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傳奇】匪道

【永州傳奇】匪道

白成是在一個秋天的上午上山當土匪的。

白成是被逼上梁山的。白成家跟惡霸黃文通家相鄰,黃文通欲擴建莊院,看中了他家的房子,派管家到他家來洽談,結果卻不歡而散,白成把管家趕出了家門。白成未答應黃家的買房要求有兩個原因:一是白家的房屋是祖傳下來的,白成不想賣祖宅背上敗家子的罵名;二是黃文通欺人太甚,出價太低,白家三百多平方米的宅院,黃文通只肯出130塊銀元。

【永州傳奇】匪道

黃文通不是善茬。沒有最壞,只有更壞。一般惡霸有的惡行他都有,一般惡霸沒有的惡行他也有。他還專門以坑人為樂,連乞丐也不放過。他曾把碎瓷片裹在冷飯糰裡,再施捨給一個老年乞丐,餓極了的乞丐張口就吃,碎瓷片將他的嘴戳得鮮血直流,他卻拍著手哈哈大笑:“你到少林寺練幾年武再到我家門口來表演吃碎瓷片吧。”百姓們恨之入骨,當地至今還流傳著一句民謠:“寧吃三年蔥,莫遇黃文通。”

白成被這樣的人纏上了,麻煩可就大了。初一十五有人送花圈,隔三差五有人往門口潑大糞,性口莫名其妙的死亡。白成連灌了幾碗燒酒,操著一把殺豬刀衝到黃家,一張漁網卻從天而降,將他罩了個結實。黃文通將他吊起來,拷打了兩天,再將他送給官家。官老爺收了他的錢,給白成安了個私闖民宅,意欲行兇的罪名,結結實實地打了他一頓,還押著他在大街上走了一圈。白成咽不下這口氣,乘黃文通的獨生兒子黃龍獨自外出時,一彈弓打瞎了他的左眼,然後徑直上山投奔夏三爺。

【永州傳奇】匪道

那天恰好是夏三爺的生日,蜈蚣嶺上殺豬屠狗,好不熱鬧。生日有人上山入夥,眾人齊稱好兆頭。夏三爺喜不自禁。白成帶著一對竹筐走到夏三爺面前說:“聽說三爺要蓋高樓大廈,我特地來為三爺挑磚挑瓦。”夏三爺打量了他幾眼,站起來哈哈一笑:“你有心為我出力,我就送你一根扁擔。”命令一名嘍羅拿來一支盒子炮,親自將盒子炮交給了白成、夏三爺拍著白成的肩膀道:“好好幹,三爺是不會虧待你的。”白成感激涕零,表示一定好好幹,絕不辜負三爺的期望。

白成自此入了匪道,成了一名土匪。可白成卻不具備土匪的素質。土匪就要心狠手辣,可白成卻做不到,哪怕就是在伏擊黃文通的兒子黃龍時,他也狠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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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通聽說白成上山當了土匪,知道大事不妙,立即花錢將黃龍送到保安隊,又多方活動,讓黃龍當一名副隊長。這黃龍跟他爹是一路貨色,且膽子特大,當了副隊長後,就利用職權幹起了走私煙土的勾當。

一年後,黃龍在翠雲樓喝花酒時多喝了幾杯,無意中透露了將親自去接煙土的消息。翠雲樓的花魁白玫瑰的丫環小芸是土匪的眼線,立即將這消息傳給了蜈蚣嶺。夏三爺立即作了安排,派三當家許應奎負責此次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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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黃龍哼著花燈小調押著煙土來到一個叫白茅衝的地方時,許應奎扣動了板機,發出了攻擊信號。土匪們紛紛開火,幾個保安隊員當場就上了西天。餘下的保安隊員立即臥倒,開槍還擊。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土匪們居高臨下,佔據了地利,保安隊員大多暴露在土匪們的槍口下,幾乎成了活靶子。保安隊很快就傷亡過半,只有躲在馬車後面的幾名保安隊員還在負隅頑抗。

土匪們都在開火,白成卻伏在那裡一槍不發。許應奎瞪了他一眼道:“黃龍要遛號,快給我開槍。”白成開了一槍,子彈卻落在離黃龍幾米遠的地方。許應奎來不及罵白成,瞄準黃龍開了一槍,黃龍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但仍掙扎著往前爬。許應奎對白成道:“你來親手結果他吧。”白成的回答卻差點讓許應奎背過氣去:“三當家的,他瞎了一隻眼,又瘸了一條腿,怪可憐的,放了他吧。”許應奎踢了白成一腳,抬手一槍,結果了黃龍。黃龍一死,保安隊立即作鳥獸散。土匪們將截獲的煙土運回蜈蚣嶺,再通過秘密渠道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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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成從此就成了土匪們恥笑的對象,土匪們下山行動時再也不叫他。夏三爺也後悔走了眼。

白成沒事幹,就天天端著槍練瞄準。兩年後,白成在後山閒轉時,前方二十米遠的草叢中忽然躥出一隻野兔,白成抬手一槍,野兔應聲倒地。目睹了這一幕的夏三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小子竟能一槍命中。”

夏三爺決定帶白成下山幹一兩趟買賣,好好地歷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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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機會來了。這一年初冬,眼線送來情報,五日後將有一艘滿載日用品的商船經過葦子灣。夏三爺讓許應奎留守山寨,親自帶一拔人馬下山行動,白成自然也在下山人員之列。土匪們都暗暗嘲笑三爺缺乏明智。

土匪們在葦子灣埋伏了兩天,終於看見一艘吃水甚深的帆船從上游駛了過來。當商船進入射程之內時,夏三爺一聲令下,土匪們紛紛開火。那艘商船忽然撕掉了偽裝,露出了黑洞洞的槍口,兩挺歪把子機槍吐出長長的火舌,打得土匪們抬不起頭。“不好,中計了,快撤。”夏三爺聲嘶力竭地喊道。卻只有白成一個人應了聲是。夏三爺扭頭一看,發現除白成外,其餘的嘍羅都已倒在了血泊中。夏三爺和白成連滾帶爬,逃出了機槍射程,兩人沒命的狂奔,一口氣跑出十餘里,鑽進了山林,躺在一株大樹下,張著嘴直喘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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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砍柴的鄉民迎面走了過來。夏三爺向白成使了個眼色。白成卻無動於衷。夏三爺倏地掏出槍扣動了板機。樵夫應聲倒地。白成道:“三爺 ”夏三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是他把我倆的行蹤告訴官兵,我倆還有命嗎?寧可錯殺,也不能託大,這是道上的規矩。”然後粗聲粗氣道:“快走,官兵聽到槍聲很快就會過來。”

二人走到巖鷹咀時,一面岩石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槍響,一發子彈打中了夏三爺的右手腕,叭的一聲,夏三爺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許應奎提著冒煙的駁殼槍,從岩石後走了出來。另幾個土匪也從其餘地方冒了出來。夏三爺驚怒交加:“許應奎,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許應奎搖頭道:“大當家的,別激動,十餘年來我一直聽從別人的命令,可是,聽別人的命令哪有命令別人好呢。”說罷又舉起了槍。白成忽然喊了聲:“三當家的,放大當家的一條生路吧,他右手已廢,對你構不成威脅了。”許應奎瞪了白成一眼,挖苦道:“你是怎麼在這個世上生存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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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三爺平靜地說:“白成,我已不能使槍,下山也是死路一條,死在別人手裡還不如死在自己人手裡。”許應奎慢慢舉起了槍。夏三爺忽然喊了聲慢,道:“姓許的,我還有一句話要說。”許應奎不耐煩的道:“有屁快放。”夏三爺盯著許應奎緩緩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許應奎見夏三爺說出的竟是如此喪氣的話,大怒,連開三槍,將夏三爺送上了西天。然後一擺手:“走。”帶著手下便走。白成拔腿追了過去:“三當家的,不不不,大當家的,眾位兄弟,請等等我。”許應奎頭也不回地道:“白成,你如想再回蜈蚣嶺,就向姓夏的開上一槍。”白成咬咬牙,對著夏三爺的腹部開了一槍。許應奎一擺手,帶著眾人回到蜈蚣嶺,坐上了頭把交椅。

三年後,許應奎帶著白成下山逛窯子,正巧黃文通也在翠雲樓,黃文通看見了白成,白成卻未看見黃文通。因為黃文能剛拉開門,就看見了從外面走進的許應奎和白成嚇得立即關上了門,白許二人自然未看見黃文通。待許應奎和黃文通一上樓,黃文通立即出了翠雲樓,叫了輛黃包車,直奔保安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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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隊立即出動,悄悄包圍了翠雲樓。丫環小芸發現了這一情況,立即用暗語告訴了許應奎。許應奎與白成急忙打開後面的窗子,跳了出去。埋伏的保安隊員立即開火。許應奎和白成開槍還擊。混戰中,許應奎的右臂被一發子彈打中,無法再使槍,白成隨手三槍,打中了三名保安隊員的臂膀。這手槍法一露,保安隊便不敢再逼近。黃文通卻不識趣,大叫道:“楊隊長,姓許的中彈了,姓白的也快沒子彈了,叫弟兄們快上。”他越說越激動,腦袋從柱子後露了出來。白成抬手一槍,黃文通頭上立即多了個血洞。白成帶著許應奎一陣狂奔,擺脫了追兵,七繞八拐,逃出了生天。

白成撕下一快衣襟,替許應奎綁好傷口。兩人不敢逗留,繼續奔逃。黎明時分,兩人來到了巖鷹咀。許應奎再也支持不住了。腳下一軟,差點摔倒。白成急忙扶住他。兩人各靠著一快岩石直喘粗氣。

左邊的一塊大岩石後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厲喝:“不許勸,把槍扔掉,舉起手來。”白成把槍一扔,舉起了雙手,許應奎也扔掉槍,舉起了雙手,不過他右手有傷,只能舉起一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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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彪帶著幾名土匪從岩石後面冒了出來。徐天彪義憤填膺道:“姓許的,你謀害三爺,今天我要替三爺報仇。”許應奎冷笑道:“姓徐的,報仇是假,搶位子是真吧?”徐天彪給他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這個位子你坐得,我也坐得。”許應奎盯著徐天彪說出了夏三爺臨死前對他說過的那句話:“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徐天彪罵了聲喪氣,一槍結果了許應奎,然後指著許應奎的屍體對白成說:“拾起你的槍開上一槍,回蜈蚣嶺。”然後一揮手,帶著手下就走。

徐天彪走得比較慢,他在等白成的那一聲槍響。

白成拾起槍後猶豫了許久,最後長嘆一聲,對著許應奎的屍體開了一槍,跟在徐天彪一行的後面回到了蜈蚣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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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彪當上大當家後,土匪們行動頻繁,綁票生意一樁接一樁,土匪們的日子越過越滋潤。蠍子山的匪幫可就不高興了,因為蜈蚣嶺的匪幫手伸得太長,連蠍子山匪幫勢力範圍內的大戶人家也綁架。蠍子山的匪首鑽天鷂派人便給徐天彪送來一封親筆信,約徐天彪面對面的談判,把匪田劃分清楚。談判的地點選在縣城的得意樓。

徐天彪對談判地點十分滿意。在官府眼皮底下談判,一可以考驗人的膽量;二可以防止雙方亂來。

到了約定的日子前三天,徐天彪便帶著白成和另一個土匪化妝潛入了縣城。三人在得意樓附近觀察了兩天,也沒發現異常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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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的時間到了。徐天彪等一身生意人打扮,來到了得意樓。,徐天彪上樓後不久,蠍子山的匪首鑽天鷂等也到了。雙方用暗語經過幾輪艱難的談判,終於重新劃定勢力範圍,並歃血為盟。

這次談判,蜈蚣嶺匪幫佔了便宜。徐天彪很高興。帶著白成和另一個手下返回蜈蚣嶺。三人來到一個叫馬蹄崗的地方時,一排子彈忽然從前方的樹林中射了出來。走在前邊的那個土匪身中數彈,倒在了地上。徐天彪右腿被子彈擦傷,鮮血直流。

徐天彪和白成臥倒在地,一陣翻滾,躲開密集的彈雨,滾出數十米後,兩人左手在地上一撐,弓起身子,躲到一塊大岩石後,還擊了幾槍,從山坡上滾了下去,鑽進了草叢。

蠍子山的土匪追到山坡前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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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彪和白成在一道山澗邊飲水時,一個放牛老漢從下游走了上來。徐天彪向白成呶了呶嘴,白成毫無反應。徐天彪不滿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如此遲疑怎能在道上混。”白成倏的掏出槍,扣動了板機。

倒下的不是放牛老漢,而是徐天彪。徐天彪還未斃命,他吃驚地盯著白成,吃力地道:“白成,你也要當大當家?”然後又說出了那句經典話:“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白成搖搖頭道:“大當家的,你錯了,你的今天不會是我的明天。”說完又補了一槍,徐天彪終於嚥了氣。

幾天後,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來到永明寺,請求皈依佛門。方丈與他一番長談後,收下他做了弟子。此後,世上便少了一個叫白成的土匪,多了一個叫了然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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