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酒，白酒，北京紅星二鍋頭，辣辣的，喝第一口時，她沒命的咳嗽，後來習慣了，就慢慢體味那醇醇的香。
房間裡瀰漫著莫名的澀澀味道，沒有開燈，她習慣了黑暗，蜷縮在床的一角，眼神幽幽的空。
開門的聲音他回來了，開燈，日光燈刺目的亮，她本能的閉上眼，兩顆久蘊的淚珠緩緩流下，閃著絢麗的七色。“還沒睡？”他開始脫衣服。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女人香。燈滅了，響起鼾聲。她直直的看對面的櫃子，裡面的那瓶酒還有三分之一。
她習慣了黑暗中的等待。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在車站接他，他穿黑衣。她笑，淺淺的，像微風吹過平靜的水面。他也笑，嘴角翹翹的，帶著一絲頑皮。她喜歡他孩子般的笑。
他說：我們分手吧。她說：好。他用手脫起她小小的臉，眼睛裡有淚湧出。他吻她的眼，鹹鹹的涼，“是我不好…….”
她笑，像被抽去水分的花。黑暗中，瀰漫著醇醇的酒香。門響。她把酒瓶敏捷的放進對面的櫃子，麻利的象只猴子。蜷縮在床的一角，眼神空空的深。沒人進來，外面起風了。拿出酒瓶，她開始喝酒，喝一口，怔怔的聽外面的聲音，再喝一口。
垃圾車來過又走了，風越來越大，她感到莫名的恐懼。瓶子空了，酒沒有了…….她醒來的時候，他坐在床頭，抽菸，她看到菸灰缸裡滿滿的菸頭。
他開始不抽菸的，後來開始抽，很兇。她笑，頭髮恣意的散在臉上。她看到他滿是血絲的眼。她用手摸他的臉，硬硬的胡茬使她不由自主的收縮了一下。“你天天晚上喝酒？”他的眼盯著對面的櫃子，櫃子的門開著，裡面是一排空空的紅星二鍋頭酒瓶。她驚慌的眼神，象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望著他。
他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的抖。
“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他把她抱在懷裡。她使勁的點頭，牙齒緊緊的咬住他的衣領。淚水在用力的抑制中噴湧而出。當久違的陽光照在她雪樣的臉上，她發覺原來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
他買花送她，她看到紅紅的花朵上面有滴滴的水珠，她笑，露出白白的牙齒，象她手中盛開的花，她親吻花上的水珠，甜甜的涼。他的電話響，她聽到女子的聲音。
“我很快就回來，”她看著他的車，漸漸的遠去，拐過馬路，從視野裡消失。紅紅的花在手中，她看到眼前都是紅的了。是新娘紅紅的嫁衣又好象是紅紅的血。
黑暗中，她喝完了滿滿一瓶紅星二鍋頭，外面下雨了，雨使勁的敲打著窗玻璃，砰砰的響，她看著桌子上的花，黑暗裡，紅紅的花也變成黑的了。
牆上的時鐘已敲過三點，風小了，雨越來越大。她笑，黑黑的夜裡，看不清她的眼神。
空空的酒瓶碎了，在黑夜裡泛著白白的光，她拿起了長長的碎片，扯起了袖子，白白的皮膚上面，有道道的疤，象死蚯蚓。玻片輕輕的劃下，她笑，淺淺的，沒有表情……
陽光透過窗照到房間裡，花瓶碎了，地上的花和紫黑的液體凝在了一起，枯萎了，長長的發拂在她小小的雪樣的臉上，她在笑，淺淺的，沒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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