母不劳动，也没有工作，但是却生下许多孩子。
只因为在黎巴嫩，生育是生意，是传统。
作为家中的长子赞恩，他弱小的肩膀过早承担了太多重担。
在同龄人上学的时候，赞恩只能羡慕地一边看着校车，另一边却要带着弟弟妹妹沿街叫卖饮料；
到杂货店打工，拖着快和自己一样大的煤气罐从街头送到街尾，只为赚取微薄收入；
拿着假处方，去药店一遍又一遍地撒谎，帮父母买制作“毒品”的原料，泡在衣服上，晒干后送给监狱的哥哥卖掉。
就算这样努力求生活，他们却还要不时受到父母的辱骂、殴打。
因为被迫过早的进入大人世界，所以他不得不比很多孩子更加懂事、更早熟。
在发现妹妹来了月经后，悄悄把她带去厕所，帮她把裤子洗干净，给她偷卫生巾，交代她不能让父母发现。
因为他知道，只要月经初潮后，妹妹就要嫁给别人当童妻。
而他，害怕这一切的发生。
可就算极力掩藏，父母还是发现了，要把妹妹作为房子的一个抵押品嫁给商贩。
尽管他拼命阻止、乞求，换来的却只是父母的一顿毒打。
赞恩彻底对这个家失望了，于是赞恩愤怒离开了家。
02
为了生计，他遍寻工作，可成人世界哪里有他容身的位置啊。
直到他遇上一个没有合法身份的单亲妈妈，她让赞恩帮忙照顾孩子。
为了哄孩子，赞恩会在小屋里用镜子反射带小弟弟看动画片，把加了糖的冰块给孩子吃。
单亲妈妈会给两个孩子一起洗头，会把店里剩下的蛋糕带回来给他们。
赞恩在自己家里从来体会不到的温暖，在这里，赞恩能感受到。
一切才刚刚开始变好，单亲妈妈却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被抓，赞恩不得不独自承担抚养她的孩子尤纳斯的责任。
迫于生计，他用旧处方开到管制性的麻醉药物，磨成粉兑水装到瓶子里卖给小混混，赚钱养小孩。
可是有天回租屋，却发现东西已经被扔了出来，钱也被拿走了。
他用力砸门，试图发泄对这垃圾的生活的控诉，因为无家可归的他和尤纳斯只能露宿街头了。
瘦弱的身躯努力想要与这个世界抗衡，想要用自己的力量证明或者改变些什么。
可孩子，终究只能是个孩子。
那个曾经因为心疼妹妹，把家里妹妹脚上的链子扯开的赞恩，如今却主动用绳子绑住了另一个小孩的脚。
即便赞恩恨透了父母曾经的做法，但无路可走的赞恩，还是在挣扎后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到最后，赞恩终于发现，自己面对社会，竟如此无能为力。
就如同他自己的父母将妹妹送走一样，到头来他谁都保护不了。
他终于走投无路了，只能把“弟弟”送给人贩子。
03
憧憬着外面的美好生活，离开的赞恩回到家中，想要拿回身份证明离开这里。
可回家取身份证明时他才知道，嫁人的妹妹已经死了，怀孕大出血。
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连医院门都没进去就死了。
不知道赞恩有没有责怪上帝，对于一个孩子，这样永无休止的残忍折磨是不是太过于苛刻。
没有时间思考，赞恩只知道，他要给妹妹报仇。
于是他拿起刀，不顾一切冲出家门，捅向了那个伤害妹妹的元凶，也捅向了这个不公的社会。
我们知道，当赞恩哭着拿起刀对抗这个世界时，生活的艰辛一定已经把他逼到崩溃的边缘了。
赞恩入狱，母亲来探视，却告诉他一个新的生命即将取代妹妹“作为补偿”。
是的，她又怀孕了。
在这场生育的悲剧中，一切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停止的可能。
赞恩再也不能忍下去了，他不能再亲眼看着无数个“自己”的重复。
于是他将生养自己的亲生父母告上法庭，理由是他们给了他生命。
他打电话给电视台，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
我希望大人听我说，我希望无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
我只记得暴力、侮辱、殴打、链子、管子、皮带。
我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是，“滚，狗娘养的东西”、“滚，你这垃圾”。
生活是一堆狗屎，不比我的鞋子更值钱。
04
这是赞恩对父母的控诉，也是对当下社会环境的控诉：
如果没有能力抚养，就不应当生育。
在苦难的土地上，无论大人小孩，生存已是上帝的责罚。
而在这个曾经有神迹降临的迦百农，却生活着一群廉价贩卖孩子、摧毁孩子童真的父母。
在这里，反正大家都是一直生，生出来就能帮我干活，所以我只要生就好了。
好像生育就是理所应当的，为了生存，人类不断被异化。
就像在中国，近年来，网络上诞生的一个新名词——“被催族”。
官方解释为：指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龄，却没有“成家立业”，因而受到父母或亲人的催促。
“被催族”在过了新年之后，又诞生了一个新的说法：“逼生二娃”。
去年“扬州女子连生两个女儿后被丈夫天天逼着再生娃”的新闻，惹得全网围观，心情复杂。
因为国家人口老龄化了，因为放开二胎政策了，因为你生的是女儿，所以你就要继续生。
可又有多少人在生孩子之前想过“我能给到这个孩子怎样的教育”、“我怎么样让孩子生活的更幸福一点”？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为了生育和繁衍，我还有其他的使命，还有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这是49岁的詹弗妮·安妮斯顿回击外界质疑时，说的一句话。
这位集演员、导演、制片人和监制于一身的“全球最性感的女人”，结束过两段婚姻，49岁仍没有孩子。
在这里，也不是鼓励大家丁克，只是想提醒大家：
在你准备生一个孩子时，你一定要是仔细考虑过的，因为无法养活孩子的父母，是不配拥有孩子的。
05
如果它只是个故事，我们也许还能觉得宽慰一点。
可比悲剧故事更令人难过的是，这个故事“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一切苦难皆非虚构，现实的残酷程度可以轻易打败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力。
黄渤、徐峥、章宇等优秀演员都在夸电影中小男孩的表演可以拿影帝了。
虽然都没有受过专业表演训练，却在表演时迸发出天才般的演技。
因为他不是在表演，他是在生活啊，他们真的就是实实在在的难民。
《何以为家》启用大量非专业演员，饰演男主角赞恩的小男孩，来自叙利亚的难民，在街头玩耍时被导演发现。
出演约纳斯的幼儿只有一岁，在影片拍摄完成后就被驱逐至肯尼亚。
拍摄时，因为非专业演员特殊性，再加上孩子天性，一切都被增添了更多未知性，时常震撼到剧组成员。
导演说：
“当希拉尔在电影中被捕时，我们拍摄了这一幕。两天后，扮演希拉尔的女孩在现实生活中被捕，因为和她的角色一样，她也没有任何证件。
当她在电影中被送进监狱开始哭泣时，她的眼泪是真实的，因为她经历了。”
所有这些故事和现实结合在一起，无疑为这部电影的真实性做出了贡献。
拍摄结束后，故事里的小男孩赞恩在现实生活中受到联合国难民署的帮助，一家人移民至挪威，开始读书，像普通孩子那样接受教育，茁壮成长。
现实中的赞恩因为这部电影得到了新的生活，可在那片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的赞恩在街头卖着劣质的自制饮料，千千万万十一二岁就要出嫁的赞恩妹妹。
电影里有一段，赞恩在街头讨生活时，碰到了另一个靠卖花养活自己的难民小女孩。
小女孩的梦想是有满满一盘肉饺子，可以坐下来吃，有一个带门的自己的屋子，别人需要敲门才可以进去。
而赞恩的梦想是有一个枕头，睡在真正的床上。
这些我们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像梦一样遥不可及。
而这一切，孩子能责怪的只有父母。
“如果没有能力养我，那就请不要生我。”
如果多一个人知道，会不会就能少一个赞恩的出现。
我们希望如此。
作者简介：电影夫人，独立影评人，头条号签约作者。希望在电影的世界里，遇见你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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