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罗斯藏身自己笔下,犹如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小说家版“盖茨比”

菲利普·罗斯藏身自己笔下,犹如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小说家版“盖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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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罗斯藏身自己笔下,犹如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小说家版“盖茨比”

......“图画书界奥斯卡”

在一个浮夸盛行的所谓的“黄金时代”,总是不缺乏小人物暴发成为大人物的故事,作家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便是典型人物,他步步高升,享尽人间欢乐,最终等来的是爱情的幻影,社交圈的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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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剧照

他写下的是一部小说,却也是当时社会的真实写照。

如果盖茨比这样的形象化身进入文学圈呢?想象一个寂寂寂寂无名的写作者,突然因为一部小说而声名大噪,他如何继续保持自我而不被主流文化所吞没?

这个问题实际上困扰了美国文坛许多作家,当然,也会困扰全世界的写作者。

作为出生在美国的犹太人,作家菲利普·罗斯便曾经书写过这样一个犹太青年作家的成长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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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5月,菲利普·罗斯去世,大多数读者看到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他常常出现在诺奖赔率榜上,知道他是美国文坛的长跑健将,创作了四十多年,留下了二十八部长篇力作,他获得过几乎所有的文学奖,遗憾的是除了诺奖。

然而关于菲利普·罗斯的写作,其实是个永无止境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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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罗斯全集(第一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年

菲利普·罗斯作品在中国的出版顺序其实有些混乱,比如他作品系列中很重要的“祖克曼系列”,包括了5部作品,第一部《鬼作家》,第二部《被释放的祖克曼》,第三部《解剖课》,一个中篇插曲《布拉格的飨宴》,尾声《退场的鬼魂》。

《鬼作家》译本首次出版已经是25年前的事了。随后是中篇插曲在文学杂志上刊出,而尾声已先于中间两部几年前翻译出版,最后才是第二、三部。翻译和出版上的混乱顺序,不同的译者和出版社,无疑给读者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而这部系列作品是菲利普·罗斯带有自传性质的著作,不仅是他第一个创作高峰期中的经典,也是我们了解菲利普·罗斯非常重要的文字途径,因此不得不说祖克曼在中国“被释放”得太晚。

出版一个作家的全集是颇费周折和勇气的,菲利普·罗斯的作品版权在国内经历过多个出版社,但都未能顺利将全集推出。

所幸,上海译文出版社获得版权后,决定出版菲利普·罗斯的全集,包括大约30种书目,其中之前从未来国内出版过的大约有10多种。全集预计2024年之前出齐。今年初推出了第一辑8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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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作家里,菲利普·罗斯称得上是一位社会学观察者,几乎每个时代都可以从他的小说中找到印记,比如著名的“美国三部曲”,涉及到了美国麦卡锡主义对社会的危害。而“祖克曼系列”更可以看到菲利普·罗斯的自我投射,它们像半自传性质的小说,他不仅借助小说探讨“到底是坚持一个犹太人还是作为一个背叛的作家”,“到底是美国人、犹太人还是成为美国人希望的犹太人”这样的问题,也让犹太人的很多问题变成了所有人的问题。

从文学谈当代美国的文化,会很容易想到他。罗斯特别能代表当代美国文学,他的作品体现了美国当代的困境。罗斯是一个非常本土化的作家,通常和厄普代克、索尔贝娄放在一起说。阅读他的作品,能够对美国当代社会有比较深入了解。

—— 上海译文出版社文学编辑室主任黄昱宁

当许多作家在小说中尽力隐藏自我的时候,菲利普·罗斯反向而行,他的不在意来自于,他需要释放自我的困惑与挣扎,与所有同此情境的读者共同面对未知。

下面推荐的小说选读来自《被释放的祖克曼》,小说主人公内森·祖克曼因为出版《卡诺夫斯基》陡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当红作家。这部描写一个犹太青年浪荡生活的小说让祖克曼从此告别穷苦岁月(和多年的伴侣),开始和女影星出双入对,还时常遭受路人的骚扰。在这部小说所引起的呼啸之中,最让祖克曼无法释怀的,是他成名作中的“半自传体”为其家庭所招致的“恶名”。罗斯在本书引入自传元素,继而深入探讨了虚构与真实的边界。

菲利普·罗斯藏身自己笔下,犹如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小说家版“盖茨比”
菲利普·罗斯藏身自己笔下,犹如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小说家版“盖茨比”

《被释放的祖克曼》

[美]菲利普·罗斯/著

郭国良/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年3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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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弗兰克摄影集《美国人》

“喂,有钱人,你坐什么公交车啊?”

一个小个子、强壮的年轻人,留着短发,身着一套崭新的商务西装,这样问道。他一直对着一本汽车杂志幻想憧憬着,直到看到坐在他旁边的人,于是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并没有对祖克曼不太友好的回答——坐公交车穿越空间——感到气馁,而是很高兴地提出了他自己的建议。这些天来,所有能看到他的人都这样。“你该去买架直升飞机,要我我就这样。租下公寓楼顶的降落权,直接飞过狗屎堆。嘿,你看到他了吗?”这第二个问题是问一个站在走道里读《时代》的男人。

公交车从祖克曼所住的新上东区,一路向南行驶在第五大道,去城中心。他要去见五十二街的一个投资专家,这是由他的经纪人安德烈·斯切维斯安排的,为了使他的资产分散保值。祖克曼那段只担心如何赚钱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了:今后他要为钱生钱的问题操劳了。“你把它放在哪儿了呢?”在他终于给投资专家打电话的时候,专家问道。“在我的鞋里。”祖克曼说。投资专家大笑:“你想一直把它放在那里吗?”尽管答案是肯定的,但那个时候说“不”会更容易一些。祖克曼暗暗决定实行一年的延缓计划,对于因突然而来的巨大成就所引发的严肃问题一概不予考虑。只有当他能恢复理性思考时,他才能够做出理性的行动。所有这些,这种运气——意味着什么呢?它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猛烈,就如同厄运降临一般让人困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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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弗兰克摄影集《美国人》

由于祖克曼通常不会在早高峰时段出行——他只会手端咖啡杯走入书房重读前一天的短讯——因此当他意识到此时搭公交车很糟糕时已经太晚了。但是他仍然拒绝相信他比六周前的那个来去随意、时间自由、不需要事先记住自己是谁自己更受拘束。每天思考自己是谁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铺张浪费,而且格外自恋。

“喂。喂。”祖克曼激动的邻座又一次试图分散过道上读报男人的注意。“看到坐在我身边的人了吗?”

“现在看到了。”传来一个严厉而生气的回答。

“他就是写《卡诺夫斯基》的家伙。难道你没有在报上读到过吗?他刚刚赚了一百万美金,却竟然在坐公交车。”

听到百万富翁在车上,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灰色制服的女孩——两个瘦瘦弱弱、长相甜美的小孩,显然是颇有教养的小姐妹,正在去市中心女隐修会学校的路上——转过身看着他。

“维罗妮卡,”其中个子小一点的女孩说,“这就是妈妈在读的那本书——《卡诺夫斯基》——的作者。”

孩子们跪在座位上好转过来面对他。她们对面一排的一对中年夫妇也转过身来看了一眼。

“好啦,孩子们,”祖克曼轻快地说。“回头做功课去吧。”

“我们的妈妈,”那个大一点的女孩儿抢过话来,“她在读你写的书,卡诺夫斯基先生。”

“好吧,可是妈妈不会希望你们在公交车上盯着别人看的。”

不起作用。也许她们正在圣玛丽大学钻研面相学吧。

与此同时,祖克曼的同伴正转身向后,向一位女士解释发生了什么,让她参与进来,成为一分子。“我正坐在一个刚赚了百万的富翁旁边!也许是两百万。”

“噢,”女人温柔地说,“我希望那么多钱不会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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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弗兰克摄影集《美国人》

离投资专家事务处北还有十五个路口的地方,祖克曼拉了拉绳子,下了车。在这儿,在这个缺规失范的花园地带,在早高峰的街道上,做个无名小卒还是可能的。如果不行,那就试试留胡须吧。也许,这与你所感、所见、所知以及欲知的人生相距甚远,可是,如果胡须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么,看在上帝的分上,那就留一副吧。你不是保罗·纽曼,但你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一副胡须。一副隐形眼镜。也许一袭多彩的服装会有所帮助。试着用当今的方式打扮自己,而不是二十年前上“文科2”时时兴的行头。少像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那样,多像吉米·亨德克里斯那样,你就不会过分执着了。你的步态怎么样?他过去总是一直注重这些。祖克曼走路时膝盖并得太紧,步速太快。一个身高六英尺的男人应该更从容不迫。但是,当他走了几十步之后,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把从容步态忘得一干二净。唉,现在就得着手考虑这个问题了,尤其是他的“性资质”正在经受新闻舆论的严格检查。走路也要像工作一样咄咄逼人。你是个百万富翁,那就走得像一个真正的百万富翁吧。人们都在看着呢。

是在开他的玩笑。有人在开他的玩笑——是那个在车上被告知为什么大家都如此兴奋的女人。一个高高瘦瘦、浓妆艳抹的老女人……只是她突然开始追着他跑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解开钱包上的锁?突然,肾上腺素提醒祖克曼也得狂奔起来。

你看,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让祖克曼暴富的这本书。很多人已著文谴责他。“你把犹太人置于完全变态的西洋景下,”一位读者——他的信笺抬头像总统那样的令人肃然——甚至建议说他“应该被处死”。1969年春天,这可能并不是一种宣泄而已。越南成了屠戮场,无论是不是身处战场,美国人都变得十分狂暴。就在一年前,马丁·路德·金和罗伯特·肯尼迪都死于暗杀。离家更近的地方,祖克曼原先的一位老师依然四处逃亡,因为有一天晚上他正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牛奶和一本沃德豪斯的小说,这时一支来复枪向他开火,射穿了厨房的窗户。这位退了休的单身汉在芝加哥大学教授中古英语已达三十五年。这门课很难,但也不是那么难哇。但是,一只血肉模糊的鼻子已远远不够了。在那些备受侵害的人的幻想中,把人炸得血肉横飞似乎已替代了狠狠抡打一拳;只有彻底消灭才会得到长久的满足。前一年夏天的民主党代表大会上,数百人受到了棍棒的殴打,遭到马匹的踩踏,从玻璃窗中丢了出去,只是因为冒犯了秩序和体面,而他们的程度和祖克曼的所作所为相比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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