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art 01
「 你所不知道的“婚姻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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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所有人来说,结婚都是人生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们会认为婚姻代表着爱情的承诺与回答,是一段感情最终极的表现形式。
所以婚姻总是倍受祝福的,就像所有人恭喜你收获爱情的圆满一样。
但事实上,人们的情感并不由法律身份决定。婚礼不是故事的结局,甚至不是阶段性的胜利,只是在你们相爱的过程中发生的一个事件。
唯一不同的就是,从此以后你们的命运将被捆绑在一起,就算离婚以后,对方的身份也是前夫/妻,而不是变回一个陌生人。
可以说,婚姻是项必须二人合力完成的人生必修课,它的本质在一些人看来是找一个相处融洽的舍友,而不是最棒的恋爱或者性交对象。
正是这一点,诞生了很多“畸形婚姻”。
李银河提到过的“开放式婚姻”如今已被很多夫妻默许,意思是继续保持法律层面的婚姻关系,但是在生活中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
就相当于在法院看来你们仍然是夫妻,但是你们放对方自由,双方都“公开出轨”。
这种婚姻形式虽然令很多人咋舌,但却被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是基于彼此平等和相互尊重,且非常符合人们渴望婚姻,但又无法保证每段感情的长久的客观需要。
|李银河
就算如今看来这种关系是非常不可思议或者有违道德的,但它确实是根据社会发展应运而生的。
我们不知道它会不会发展为一种趋势,到最后成为一种婚姻的“默许条件”。
结婚或者不愿离婚都是因为我们需要“已婚”的状态,但我们都清楚爱情不会因为民政局的一张纸而变得永恒,所以干脆不再束缚彼此。
但如果说“开放式婚姻”姑且算是一种基于尊重与自由的选择,那么其余的很多“婚姻潜规则”就是单纯因为欲望的需求而诞生的。
比如“换妻”。网上流传的“换妻”是指两个男人交换妻子,在一起生活和谈恋爱。有些交换夫妻甚至会居住在一起,一边拥抱着别人的妻子,一边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花前月下。
换妻行为其实并不算什么猎奇,在东野圭吾的小说《湖畔》中就讲述了一群学生家长之间集体参与换妻的行为。
而在中国,也有类似的社群,介绍渴望“玩”换妻的夫妻互相认识。属于另类的“婚姻介绍所”。
还有一种是网络上被曝光过很多次的介绍妻子卖淫,这样的行为多存在于男方性功能障碍的家庭中。
男方为了向外界隐瞒自己的疾病,于是不得不结婚。为了发泄性欲,男方会自己牵头,介绍嫖客与自己的妻子相识。
即使到了警察那里,也顶多算是婚内出轨,无法认定卖淫。
/ Part 02
「 青山七惠笔下的“快乐”只是欲望的叠加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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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难发现,在一些不同于以往的婚姻关系中,渴望让自己的配偶与别人发生性关系是一种非常集中的表现形式,它并非单一的一个类型,而是几乎成为了主要目的。
那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这样的夫妻是变态吗?
我们一起走进青山七惠的小说《快乐》,来通过婚姻这一主题,探寻欲望的本质。
|青山七惠
日本新锐最佳青山七惠的新作《快乐》讲述了两对夫妻,第一对是女神耀子与矮小丑陋的慎司,第二对是胖乎乎又皮肤松弛、毫无肉体吸引力的芙祐子与充满男性荷尔蒙的丈夫德史。
小说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它将四个人的心里活动刻画的极其细腻,下笔之处干净利落狠厉,将那看似隐晦朦胧实则熊熊燃烧的欲望放大破开,撕下人们最后一块遮羞布。
就像书中的慎司一直期望着自己的女神妻子能和帅气的德史发生性关系,而他仅仅是幻想一下那样的画面,就能激动地心潮翻涌。
所以他无数次创作机会让妻子出轨,并且以此得到快感。
对于慎司来说,他最看重的才不是妻子对爱情的忠诚,恰恰是妻子对其他男人致命的吸引力。
这样其貌不扬的慎司找到了心理的满足,越多的人沉醉于耀子的美貌,就越衬托出拥有耀子的他是多么成功,这是让他摆脱肉体自卑的灵丹妙药。
所以他与耀子做爱的时候总是提不起精神,他的快乐不是性爱,而是通过别人与妻子的性爱来证明自己的成功。
而另一位外形帅气的丈夫德史拥有强烈的食欲,这也是一种欲望的转移。
芙祐子其实很喜欢丈夫旺盛的食欲,男性吃饭的能力也隐喻着性爱的能力,所以这也会让她有种向外界炫耀丈夫强烈的性需求的满足感。
芙祐子与慎司不同,她并不希望通过丈夫的出轨来证明自己,对于芙祐子来说,快乐就是拼命地爱着丈夫,甚至到达一种极度纯真反而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而女神耀子呢?她与德史确实有过前史,在他们都年轻的时候,耀子的第一次性交发生于一条后巷。
但德史对此全然忘却,因为长期受到女人骚扰的德史,早就对“女人这东西”无感了。
可耀子还记得,所以她幻想着自己与胖乎乎的芙祐子一同落水,德史会毫不犹豫的救起自己。
即便德史不记得他与耀子曾经的关系,当他看到耀子的时候,也不免在幻想,如果能脱掉这女人的衣服,她会是一种什么反应呢?
这种近乎相同的性幻想,让他们在此时此刻意外的成为了知音,在彼此的幻想中与真实的自我重合了,而这就是青山七惠笔下人物的快乐。
/ Part 03
「 “低欲望社会”——欲望才是本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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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阅读《快乐》这本书的时候,并不会因为书中对欲望的描述而产生强烈的不适感,这一方面是因为青山七惠稳健的叙事能力,让一切故事水到渠成;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对欲望并不陌生,只是一直在逃避欲望,背离快乐。
被青山七惠撕碎的,是日本“低欲望社会”的假面——欲望根本不会消失,只会被压抑,形成蛰伏于社会的逐渐溃烂的疾病。
第一个疾病是“无婚姻”。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每五年一次的国势调查,2015年的“终生未婚率”男女性分别比2010年上升了3.23%和3.45%。
这意味着男性每四人中有一人,女性每七人中有一人终生未婚。而且年轻一代终生不想结婚的人还在逐年增加。
第二个疾病是“无缘社会”。
日本放送协会(NHK)2010年制作的纪录片《无缘社会——无缘死的冲击》展现了日本进入“无缘社会”的严峻现状:
“无血缘”,即终身未婚的单身人士越来越多,还有许多独居老人没有亲人陪伴,死在家中很久才被发现,以致出现了一个新词——“无缘死”;
“无地缘”,即乡村的年轻人漂流于城市中极少回乡,故乡观念日趋淡薄;
“无社缘”,即缺少真实的社交,没有真实的朋友,越来越多的人依靠手机和网络与不见面的人交流,人们日益沉溺于一己之内心,他人、社会乃至世界都与我无关。
|《无缘社会——无缘死的冲击》
有学者担心,日本的现状,也将是我们的未来。我们也有很明显向日本社会发展的趋势,生育率降低、沉溺网络社交、丧文化盛行……虽然不像日本那般形式严峻,但我们也在各种“消费降级”、“恋爱降级”、“佛系人生”中变得收敛欲望,带上假面。
“北京有三百万人在假装活着”,尽管这句话有很明显渲染焦虑的意图,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警告——我们已经有太多人带上了快乐的假面,丧失了真我。
有时候,知足并不能“常乐”。快乐需要不断满足无休止的欲望,又不断产生新的欲望,欲望就是本我的表现形式。
乔布斯渴望改变世界,而小女孩只渴望一条裙子,这并无本质上的差别。我们渴望什么,我们就因什么而存在。
故事的最后,耀子意识到了“封存在灵柩中的那个自己的孤独”,耀子抛弃顾虑顺从的自己的欲望,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快乐,也杀死了那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带着符合标准的面具的耀子。撕掉伪装,拥抱真正的热情与欲望。
不仅是耀子,我们很多人都将内心与行为割裂开,尽量在外界塑造出一种我们渴望去展示的“人设”。所以我们经常会出现“内心戏”,恶魔说想要拥有,天使说这样会对你的形象有所损害,要放弃。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即使所有电视剧都把内心的欲望以黑暗的形式呈现,能令我们快乐的也不是虚伪的天使,而是欲望的恶魔。
当我们一味的考虑“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就忘记了听从内心的安排,记住“我本来是什么样子”。
《快乐》是青山七惠真正意义上的“成人之作”,作品从青涩到成熟,从懵懂到深刻,青山七惠在 “快乐”的表象之下书写的是被压抑已久的“欲望”巨兽,是对整个社会不留情面的外科手术。
愿我们能在术后获得新生,与欲望和解,找到属于真正本我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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