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持不住,身子騰空而起浮出水面,狗剩子也憋得夠嗆,躥出水面

我堅持不住,身子騰空而起浮出水面,狗剩子也憋得夠嗆,躥出水面

老絕戶、老頭魚、狗剩子和我出發了。

在出發的前夕,大夥兒拿出僅有的一瓶白酒,預祝我們馬到成功。

木筏漂離江岸,我們四人都手持一根長長的木棍,支撐著木筏斜頂江溜奔向江心。天空是灰色的,江水也是灰色的,肉眼看不出緩慢移動的水溜,彷彿整個大江都昏睡著停滯不動。太陽從雲層中鑽出來,陽光晃在水面倒映出稍稍明亮的天空,我們的木筏便懸在水天之間了。遠處,有一簇露出水面的樹梢隨風搖曳,那就是江神廟的所在地。

“哦,到了。”老絕戶放下木棍,要脫衣裳。

“別,絕叔,你在上面吧。”狗剩子攔住他說。

“老大又不會水。”

“天涼,拔抽筋可不是玩的。”

“你歲數大,就別爭啦,”老頭魚也勸阻道,“讓年輕人下吧。”

老絕戶遲疑一下,決定留在上面了,我脫光衣裳用腳試試江水,寒氣逼人,於是擴胸蹬腿地做著準備活動。剛才劃過一陣木筏身上熱烘烘的,猛然一絲不掛,秋風吹來周身躥起雞皮疙瘩。狗剩子三下兩下扒下衣裳,肌肉發達的身軀充滿力量,他不屑地瞅我一眼,一個魚躍跳進水裡。

“別急。”老絕戶拿出酒瓶,示意他喝口酒再潛下去。

狗剩子從水裡伸出一隻手,接過酒瓶喝過一口先行潛進水底了,我也喝下一口,憋足氣斜頂著江溜潛入水中。頭上的水面嘩啦一聲合攏起來,江水在肚子底下、背上、腿上刷刷直躥。水面的聲音聽不見了,耳眼還是嗚嚕嚕響,身子火燙似地蜷縮在一起,手腳被什麼綁住般僵硬麻木。我知道這是被冷水激的,蹬動雙腿加大運動量適應水溫。別看江水錶面顯得平緩,四米以下的水底暗流湍急,十分渾濁,眼前黃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人扎到水底,才發現自己已被急流衝離地窨子。我根據腦子裡判斷的方位頂溜游到院牆旁邊,伸出雙手順著大煙花稈胡亂摸索著,摸到一根細細的繩子,拿到眼前一看,是串鉤。太陽 穴憋得發脹,我堅持不住了,翻過身子衝上水面。

狗剩子也抖動著水花浮出水面,我們都張開青紫的嘴唇大口大口換氣,扒住木筏喘息。

“怎麼樣?”老絕戶急切地問。

“好像……房頂塌了。”狗剩子遲疑著回答。

“怎麼是好像?”

“水底太渾,一時看不清。”

“你覺得呢?小疙瘩。”

我把串鉤一頭遞上去:

“我只找到這個。”

我堅持不住,身子騰空而起浮出水面,狗剩子也憋得夠嗆,躥出水面

“沒關係,房蓋塌了,可以重修。”老頭魚眯起暴眼珠子安慰道,“能找到糧食就沒白來。”

老絕戶拽起長長的串鉤,所有的歪把子鉤上都是空的。我想要是有條貪嘴的鯰魚上鉤該多好,這樣豆芽就不再捱餓了,遺憾的是哪條魚都不可能傻到咬空鉤的程度。狗剩子又灌下一口酒,一個鯉魚打挺扎進水去。老絕戶蹲下身子,把串鉤的一頭遞給我:

“要是找到吃的東西,用這個拴上,讓我們拽上來,你也省些力氣。”

我將鉤繩系在手腕上,估計一下頂溜的提前量,再次鑽進水底,這個猛子扎得很正確,直接潛到地窨子門洞口。狗剩子正在那裡大頭朝下倒豎著,雙手扒著泥土,攪得周圍泥沙翻騰。我湊過去一摸,心裡咯噔一下,完了,房蓋確實已被大水沖塌,沉重的房梁壓住外屋,任我們怎麼扒都扒不動。狗剩子轉過身子,嘴巴一張一合吐著水換氣,他衝我揮手示意:“沒什麼指望,你上去吧!”可是我仍然在想,不管怎麼說還是再試一把吧。我試圖再扒幾下,不料他推過一掌,我的身子騰空而起浮出水面。狗剩子也憋得夠嗆,跟著一個高躥出水面,大口大口吐出江水喘息。上面的人見到我倆再次兩手空空,心涼了,不用問就已經知道結果。

“真塌了,什麼都撈不上來!”我難過地證實狗剩子的判斷。

大家一陣沉默。

“沒辦法,那就回去。”老絕戶弓著背,打破沉默說。

這次自救的失敗無異於雪上加霜,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嚴峻,默默地凝視遠方,停了很久。四周的沉寂顯得那麼深廣,那麼無所不在,不言而喻,我們已到山窮水盡、彈盡糧絕的地步。有人建議再去榆樹崴子打撈糧食,也有人建議趕快過江去求救。無論過江還是去榆樹崴子,都必須乘木筏漂盪五六里遠的路程,若途中遇到風浪安全係數極小!大夥兒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一致認為,與其冒這麼大的風險玩命,還不如再咬牙堅持幾天,等待漂姐才是上策。

老絕戶不言聲了,彷彿已經同意。

其實說白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堅持不住,身子騰空而起浮出水面,狗剩子也憋得夠嗆,躥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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