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懼「復聯4」的上映背後,你必須認識這部國產佳片的創作者

4月22日,北京三里屯。

王家衛的現身讓影廳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很多剛看完電影的觀眾,坐直了身子,探著頭向前看。

作為電影《撞死了一隻羊》的監製,向來低調的王家衛在首映禮為影片站臺。

一如過往,他的每次出現都會成為關注的焦點,也總會留下些許後續幾天被廣泛傳播的「金句」——

做電影跟談戀愛是一樣的,一股衝動、一份堅持。這個時代需要英雄,這個時代也需要信仰。



不懼「復聯4」的上映背後,你必須認識這部國產佳片的創作者



導演萬瑪才旦靜靜地站在一旁,帶著淡淡的微笑,若有所思。

在此之前,他已經連著出席了四場特別觀影的映後交流,從媒體場到親友場。而在這之後,還有三個不同渠道的觀影映後等著他前往。

在電影的宣傳期,這樣的趕場是常態。不過對萬瑪才旦,這樣的體驗還很新鮮。

結束了北京首映,再度啟程路演的他,在微博上俏皮地說著——

「要是各地路演大家都在,該多好啊!」

偏見


從4月開始,整整一個月,他的生活被密密麻麻的專訪、活動與路演填滿。

「這樣緊鑼密鼓的宣傳,是否會不適應?」——對於低調的創作者,媒體的提問總懷著天然的偏見。

萬瑪才旦的回答工整中卻也透著真誠,「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兩個活動之間的間歇,這都是我對這部作品和未來的創作反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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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每一次與觀眾的交流,也會為我的創作帶來新的思路。」

一頭灰白的短髮,語速緩慢,語調平靜。

不管是30分鐘的映後交流還是兩個小時的專訪,萬瑪才旦的臉上始終看不到任何情緒的起伏,也看不到情感的變化。

很早之前他就說過,「我的性格如此,不愛說話。」

史航在看完片後總結,「有的人,他可以自己不上癮,讓別人上癮;他可以自己理性,讓別人感性。萬瑪導演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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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萬瑪才旦作品的觀眾,除了念念不忘他對藏文化和藏區的平實呈現,還有他透著冷色調的沉思。

1992年,萬瑪才旦在《西藏文學》上發表了人生的第一篇小說《人與狗》,文中那份深深的孤獨感,一直延續到了27年後的《撞死了一隻羊》。

作為藏語電影的擎旗者,他彷彿一直「孤獨」地,與大眾刻意保持著距離。

早前的採訪中,他也並非一個積極的分享者,「電影創作本身就像一個白日夢,你做了一個什麼樣的夢,可能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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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每個作者氣質的創作者,都曾面對這樣的偏見——

我問他,「你認為自己在創作上是背對觀眾的嗎?」

依然是淡淡的微笑,「我相信自己一直是面對觀眾的。」

作品的「面對」與「背對」,或許並不直觀。

一週前,萬瑪才旦在文藝青年的聚集地豆瓣以個人的名字,發表了註冊後的第一篇文章「你所不知道的《撞死了一隻羊》的故事」,講述自己如何與王家衛結緣等幕後創作故事,甚至還有對片中「床戲」拍攝趣聞的分享。


4月17日開啟的全國路演,第一次與觀眾有如此大範圍、長時間接觸的萬瑪才旦,也終於直觀地顯露了,自己「面對」觀眾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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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他向觀眾解釋,之所以選擇4:3的畫幅,是為了模糊影片的年代感,並且更好地表現片中兩個金巴之間的角色關係;

南京,他進一步地解釋著兩個金巴的設計思路,從“施捨”的含義,文本的聯繫,到影像上每個人都只有半邊臉、互為映射的內涵暗示;

上海,他分享自己走上「藏地電影創作」的心路歷程,一方面源於兒時對電影的熱愛,另一方面,也執著於拍出被當地人認可的、呈現真實的「藏地電影」,直到放棄公職報考電影學院;

廣州,他和觀眾聊到某一個鏡頭中菸頭明暗虛實的變化,背後體現了怎麼樣的角色關係;

深圳,他解讀著片中「羊」所承載的表象與深意。「羊」代表了生命,也是傳遞主題的媒介,透過「羊」,展現了荒誕,也傳遞了「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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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自己的「大本營」西寧,塗們、蔡成傑、忻鈺坤、拉華加、陸慶屹等老朋友到場,萬瑪才旦則與觀眾交流了刻畫女性角色的技巧與心得。

到今天,《撞死了一隻羊》於全國藝聯專線正式公映。

路演還在繼續,萬瑪才旦「面對」觀眾的旅程,還在繼續。

主見


《撞死了一隻羊》的工作人員,喜歡把影片簡稱為「撞羊」——簡單,好記。

4月15日,萬瑪才旦出席了「蘇牧與他的學生們」的包場觀影,蘇牧正是他17年前在北京電影學院讀書時的老師。

萬瑪才旦自己也說,作為同時熟悉他小說與電影的老師,蘇牧認為「撞羊」是「最接近你自己文學文本的作品」。

4月16日,萬瑪才旦出席了「柏邦妮觀影團」的映後交流,他與作家、編劇柏邦妮,是北京電影學院讀書時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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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再次注意到,萬瑪才旦身上兩個最為明顯的標籤——

人生的前33年,他是一個妥妥的藏區人,在青海藏族自治州出生、長大、工作、寫作;

33歲,他選擇辭職考入北京電影學院,成為一個科班出身的電影人,直到現在。

80年代初,鎮上修建水電站,外來常駐的工人們意外豐富了萬瑪才旦的生活。他得以在新建的禮堂中看電影,《摩登時代》、《地道戰》、《大鬧天宮》,各式各樣的電影是他對電影熱愛的啟蒙。

更重要的是,這從一開始就培養了他的大銀幕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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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的嘛呢石》2005年獲得金雞獎最佳導演處女作獎


從作家到導演,有人評價萬瑪才旦始終關注著藏區社會與現代化之間的碰撞,文字更隱晦,電影更直白。

他自己說,相比小說,電影會受到的外在限制更多,比如審查。

「藏族題材的電影,過審時需要完整的劇本,每句對白、臺詞都要寫清楚。這個審查不是藝術層面的,是意識形態的,充滿了不確定性。宗教和歷史題材會比較多限制,所以我更傾向現實題材創作。」

從2004年,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藏語電影《靜靜的嘛呢石》,萬瑪才旦一方面向觀眾展示著真實的藏區,一方面也默默組建著藏族的電影創作者團隊。

他建議精通繪畫的松太加去學習攝影,愛好音樂的德格才讓學習錄音,說服一心想要輟學拍電影的拉華加安心讀完大學,打好基礎,再接觸電影。

人們將由萬瑪才旦開啟並帶動的藏語電影創作,稱為「藏地新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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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太加、德格才讓、萬瑪才旦(左至右)


溫和儒雅的外表下,萬瑪才旦對電影有著長遠而堅定的主見。

這份主見,在「撞羊」中最為隱蔽,但細究之下,卻也最為明顯。

從去年在威尼斯拿到地平線單元最佳劇本,人們一直關注著「撞羊」的兩個焦點,且這兩個焦點看起來有著很強的因果聯繫——

萬瑪才旦的風格不同以往;監製王家衛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這也是整個4月,萬瑪才旦一直被問及的兩個問題。


不懼「復聯4」的上映背後,你必須認識這部國產佳片的創作者



很多觀眾,從影像中看到了「王家衛」的影子,這也和影片從萬瑪才旦此前的寫實,轉為了寫意不無關係。

說到這些,萬瑪才旦還是帶著淡淡的微笑,他說「撞羊」在《塔洛》之前就有拍攝的計劃,「如果當時拍了,和現在的樣子應該也是一致的。」

這或許,便要延伸到關於創作者目的性的討論了。

一部作品風格的改變,到底是創作者的有意安排,還是主觀與客觀共同製造的順其自然?

從寫實到寫意,萬瑪才旦明白,自己的創作是一脈相承的,「小說本身便是這樣的風格,如果大家先看過小說的話,對電影的風格就不會感到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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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19年,萬瑪才旦50歲了。

一直看淡悲喜的他,說自己早就過了大悲大喜的年紀。

萬瑪才旦記得自己在2005年——中國電影的百年誕辰之年——拿到了金雞獎最佳導演處女作獎。

清晰的主見,讓他在那之後的14年裡,堅持拍攝真正的藏語電影,培養真正的藏族電影人。

再見


近兩年,萬瑪才旦離開北京,選擇回到青海的家鄉生活。

在昨那村拍攝《塔洛》,他買下了曾經的村辦作為置景地,拍攝結束,他索性又將其改造為了自己的新家。

十幾年的「北漂」,帶給他很多,也帶走了很多。

現在,他只想安心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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