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可是看清楚了,是你的若水缠着本世子的世子妃

丞相大人可是看清楚了,是你的若水缠着本世子的世子妃

日上三竿,艳阳高照。

孟瑶一路乘着马车,便打算匆匆离开。

“小姐,”马车外,心蓝示意道:“咱们现下是要往哪个方向去?”

现下追兵亦是散去,也算是抵达了安全的境地。等到出了这洛城,便有多条道路供选择了,而那时,才是真正的安全。

“去北魏。”马车内,孟瑶淡淡的声音传来,显得很是平静。

早些时候孟瑶便已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此次离开,她也按照从前的计划,先是去往北魏,北魏的皇子争斗很是厉害,如是她能够横插一脚,辅佐其中一位皇子登基……那么今后的谋划,便是容易许多。

这般一想,孟瑶便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只这个时候,外头的心蓝忽然出声,喊道:“小姐!”

说这话的时候,心蓝的语气含着一丝紧张之意,听得孟瑶不由一凛,立即就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子。

然而,当孟瑶的目光落在外头的时候,脸色不禁沉了几分。

就见此时,前方隐约有马车徐徐而来,此外,四周却是有暗卫不断出现,几乎在转瞬之间,便将他们齐齐包围了起来。

眸光微微凝住,孟瑶眯起眼睛,紧紧盯着缓缓而来的马车。

那马车行了好一会儿,便径直在她的对面停了下来。

“孟丞相这是要去哪里呢?”正是时,有女子笑吟吟的声音传来,顿时便让孟瑶如置冰窖,血液亦是随之凝固起来。

眯起眼睛,孟瑶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冷声道:“苏子衿!”

“是我。”随着一声轻笑声响起,苏子衿缓缓掀开车帘,露出媚骨楚楚的脸容来。

果然是苏子衿这贱人……孟瑶五指紧紧攥起,骨节泛白。

而这一头,司言已然下了马车,秀美的容颜染上一抹暖色:“我抱你下来。”

说着,司言沉默着便将苏子衿抱了下来,那股子宠溺和小心的模样,看的孟瑶心下不悦至极。

敛下心头的那抹恨意,孟瑶攒出一个笑来,面含嘲讽:“苏子衿,你是来拦我的?”

苏子衿的出现,实在太过凑巧,凑巧到几乎就像是算准了一般,平白让她觉得噎得慌!

“我不是来拦你……”见孟瑶神色还算平静,苏子衿不由笑了笑,扬唇道:“而是来杀你的!”

从孟瑶放出消息,说是往生丹在司言那处的时候,苏子衿便心下有了计较。她刻意让人将往生丹在楼霄手上和孟瑶的手上这两个消息透露出去,同时利用五毒怪试探孟瑶的底牌。

墨琛是墨门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极为神秘,而苏子衿深知孟瑶的为人,若是她想要利用墨琛,一定不会只是让他救她一次那么简单……孟瑶此人,可是惯会用最小的力气,谋夺最大的利益。

所以,苏子衿心中便是开始怀疑,孟瑶手中是不是还有活死人!因为怀疑,她才诱导五毒物寻上孟瑶,毕竟孟瑶如今手下并不庞大,五毒物若真想拿下孟瑶,并不是难事,除非……孟瑶手中有百毒不侵的活死人!

“看来,你这局布的很大!”孟瑶紧紧盯着苏子衿,眼底有森然之色划过。

若是她现下还看不明白,就是当真愚蠢了。

想来那五个毒物是苏子衿设计让他们找上门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她手中有没有活死人……同时,也是逼她逃离烟京,从而在此处被苏子衿拦下!

不得不说,苏子衿如今谋算人心的手段几年不见,倒是越发的厉害起来,几乎是从第一步算到了最后一步……

“还是多亏了孟丞相愿意上当。”苏子衿莞尔一笑,偏头看向司言,轻声道:“阿言,现下楼宁玉的地位,是不是骤然上升了?”

从最开始的时候,苏子衿便知道,孟瑶会使出什么手段来逃脱,所以她让钟离带人前去搜查,却让楼宁玉守在城门。

孟瑶此人最是谨慎,也最是喜欢拿最小的筹码获得最大的利益,所以除非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轻易拿自己手上仅存的人来对付。而她本身浸淫朝堂这么些年,自是清楚,在东篱,最重要的是民心。再加上孟瑶从前便是为着拉拢民心做了许多假象,显然就会自然而然的以民心来要挟楼宁玉。

要想拿捏住百姓,简直易如反掌,而只要当众拿捏住了那些人,楼宁玉便不得不放她离去。

可孟瑶不知道,苏子衿要的,便是孟瑶拿民心要挟,因为只有这样,楼宁玉先前树立的形象,才能在一瞬间得到拔高!

这话虽是在问着司言,可苏子衿的眸光却落在了孟瑶的脸上,那一副温柔浅笑的模样,看的孟瑶心中有邪火一瞬间蹿了起来!

“贱人!”深吸一口气,孟瑶冷笑道:“楼宁玉和你一样是野种,你以为这样的身份,能够登得上台面么?”

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野种,听得司言不由蹙起眉梢,冷峻的容颜漫过一抹杀意。

“子衿,”司言面无表情的看向孟瑶,却是在征求苏子衿的意思:“动手么?”

言下之意,便是他想杀了孟瑶了。

瞧着司言那冷戾的模样,苏子衿心下一暖,知道他是厌恶孟瑶辱骂自己,于是她上前一步,抬眼笑道:“好。”

她缓缓笑着,眉眼一时间绽放开来,便是百花与之争艳,也难以比过她一分。

“落风,”司言收回情深的目光,冷冷道:“动手!”

随着司言的话音落地,一众暗卫便齐齐拔剑冲了上去,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孟瑶被心蓝死死护住,而苏子衿和司言那一头,却好似看戏一般,尤为轻松惬意。

刀光剑影之下,鲜血淋漓。孟瑶握着拳头,清丽的脸容有阴霾之色浮现,使得她整个看起来十分颇有些阴测测的模样。

诚然孟瑶知道,现下不容她分神,更不容她失去理智,可瞧着苏子衿被司言护在怀中,还一副看笑话似得,从容不迫的盯着自己,她的心中便有火焰灼灼燃烧,几乎将她的理智毁灭。

只是,她心中思绪方一掀起,便见自己的一群活死人乃至暗卫,统统被斩杀在地,尤其是那些活死人……一个个都被砍去头颅,几乎一刀毙命!

若是先前活死人的秘密苏子衿不知道,现下她一定不会输得这般狼狈,可如今大势已去,便是护着孟瑶的心蓝,也卷入了斗争之中,伤痕累累。

贱人!早就该去死的贱人!一瞬间,有怒意攀升起来,孟瑶冷冷咬唇,眼底好似淬了毒一般,亮的吓人。

“苏子衿!”孟瑶忽然笑了起来,阴毒的脸容有些扭曲之意:“你若是敢杀我,若水也会死!”

她的最后武器……若水!

苏子衿不是在意那个姑娘么?那么她就拿着那姑娘来威胁她,看她敢不敢杀她!

只是,孟瑶的话音一落地,便见落风执剑,朝着孟瑶的眉间刺了过来。

“小姐!”心蓝惊呼一声,立即便飞身过去,为孟瑶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噗!”长剑没入心脏,心蓝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一瞬间染红了孟瑶的半边脸容,震的她好半晌都动弹不得。

“心蓝!”孟瑶瞳孔微微一缩,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渍,便径直将心蓝抱住。

“小姐……”心蓝鲜血喷涌不断,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下一刻,就见心蓝闭上眼睛,呼吸也一时间泯灭了去,惊的孟瑶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眸底有森然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几个婢女中,只有心蓝是陪着孟瑶从最初什么都没有走到了今天。而其余几个婢女,则是通通按照心蓝的名字起得,死去的心蕊、心红……无一不是如此。

可当心蓝死在她的面前,为她挡住那致命的一剑时,她心中的恨意,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苏子衿,你这贱种!”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孟瑶抬头,死死的盯着苏子衿,厉声道:“你早就该去死了,早就该死了!”

分明在三年前……不,或者说更早之前,她就该去死了,可为何还活着?为何要摧毁了她的一切?为何要抢走她的一切!

“我该死?”苏子衿闻言,却是抿唇一笑,从容道:“孟瑶,你和楼霄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说着,她缓缓上前一步,素来温软的眸底,有妖异之色浮现:“是不是很痛?是不是觉得愤怒?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居高临下的瞧着孟瑶,苏子衿微微笑着,眉眼舒展开来,却含着一股戾气,仿若恶鬼。

如今看着孟瑶这样,她觉得不够解气,完全不够!

年少时候的欺辱且不去提起,九岁时候的栽赃且不去回忆,可三年前的那一幕,她却历历在目!他们杀了她的战友,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的若水,杀了她所有的信仰与希望!

背叛、屠戮,这是他们给她的教训,让她知道痛,知道生不如死……所以,她要还给他们的,是一笔又一笔的血海深仇!

“对!”孟瑶哈哈笑起来,容色扭曲道:“苏子衿啊苏子衿,你看,我比你好多了,你杀了我在意的心蓝,可我杀了你所有的朋友啊!”

“你只是幸运而已,凭什么与我争?”缓缓起身,孟瑶歇斯底里的笑着,她松开抱着心蓝的手,一步步朝着苏子衿走过去:“我当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祖父那么看重你?为什么对我的讨好无视而过?你不过是个贱种而已,连姓孟的资格都没有!”

年少的时候,她渴望有人庇护,所以便想要讨好祖父,讨好那个疯了一样却在孟家有着无上地位的老头子。可结果呢?那老头子看不上她,嫌她出身下贱,嫌她娘是歌姬……可偏偏对苏子衿疼宠有加,偏偏对这贱种庇护不已!

她那么努力去争取的东西,最后却被苏子衿轻而易举的得到手中,如何叫她能够不恨?不怒?

“庇护?”苏子衿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活色生香的模样,看的司言竟是觉得心疼不已。

可下一刻,便见苏子衿勾唇,桃花眸底有冷光掠过:“他可能是嫌你出身卑贱罢。”

不过短短一句话,堪比利刃更能诛心,一瞬间,孟瑶的脸色便苍白了几分,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尖锐十足的斥骂:“难道你出身不卑贱吗?苏子衿,你以为你高贵多少?你是野种!野种!”

一边说,孟瑶还一边想要靠近苏子衿,可这时候,司言已然抽出长剑,面无表情的盯着孟瑶,仿若只要她敢轻举妄动,他便立砍了她的脑袋!

“苏子衿,你瞧瞧你这张脸,真是狐媚啊,只要是个男人你都会被你迷住!”孟瑶咬牙切齿,却是嘲讽道:“当初我利用一个宫婢向陛下状告你是女子身份,可你知道那宫婢最后如何了么?”

说到这里,她冷冷一笑:“她死了,被陛下亲自派人杀了!”

孟瑶口中的陛下,自然便是文宣帝。当初文宣帝曾说过,有人检举苏子衿是女子身份,而那个时候,她才堪堪当上大将军,若是文宣帝不是那般,或者说,当时东篱的不是战火连年,也许她就活不到今日。

“我知道是你。”苏子衿扬唇,冷冷道:“那时候就该杀了你!”

那时候苏子衿便知道是孟瑶,所以她使了个把戏,让孟瑶从女官的位置上落了下来,只是,当年的她终究还是良善,不懂斩草除根!

翻老账诚然没什么意义,可苏子衿便是要看着孟瑶痛苦,看着她恼恨却无能为力,她知道孟瑶最是厌恶不如自己……所以,她要做的,便是诛心……诛孟瑶的心!

果不其然,一听到苏子衿提起这事,孟瑶便忍不住愤怒起来,那张一向平静的清丽脸容,在苏子衿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下,变得面目全非。

“苏子衿,你凭什么?”孟瑶疯狂的睁着眼睛,一声又一声的厉声责问道:“你以为你若不是幸运,能够走到今天吗?呵,要不是老天爷眷顾你,你斗不过我!”

无论如何,孟瑶也不觉得自己比苏子衿差,她输了不错,可她只是输在时运不济而已,若非这一个两个的都对苏子衿好,她至于如此孤立无援吗?

“我凭什么?”苏子衿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字一顿道:“就凭我的手比你干净,不是么?”

一言落地,孟瑶的脸色立即便苍白了下来,苏子衿勾起唇角,继续笑道:“怎么,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做的事情了?是不是需要我来提醒你?”

“闭嘴!我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孟瑶双拳紧握,恶狠狠道:“我没有什么需要你提醒的!”

“没有?”苏子衿抿唇,眉眼生辉:“当年难道不是你让你那可怜的娘投身火海的吗?”

孟瑶明面上虽是嫡女身份,但实际却是庶女,只不过因着她亲娘当初救了孟伏的嫡妻,且葬身火海,她才被孟夫人养在了膝下,以报答孟瑶那死去的娘亲的救命之恩。

可没有人知道,那场大火是孟瑶放的,她的生母也是被孟瑶逼着去搭救孟夫人的。苏子衿当年年纪很小,无意间便听到了孟瑶与她的生母丽姨娘的对话,那时候孟瑶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却心肠极其歹毒。她将自己的生母逼到火海之中,只为了自己的嫡女身份铺路!

“那又怎么样?”孟瑶阴毒的一笑,冷冷道:“如是不这样做,我们一辈子都是下等人!”

丽姨娘的身份太过卑贱,孟瑶知道,即便是孟夫人死了,丽姨娘也不可能成为正室,而她也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她才做了那件事……让丽姨娘借着救人的名头,全她一个嫡女的身份。结果自是和她所想的没有不同,那时候孟夫人没有孩子,半推半就的便将她养在了名下。只是,唯独一件事没有按照她所想的去发展……那就是这件事被苏子衿知道了。

自那以后,孟瑶每每见到苏子衿,便觉得浑身难受,尤其那双幽深的桃花眸子,好似她做的一切都在她眼中一般,没来由的便叫她厌恶不已。所以,她才要杀她,才要彻底摧毁她!

这一切,都是苏子衿自己的错,是她造的孽!

“毒妇!毒妇!”就在这时,七宝忽然飞了过来,尖尖的嗓音响起:“可怕!可怕!”

连一只畜生都敢这般叫嚣,孟瑶眼底有毒光浮现,甚是骇人。

看了眼七宝,苏子衿却是没有出言制止,只眉眼含笑的瞧着,看的孟瑶心下更是杀意凛然。

“孟瑶,你骨子里已经流的是下等人的血液了。”苏子衿莞尔笑道:“就算身份再怎么尊贵,也都是下等胚子!”

身份的高低贵贱……苏子衿从没有这般尖锐的提过,可她知道这是孟瑶的痛处,所以便就是要戳着这痛处不放,让她也明白,蚀骨的疼痛是怎样的一种磨难!

她从不是好人,只会以牙还牙,做不到以德报怨!

一声下等胚子,听得孟瑶怒目圆睁,她的心头仿若在滴血一般,抽疼的她几乎发狂,尤其是一看见苏子衿这般笑吟吟的模样,她心头的恨意便如狂风般席卷而来,几乎将她的理智淹没。

“苏子衿,我是下等人,那你又是什么?”看着苏子衿,孟瑶每一句话都好像淬了血一般,字字刺人:“你是下贱的……下贱的野种!”

她不必苏子衿差,甚至于要比苏子衿尊贵,可她就是见不得比她低贱的人,爬上比她还要高的地位!

“她是战王的嫡女,”这时候,司言忽然冷着一张脸,开口道:“大景战王的嫡女,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与你全然不同!”

不论其他,若单单从苏子衿的身份来说,其实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尤其是相较于孟瑶而言,苏子衿更是尊贵不已!

只是,触及到司言眸底的轻蔑,孟瑶心中的邪火便直直涌上心头,好半晌,她才忽然笑了起来,就见她摇着头,面容扭曲道:“苏子衿,我方才说的,可是没有欺骗你。”

方才?苏子衿笑意微微敛了几分,却依旧从容道:“你方才说了许多,我倒不知,是哪一句?”

说着,苏子衿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落在孟瑶眼底,那刚抑制下去的怒意,顿时便又燃烧起来。

“苏子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孟瑶脸上浮现恶毒的笑来,一字一顿道:“那个唤作若水的小姑娘……怎么就凭空出现了?”

“你想说什么?”苏子衿凝眸,妩媚的脸容有深色划过。

“呵,”孟瑶抚了抚发上的簪子,笑道:“当初若水好像是死在你的怀里罢?”

“子衿,”这时候,司言却是漠然出声,凉声道:“不要听她胡说。”

一边说,司言一边上前,牵过苏子衿的发冷的素手,眸底一片怜惜。

他看得出来,苏子衿现下满腔恨意,满目疮痍,可他无法为她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一旁静默的陪着她,护着她,让她知道还有他在身边。

“阿言……”苏子衿抬眼看向司言,一瞬间有暖流涌入心房。

那宽厚而温暖的手掌将她包裹住,带着一股炙热和温柔,让她倍感安心,一时间连着波动的情绪,也渐渐被抚平下来。

只是,司言和苏子衿这般脉脉含情的温暖,仿若灼烧了孟瑶一般,就见她忽然厉声道:“胡说?若是你不信,大可回去看一看,那若水是不是后脑勺有一颗红点!”

孟瑶的话一落地,苏子衿便整个人僵住了,有冰冷之意席卷她的背脊,令她不由脸色苍白起来。

那日她和若水一起酿酒,若水曾因太热的缘故,拉过领口,而那时她正站在她的背后,确实见过那类似于红痣一般的小点。

那时候她心中还有些奇怪,毕竟从前若水并没有那一点通红……

可如今听着孟瑶的话,她便顿时觉得压抑无比。方才孟瑶说她死了若水也一样会死……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苏子衿眉眼舒展,微微笑道:“孟瑶,你当我会相信么?”

苏子衿知道孟瑶这般人只会得寸进尺,所以在她的面前,苏子衿不会轻易表现出丝毫异色。

“相不相信倒是无妨。”孟瑶闻言,只得意的一笑,语气难得的有了几分骄矜:“毕竟我如是死了,若水一定活不下去!”

当年苏子衿有多么在意若水,孟瑶心中清楚,所以她救活了那个姑娘,只为等着有朝一日,让苏子衿再痛一次!

毕竟这世界上,没什么可以比拟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悲痛更让人觉得无法承受!既然知道就算被苏子衿带回去,也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她何必不以最后的底牌,反将一军呢?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说着,她忽然后退一步,手中有匕首滑落,就在苏子衿震惊之际,孟瑶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手下狠辣一划,脖颈处顿时鲜血飞溅。

苏子衿瞳孔微微一缩,下一刻便见孟瑶整个人往后倒去,‘砰’的一声,再无声息。

司言见此,不由握了握苏子衿的手,低声道:“子衿,莫怕。”

一边说,司言一边抬眼看向落风,落风会意,便径直上前,探了探孟瑶的鼻息,片刻之后,才禀报道:“爷,死了。”

死了?苏子衿心中有慌乱浮起,就见她看了眼司言,咬唇道:“阿言,我们回去,快回去!”

若水……她的若水啊!

绝不能够再一次失去她,不能够!

“好,我们回去。”司言抚了抚她的眉眼,清冷的眸底一片疼惜。

孟瑶的尸首被司言吩咐了拖去乱葬岗了,大抵是要她死无全尸的意思。

一路而去,苏子衿一行人便径直奔向了右相府。

黄昏时候,天边有霞光晕染,显得极为美好。

司言正打算让人敲开右相府的大门,只是,下一刻,便见有人已是打开了右相府的门。

露脸的是右相府的管事,他一瞧见门头围了许多人,便下意识愣了愣:“你们是……”

“快让开!”这时候,身后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辗转之下,就见一个清秀的男子,执剑而出。

眼前的人,苏子衿倒是认得,花影……钟离的暗卫。先前钟离送若水前来的时候,便是花影在一旁紧紧盯着,显然是为了保护若水的安危。

花影才一出来,便见苏子衿和司言站在门头,不由诧异道:“长宁王世子!”

“嗯。”司言闻言,点了点头,淡淡道:“钟离在何处?”

司言这话,俨然便是在套花影的话了,毕竟孟瑶虽是死了,但若水有没有出事,还是一个未知数。

“长宁王世子找相爷有事?”花影闻言,不疑有他:“我们相爷恐怕暂时没空见世子。”

没空?苏子衿不禁凝眉,心中有翻腾的思绪涌起。

钟离对若水的在意,俨然十分明显,若是若水出了事情……

就在苏子衿沉思之际,司言那一头却是捏了捏她的手,随即清冷冷道:“钟离什么事情?本世子有要事寻他。”

“世子恕罪,”花影闻言,便立即拱手道:“方才若水姑娘忽然昏倒了,我们相爷心中焦急,请了府中大夫诊治也丝毫没有头绪,现下属下便正是要前往皇宫奏请陛下,遣了太医过来。”

虽说花影说是奏请陛下,但依着钟离急切的意思,大抵便是不会再拖拉时间,毕竟现下,钟离亦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若水昏倒了!”苏子衿闻言,不禁上前一步,神色很是惊慌。

花影虽对苏子衿不甚熟悉,但从来都是见她一副从容的模样,极少瞧见这样的慌张之色。

心下一顿,花影便点头道:“不错,若水姑娘昏倒了。”

说着,花影拱手,语气有些急迫道:“世子和世子妃若是无事,属下便先进宫了,若水姑娘的事情,拖不得。”

“去罢。”司言神色依旧,面无表情道:“咱们也去瞧一瞧,好歹你与那姑娘也算相识一场。”

这话,便是给苏子衿一个合适的理由去探望若水了。

那一头,花影倒是没有说什么,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而那管事见此,便也点了点头,将这群人引了进去。

苏子衿和司言踏入屋子的时候,钟离正坐在榻前,一动不动的握着若水的手。而彼时,若水双眸紧闭,静静的躺在榻上,无声无息。

“若水……”苏子衿张了张嘴,喉头一时间有颤抖之意涌出。

司言看了眼苏子衿,沉默着便伸出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而那一头,似乎是察觉到苏子衿和司言的存在,钟离转过身,蹙眉道:“世子和世子妃寻本相,可是有何事?”

要说钟离与司言和苏子衿两夫妻,委实没有什么交情,便是唯独的一丁点,也不足以让他们上门寻他。

可方才管事进来前,便是与他说了,司言和苏子衿找他,的确说是有事情。

“倒没什么事情。”司言淡淡道:“只是听说若水姑娘出事了,子衿便想着来探望一二。”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显得很是正色,可落入钟离的眼中,便是有种难言的怪异。

只如今若水昏倒,钟离一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计较什么,于是,他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苏子衿见此,强压下心头的那抹情绪,便问道:“若水可是还好?怎的突然就昏倒了?”

“方才大夫来看过,说只是太过疲倦才昏倒了。”钟离垂下眸子,神色发冷:“只是,若水这两日并没有操劳什么,而且无论大夫用什么办法,若水也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因为如此,钟离才会格外小心。

“大约在何时……”苏子衿凝眸,深吸一口气道:“何时若水昏倒的?”

若是当真如孟瑶所说,她出事了,若水一样会出事……那么若水的昏倒,是不是在孟瑶自尽的那一刻?

“两个半时辰之前。”钟离攥紧了拳头,心中隐隐抽疼。

原本那时候他们是在用午膳,只不知为何,若水忽然便说困,钟离原本是让她午膳用后再去歇息,可话还未出口,若水便忽然闭上了眼睛,猝不及防的便倒了下去。

那时钟离是真的被吓坏了,他抱起若水,便直接唤来了大夫,只是,大夫给出的结论是,若水无甚大碍,只是太过疲惫。这话钟离自是不信,便命令着大夫让若水醒过来,毕竟如果真是疲惫,一定可以醒来。

可结果却是,若水醒不过来,便是大夫扎着针,若水也依旧无声无息,若非那鼻息处还有动静,钟离非要崩溃不可。

两个半时辰之前……苏子衿心中窒息,只觉浑身血液在那一瞬间,都凝固了起来。

那时候……正是孟瑶自尽之际!

一想起孟瑶动手前那诡异的笑,苏子衿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若水会不会……

只是,苏子衿兀自陷入深思,却没有发现,这时榻上的若水忽然动了动食指,眼睑也微微睁开,露出迷茫的神色来。

“若水!”钟离瞳孔微微缩了缩,心中悬着的石头仍旧高高挂起:“你怎么样了,感觉哪里不适吗?”

随着钟离的一声‘若水’,苏子衿立即便回过了神,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神色亦是极为紧张的瞧着。

若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皱眉道:“我没有哪里不适呀,就是……就是睡了一觉。”

说着,若水立即便注意到了身后的苏子衿,一时间不由笑了起来,神色有些惊喜之意:“世子妃!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那几日过后,四国大会仍在继续,四国比试也渐渐开始,可无论若水怎么想方设法靠近,也没有见到苏子衿。

到底她对苏子衿,还是存着一丝莫名的欢喜的,尤其那日两人一起酿了酒,她对苏子衿便更是上心了几分。

一边说,若水一边便掀了被子,穿了鞋子,朝着苏子衿走去。

明亮的眼睛依旧满是璀璨之色,看的苏子衿心下一片柔软。

缓缓一笑,苏子衿凝眸,问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她说的很是简短,可心中却还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萦绕不休。

“我没有生病呀,”若水揉了揉鼻尖,有些孩子气的皱起,道:“我只是觉得困了,睡了一觉而已,醒过来就看见你们了……”

见若水一瞧见苏子衿,就心无旁人的模样,钟离心下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然,随即便见他上前,淡淡道:“不管如何,也得让太医来瞧一瞧。”

说着,钟离便凉凉的看了一眼苏子衿,仿若瞧着情敌一般的神色,让司言不由心下不悦。

心中如此想着,司言便立即冷冷道:“丞相这眼神,本世子很是不喜。”

寻常人大抵不会如此,可司言却是不同,他瞧着钟离这般看苏子衿,心下便想径直剜了钟离的这双眼睛。

而心中如此想着,他手下也当真抚上了腰际的长剑,眸底有杀意一闪即逝。

钟离闻言,不由心下一顿,随即他抬眼看向司言,便见司言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眉宇间的杀意很是认真。

微微一惊,钟离便下意识拉着若水后退了两步,暗中腹诽一声疯子,他才拱了拱手,语气不甚温和道:“世子最好是管好自家的世子妃,莫要招惹我的若水。”

钟离的话一出,旁边的管事便不由抹了把汗,直道自家丞相这‘吃醋’吃到女人身上的模样,可是怪异十足。

“之蘅!”若水蹙着眉头,不高兴道:“我喜欢同世子妃结交,你不能拘着我!”

之蘅二字,是钟离的表字,原本若水还是唤着钟离丞相大人的,不过前两日便是让钟离‘强行’让着给唤了。

“若水……”钟离心下一紧,有些不明白若水为何如此欢喜苏子衿,可见若水噘着嘴,俨然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他心下又不忍起来。

“丞相大人可是看清楚了。”这时候,司言却是凤眸微寒,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是你的若水缠着本世子的世子妃!”

钟离确实对若水好,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当着司言的面对苏子衿如何,若是司言不乐意了,照样可以把钟离的眼睛剜了!

司言这人,素来便是不畏惧任何的,哪怕现下钟离是东篱的丞相,对司言来说也是一样。

苏子衿闻言,却是莞尔抿唇,缓缓笑着,倒是没有制止司言的意思。好歹司言现下是她的丈夫,维护的也是她,钟离一个外人,确实没什么打紧。

听着司言的话,钟离心下委实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起司言这人的性子,又一时不敢轻易呛声。

就在局面僵住的一瞬间,外头传来花影的声音,不多时,便见花影领着宫中云太医快速入内。

瞧着若水站在中央,精神奕奕的模样,花影不禁一愣,下意识便朝着钟离看了过去。

钟离见此,倒也是无心再与司言多说什么,便吩咐道:“云太医这边请。”

说着,他看了眼若水,轻声道:“若水,你且坐着,让太医为你把把脉,瞧瞧有什么问题。”

在宫中,云太医的医术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要云太医敲定了若水无事,钟离才能放下心来。

若水闻言,不由鼻尖一皱,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只圆鼓鼓的小脸写满了不悦,让钟离不由叹了口气,哄道:“如水,方才是我不对,你先让太医好好瞧瞧,若是没有问题,今后随意与苏……世子妃结交,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钟离神色很是宠溺,瞧得那云太医好一阵诧异。素来高高在上的权相钟离,怎的也有这般小意的模样?莫不是他做梦了不成?

就在云太医惊呆的时候,苏子衿却是和司言对视一眼,眉眼弯弯,无声的笑了起来。

钟离对若水,当真是极为上心的,也是因着如此,苏子衿才放心的将若水交付与钟离,毕竟三年前的时候……若水是那么欢喜眼前的青年。

“好,”若水闻言,立即便喜笑颜开,芙蓉面微微泛红:“那你不准反悔!”

“不反悔。”钟离无奈的揉了揉若水的脑袋,径直便将若水牵了过去,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床沿上。

说着,钟离便是看向云太医,淡淡道:“过来给她瞧瞧。”

依旧是命令的口吻,依旧是清华无双的权相模样,看的云太医愣了愣,倒是不敢迟疑,便很快上前了。

大约把了把脉,云太医才拱手,低头禀道:“相爷,这位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体虚,素日里莫要操劳思虑便是。将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恢复以往的活力。”

听着云太医的话,钟离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下来,可苏子衿闻言,虽面上神色无异,却依旧心中极为不安……尤其是想起孟瑶临死前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容……

“子衿,无妨的。”司言显然意识到了苏子衿的异常,就见他垂下眸子,低声道:“今日我书信一封给轻衣,让她过来瞧瞧。”

苏子衿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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