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頭的誕生:標誌著銀河映像橫空出世,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一個字頭的誕生:標誌著銀河映像橫空出世,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杜琪峰與韋家輝

提到銀河映像,對於鐵桿粉絲們,我想頭腦裡首先閃過的是“杜琪峰+韋家輝”這對黃金組合。銀河映像自1996年成立以來,製作出了一系列好評如潮的《槍火》、《暗花》、《暗戰》、《PTU》、《神探》等極具個性的映像風格、黑色凌厲的作品,捍定了他在影壇不可動搖的地位。

但對銀河映像具有標誌性意義,不得不提的影片是《一個字頭的誕生》。這部由杜琪峰監製、韋家輝導演的作品,是銀河映像的開山之作,對鏡頭和拍攝手法的選擇更是匠心獨運,

它奠定了銀河映像第一風格的主題基調:黑色、荒誕、反英雄角色設置、難以違抗的宿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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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組合

一、蒙太奇重複敘事

《一個字頭的誕生》創作於1996年,在香港電影中率先打破傳統的線性敘事結構,首先引入了蒙太奇重複敘事的拍攝手法,採用虛擬假設,三段式的敘事探索結構。值得一提的是,這先鋒的理念和先鋒的拍攝手法與德國導演湯姆提克威於1998年創作的作品《羅拉快跑》不謀而合。所以不要再說銀河映像《一個字頭的誕生》是模仿《羅拉快跑》的創作理念這樣的胡話,它的問世早於《羅拉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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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雲所飾演洪門黑社會小混混黃阿狗,在32歲的人生關卡,膽小、迷茫的他面臨兩個選擇:一是做個沒前途的小混混繼續瞎混;二是轟轟烈烈的幹一番大事。電影基於這兩種假設,分三部分進行虛擬敘事。

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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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很串嘛!

阿狗在損友大寶的勸誘下,夥同阿貓等七人謀劃到湛江替黑星幫倒賣奔馳。這一幫烏合之眾只會高談闊論、裝腔作勢,骨子裡沒一個有黑社會威風凜凜的氣勢。

在銀河餐廳聚合策劃時,個個說話都牛逼轟轟,派頭十足,可到結賬的時,瞬間腳底抹油,一溜煙跑開了。在桑拿浴室洗澡時,個個進場的架勢十足,可到結賬時,你推我我推你的,連七千多塊的浴資都湊不出來,洗霸王澡也就罷了,最後竟因阿狗的一句話演變成搶劫,簡直不要太荒謬可笑了!

在逃跑的路上,慌張的阿貓撞死了大寶。好不容易把大寶屍體砌進牆裡毀屍滅跡,阿狗卻把呼機落在了裡面。接著他們要燒燬偷來的車子,又差點把阿狗給燒死。這哪是我們印象中心狠手辣,有計謀的黑社會啊?簡直就是傻逼七人組,還自封為世紀組合,都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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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比組合,同夥墜海了都不知道

在走水路前往湛江時,同夥小春意外墜江身亡,好不容易到達湛江的六人才發現小春不見了。倒黴的五人都把氣撒在阿狗身上,在沙灘上和他扭打起來。由於急於交貨,阿貓安排每人開一部車去黑市交易,沒想到阿狗居然不會開車,同夥都鄙夷的質問阿狗:“你身為黑社會不懂開車?”這一句玩笑話,是對小人物無知的感慨、對生計無奈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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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把車開到交易地點時,卻發現大寶口中的買賣,其實是個騙局,五輛汽車,只換回來大寶的老婆。大家又把氣撒在阿狗身上,肆意地追打阿狗,扭打時,一起跌入泥塘,大寶老婆趁機用槍威脅他們,讓其幫助完成搶劫黑幫贓款的買賣。

沒有獨立思考能力,隨波逐流的一群人竟聽命于大寶老婆的安排。誰知在寵幸阿狗當晚,大寶老婆意外死在床上,計劃再次泡湯。阿狗這時跳出來帶領一行人繼續完成計劃,在搶劫過程中,六人全部中彈身亡,阿貓在臨死前再次質問了阿狗:“你黑社會不會開車,害死人”。類似這樣充滿調侃,諷刺意味的情節設置無處不在,讓整部影片的基調都沉浸在一種荒誕不經的黑色氣氛中。

這是一種罕見的模式,影片進行到1/3處,片中主演全部宣告死亡,這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又可笑,然而還有剩下2/3的篇幅,怎麼辦?導演當時用超出所有人意外的拍攝手法:推翻假設,重新來過!

第二部分:

閃回到洗浴中心,當眾人沒有錢支付七千多元的費用時,阿狗挺身而出,用身上唯一一塊值錢的帝陀手錶抵賬化解了危機,阿狗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的義和勇,也讓一個靚麗的按摩女垂青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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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按摩女ONS之後,因為香港環境不景氣,按摩女要前往臺灣討生活,動情的她請求阿狗到機場為她送行。阿狗起初死活不答應,可下一個鏡頭,他卻出現在機場送行隊伍中。按摩女送他一塊正牌的手錶,阿狗違心的說:“你不是這麼老土吧?”隨即把手錶丟進垃圾桶,按摩女含淚離去。

情人分別,鏡頭對焦於垃圾桶,失焦的只有濃濃的情誼!

在機場,阿貓遇到了阿狗並緊追其後。原來阿貓接了臺灣五湖幫的一樁殺人的買賣,卻沒有勇氣獨自前行,看到阿狗在洗浴中心的義氣果敢之後,大受感染,決定拉上阿狗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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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呆滯的阿狗

然而臺灣之行更是荒誕不經,令人啼笑皆非,阿貓居然忘帶聯繫人的地址,兩人被困臺中。沒錢吃飯的阿貓居然拿起磚頭隨機敲擊路人搶劫錢財,阿狗憤怒的阻止了他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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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還是阿狗挺身而出,找到臺灣洪門尋求幫助。一夜狂歡之後,喝得醉醺醺的阿貓聯繫家人找到了地址,稀裡糊塗間竟接了令兩人陷入死局的兩家茶水錢,這場危機最後還是依靠阿狗的勇氣和真誠化解掉了,還順便救出了誤中流彈的按摩女。阿狗的勇敢行為,受到了五湖幫的頭目聖公的賞識,被保釋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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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阿狗可以時來運轉,沒想到聖公的老婆被人用磚頭打成重傷,聖公盛怒發誓要找到兇手,將其頭打爆!心虛的阿狗誤以為聖公的老婆就是被阿貓拍傷的那位,於是切掉了自己和阿貓的小拇指來請求聖公的原諒,結果沒想到卻鬧了個烏龍,原來真兇不是他們兩,而是世紀組合的喪基等三人,為了保住他們的命,阿狗把罪責全部攬到自己頭上,不幸的是,阿狗被聖公的流彈打中後腦,落了個終身殘廢,同時大難不死,也機緣巧合地成為“一”字頭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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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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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回到片頭算命環節,當時被消音的畫面恢復了聲音,算命先生說:“問題在於你的心,你的氣色亂七八糟的,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富貴失敗在於你能否找回自己”這句話在全劇中具有點睛之效。

二、影片背景及主旨

《一個字頭的誕生》於1997年香港迴歸之際上映絕不是巧合。影片中阿狗面對32歲人生路口的兩個選擇,暗示的正是97迴歸是香港的一個關口,要麼回到祖國懷抱,要麼像臺灣一樣。阿狗的彷徨、迷茫更是詮釋了香港底層小人物,不像上層的精英人士那樣可以選擇,他們沒有選擇,只能迷茫、被動的接受未知的未來。

影片雖然對迴歸前景並不持樂觀的態度,但它絕不糾結於此,而是給出一種思路,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迴歸是既定的事實,港人能做的是與祖國“一心”去面對這個轉型的社會,能決定命運的關鍵是你個人的心態。這也是影片對迴歸躁動不安的人心所給出的答案。

三、極具個性的影像風格之鏡頭語言

90分鐘的觀影過程中,除了三段式的敘事架構令人耳目一新之外,其顛覆性、大膽嘗試的運動鏡頭更是匠心獨運,令人難忘。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五處地方:

1:銀河餐廳計劃段落,把攝影機放在桌子中間,360度旋轉,用單一長鏡頭近距離拍攝各個人物的表情,展現人物的性格特徵。

2:在洗浴中心搶劫一段,鏡頭完全倒置,場面混亂不堪,隨著鏡頭的不斷晃動,我的心都揪起來,時刻擔心場裡的人和物下一秒會不會衝出鏡頭砸向我,這個倒置運動鏡頭的運用簡直是太瘋狂了,暗示了人物癲狂、崩潰、極其焦躁不安的心裡。

3:第二部分閃回洗浴中心,同夥提議要搶劫時,我下意識的擔心鏡頭下一秒會不會再次倒置,給我心裡帶來的不安情緒,但隨著阿狗掏出手錶,鏡頭強行將即將倒置的鏡頭板正過來,甚至連晃動都越來越少,逐漸趨於穩定,代表著阿狗逐漸找到了自我。

4:阿狗隨阿貓初次來到臺灣,鏡頭對著蹲坐在地上的阿狗進行面部特寫,誇張的鏡頭使其呆滯面容極其扭曲變型,襯托人物失去人生方向困頓迷惘的心境。

5:三次手錶的特寫,巧妙的作為三部分的銜接,有時間校正的作用,象徵推翻假設,一切歸零,重頭開始敘事。

一個字頭的誕生:標誌著銀河映像橫空出世,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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