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先行者就是布道者

公元2017年8月9日，距离本届“苍山峰会”还有三天时间。按照往届的情行，曹立智他们必然会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楚老师等人以静观其变的姿态等待着这件事情的发生。到了十号这天，曹立智他们的人没有等到，禾苗却出现了。吴修风来到楚老师家里，只见老师、禾苗两人正在说,话，看样子不算亲近却也算自然。

禾苗说：“庄叔叔这次也要来参加峰会，明天中午到达昆明，我要和他一起到大理苍山去。提前一天来，是想看看我爸爸，另外有些话要对你说，陪我到外边走走吧。”

吴修风向老师打过招呼，便随禾苗一同走出了文化馆。

禾苗悠悠的说：“回想前段时间的事情，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孩子气，心中的愧疚难于言表。”

“禾苗，你别这么说。”吴修风说：“是我不好，伤害了你们，你们没什么错。”

禾苗说：“其实，我早已看出普燕在你心中的位置，只是没想到份量会这么重。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几乎改变了我之前一切标准，对我爸、对他人的很多看法改变了。我的任性伤害了你，自己却没落下什么好，这就是俗话说的‘损人不利己’吧，真是后悔。”

“我自己错的更离谱。”吴修风说：“到了现在，我终于敢承认，当时对你的关心，除了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好之外，确实有一点点利用你打败曹剑峰的意思。一想起这些，我就觉得自己并不没有往常自我标榜的那样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禾苗说：“我一开始是有点不服气，但现在想通了，因为你走的是化‘两败俱伤’为‘两全其美’的正道；尤其是你和庄叔叔在北京见面时，并没有一言半语贬低曹老师他们。所以，尽管你有那么一点点利用我的意味，但我还是要感激你，同时，还很佩服你的人品。”

吴修风说：“禾苗，你长大了，你的这番话让我如释重负，这种感觉真好。”

禾苗说：“峰会很重要，庄叔叔让我转告你，明天到了苍山后，他有话要对你说；另外，他对你的大作《人位学宣言》评价非常高，说是果然没有看错你。”

一个探索者来到洒满金色光芒的圣殿前，他别无选择的

走了进去！

2017年8月11日，楚老师一行四人在夕阳余辉的伴随下来到大理苍山。山还是那座能带给人秀美、坚韧的山，酒店依然是那家简洁、舒适的苍山酒店。

他们刚进入酒店大堂，就看见禾苗走了过来。到了面前，她先叫了一声爸，然后，跟楚修正和程黄问了好，最后对吴修风说：“庄叔叔在等你了，我带你去见他。”

吴修风转头看看老师，见他点点头，便随着禾苗来到五楼一个小型的会客厅里。禾苗轻轻的说：“现在和庄叔叔说话的人都是各省市文化系统的领导，一会他们就会离开，你可以和庄叔叔好好的聊聊。”

吴修风转头对她打趣说：“怎么感觉你像是我的经纪人一样。”

“那好啊！”禾苗说：“有什么话待会再说，等你们说完事，有的是时间。”

他不再言语，径直向里边走去，只见庄老师和七八个围在他身边的人谈笑着。

看到吴修风进来，庄老师绽露出长者般慈爱的笑容介绍说：“这是吴修风，在网络上红了五年的那篇《请 各就各位》评论文章，以及最近发表的《人位学宣言》就是他的作品，一个文化、教育界真正的后起之秀。”

吴修风看着这些陌生人正想要谦虚几句，却被一片赞叹之声所包围。

庄老师直入主题：“你这一次演讲的题目是哪方面的，名称叫什么？”

吴修风尊敬的说：“‘说说文化建设’，一个很普通的名称。”

“这样最好，越是普通，就越能显示出他的不凡。”庄老师说：“任何一种文化都只有服务于普通大众，才能焕发出强劲的生命力。”

在座的人都频频点头，还有几个对庄老师殷勤的笑着。庄老师继续说：“各位，我现在和吴修风有点事，我们找机会再聊。”那些人赶忙站起来殷勤的笑着走了。

庄老师说：“上次在北京相见，已经有几个月时间了，今天应该是第二次见面吧。”

吴修风说：“是，第二次。”

庄老师说：“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很熟悉的人一样。”

吴修风尊敬的说：“这不仅是庄老师你的谦虚，同时，也体现了你的修养。”

“你想必已经知道。”庄老师说：“文化改革方案的编撰事宜暂停了，打算在这次峰会后再做出决定。希望如你所说，在这次峰会上能出现新颖、有实际价值的思想观点，这对下一步的文化改革将产生极其重要的意义。”

“这要看庄老师你自己的评判了。”吴修风说：“以你的学识和气度，必定会得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庄老师说：“我了解了一下，峰会的流程是这样的：第一、二天是个人发表演讲，第三、四天是自由辩论时间，最后一天是峰会闭幕。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肯定少不了小范围的辩论会；否则，峰会就会逊色很多。”

吴修风说：“我今天算是第二次参加峰会，规则跟上次一样。”

“是一样。”庄老师说：“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外国友人参加，他是个中国通。希望你这个小朋友在这次峰会上不怕峰芒展露，把你的真本事亮出来，这既是为你自己的前途打下基础，也是在外国友人的面前展现一下中国当代年轻人的风采，有问题吗？”

吴修风说：“有一点点惶恐，听了庄老师你刚才的一番话，心里便踏实了许多，我会竭尽所能，不辜负你的期望。”

庄老师说：“你近期发表的《人位学宣言》是一门全新的学问，里面所阐述的内容，完全都是你的思想观点吗？”

吴修风说：“里面的大部分内容是楚老师教授的，我做了归类整理、化繁为简，其中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点突破。”

庄老师点点头说：“多年来，我都在留意名家的学术观点，其中就有你的老师。按照你刚才的说法，‘特殊位置理论’是你发明的吧？”

吴修风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他想起了普燕：“说也奇怪，我是在及其伤痛的情况下顿悟出来的。”

“这不奇怪。”庄老师说：“要不然为什么伟大的作品都是在痛苦中诞生的？你想想，无论是音乐、绘画等艺术，还是文化、科研等学术方面的伟大作品都是一样，只是你这个理论好像还没有得到充分的诠释。”

“庄老师真是一言中地。”吴修风说：“的确如你所说，我是在前不久才想通这一思想理论的。”

“作为聊天式的发言，这已经够了。”庄老师说：“但要作为一本有分量的作品，还需要很多的文献资料进行补充完善。希望你在峰会之后，尽快完成这一壮举，让这一思想理论在现实中大放异彩。”

他继续说：“另外，跟你谈一点我自己的见解。在学术领域，想要成为大师级人物，有两条路可行。一是把前辈的思想理论研究得很全面、很透彻，然后融入自己的观点进行诠释；二是完全创立属于自己思想理论。前一种突出的是‘博、深’，后一种在于‘新、奇’。你的思想言论，尤其是你的《人位学宣言》所展现出的观点，真是言前人之所未言，给人非常新奇的震撼。正确与否以后自有公论，但‘新和奇’你是做到了。好在学术不是法律，只要不是误导人心的歪理邪说，就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存在。你切莫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在以后的岁月里，只要你能做到了坚守正义、不断进取，就一定能大有作为。”

“感谢庄老师的之番深情厚谊，我一点不会忘记的。”吴修风频频点头：“庄老师，其实我跟你并不是那么熟悉，你给我的感觉就如同很亲切的长辈一样，我从心里真正的尊敬你，谢谢你的肯定。”

庄老师笑笑说：“禾苗知道我喜欢有才气的年轻人，特别是德才兼优的更是喜爱有加。”他停顿了一会，有些遗憾的说：“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办理，你自行方便。在接下来几天就看你自己的了，有什么事我会让禾苗找你的。”

吴修风、禾苗两人来到二楼的休闲厅，找了一个角落上的位置坐下。禾苗说：“看到你只这神采奕奕的样子，真为你高兴。”

吴修风笑说：“难得小师妹点赞，让我惶恐不已。”

禾苗说：“你少来，你只会在我爸面前惶恐，其它时候从未有过。就算是在庄叔叔这样的大领导面前，你也只是尊敬，没有惶恐。”

吴修风说：“小师妹目光如炬，总是能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大家闺秀风范。”

禾苗笑嘻嘻的说：“你的《人位学宣言》我看了，有很多地方我看不懂，但还是被里面所展表现出来的才气惊着了。庄叔叔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学术界的一代大家。你刚才说，这个理论是你在及其痛苦的情况下想出来的，什么意思？”

吴修风说：“普燕离开家中、遁入空门，我真的是心灰意冷了，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悟出了这个理论。”

禾苗感慨说：“我想起我妈妈说的话，造化弄人。”

吴修风说：“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终究要向前走。”

禾苗说：“《人位学宣言》的很多内容真是我爸教你的？”

“对。”吴修风说：“没有你爸爸，就绝对不会有我的今天；更不用提《人位学宣言》了，可以这么说，它是你爸爸和我两个人共同完成的。”

禾苗说：“庄叔叔说，在这次峰会上，他会安排几场小型辩论会，要叫你去参加。你好好表现，让他们看一看你的风采。”

吴修风说：“为了今天这次峰会，我们准备了五年的时间，你爸爸更是期盼了几十年，我一定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以报答他对我的一番教导。”

这时，只见曹立智、曹剑峰俩人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曹立智带着笑哈哈的话语就传进了耳中：“禾苗、吴修风，你们在这聊天啊，真是巧。”

他们俩人赶忙站起来，禾苗说：“曹老师好。”然后看了看曹剑峰，没做任何表示。吴修风好似没有看见曹剑锋，对曹立智说：“曹老师好，听到你这笑声，就让人不由的开心起来。”

“是吗？”曹立智说：“不打扰的话，我们聊聊。”

吴修风说：“当然好，聊聊。”

曹立智说：“明天就要进行个人阐述，你演讲的题目是什么？”

吴修风笑说：“说说文化建设。”

曹立智说：“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显得不大气。”

吴修风说：“没关系，因为我也很普通。”

曹立智也不争辩，话风一转：“有什么为难的事需要我帮忙？比如说，你想什么时候发表演讲？”

吴修风脑海里一闪，笑问：“我第一个行吗？”

曹立智显得很为难的说：“我个人很支持你第一个演讲，但组委会已经定好了，没办法改变。”

吴修风说：“那就排在演讲环节的最后一个。”

“这简单，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曹立智说：“能跟我说说原因吗？为什么是最后一个。”

吴修风直率的说：“因为我的老师在每一届‘苍山名单’上都是最后一名。”

这句话一下子让整个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曹立志、曹剑峰有些难为情的笑着，禾苗则是怒目相向。

“没关系的，曹老师。”吴修风继续说：“我不想和任何人争，就把我安排在最后一个吧。”

他们走后，禾苗依然气愤难平：“我这才真正的体会到，他们是如何欺负我爸的，什么叫‘名单’最后一名？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吴修风感慨说：“真实情况比这严重得多，你爸不容易的。”

禾苗说：“我去找庄叔叔，把你演讲的顺序排在前面。怎么能在最后一名呢？”

吴修风说：“不用，最后一名更好。”

禾苗说：“为什么？”

吴修风有些得意说：“人们最容易记住的，往往都是第一和最后一个。”

禾苗想了一会，笑说：“原来你这么狡猾，大坏蛋一个。”

吴修风说：“师哥是大坏蛋，师妹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要不然怎么叫同门同路人呢。”

禾苗喜笑颜开，这笑容在她那绝美的面孔上绽放开来，犹如一望无际的雪地上绽放出一朵鲜美的红色玫瑰。

她笑了一会，说：“我对你写的‘特殊位置’很好奇，跟我讲解讲解？”

“好啊，既然小师妹改邪归正、愿意学习，师哥当然是义不容辞。”吴修风说：“假如你现在去买衣服，店老板让你很生气，你会怎么做？”

禾苗说：“那还用说，毫不客气的重新换一家店。”

吴修风说：“为什么，难道你不怕店老板不高兴吗？”

禾苗不屑的笑笑：“因为我是顾客，你没听说过吗，顾客就是上帝。”

“好，上帝。”吴修风笑说：“假设你的好朋友生病住院了，医生的傲慢让你很恼火，你会怎么做？”

禾苗想了想说：“忍着呗，先看好病再说。”

吴修风说：“作为医院，病人依然是顾客、是上帝。既然都是‘上帝’，为什么待遇却不一样？”

禾苗若有所思：“利益，这都是利益需要？”

“没错，利益。”吴修风继续说：“如果有一个人总是能给你带来快乐，荣耀，你对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禾苗说：“肯定是很喜欢了？”

吴修风说：“如果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了，你会怎么样？”

禾苗说：“当然希望能见到他了，长时间没见到，就很想，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十分正常。”吴修风说：“如果这个人很懂你、理解你，又会怎么样呢？”

禾苗说：“那就太好了，这样的人堪称知己，我会很珍惜他，依恋他。”

吴修风说：“所以说，给你好朋友治病的医生、给你带来开心、荣耀的朋友，在你这里就拥有了一种‘特殊的位置’。”

“不对！”禾苗说：“买衣服、朋友看病应该是属于一类性质，都是利益需要。但后面说的能带来荣耀的朋友则完全不是。”

不愧是老师的女儿。”吴修风很是感叹：“你确实很聪明，没错，他们不是一个类型。前者是利益需要，后者则是情感需求。因此，‘特殊位置’说，人类共有两种最原始的动力，利益和情感。”

禾苗说：“按照这个思路，政府部门的领导、教授小孩子读书的老师、具有执法权的司法人员、律师、医生以及人脉关系很厉害的人等都是‘特殊位置’了，还真是有意思。”

吴修风说：“对，世界上的一些职业、一些人总是处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具有这种‘特殊位置’的人，一方面是他自身显露的气场；另一方面，是他过人的智慧所致。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中心。”

禾苗说：“听你这么一说，学问还真有意思，不像是以往的那样枯燥乏味。如果都能这样，世上就不会有‘光说不练’的书呆子了。”

“果然是老师的黄毛丫头，继承了超越常人的悟性。”吴修风笑说：“你爸爸说，做他的学生，就必须既要会说也要会做，打破中国学者说起道理头头是道，做起事来一触即溃的怪象。”

禾苗悠悠的说：“这么说来，我是真的没有好好认识我爸。”

吴修风回到房间时，正好遇见楚老师他们回来。楚修正说：“刚才我们和苏老师、高杰他们见面聊了聊，你那边怎么样？”

吴修风把和庄老师见面的内容告诉了他们，连同遇到曹立智的事情一并说了。程黄说：“为什么是最后一名？这有点欺负人吧？”

吴修风说：“最后一名是我自己要求的，因为曹立智肯定会把第一个演讲的位置安排给他们自己。”

程黄正要询问，楚老师说：“小扬的做法是对的，如果不能是第一个，那么就要最后一个，这是一种智慧。”

楚修正说：“苏老师有一个叫罗毅的学生，大约二十岁出头，真是一个人才。”

8月12号上午九点整，第七届“苍山峰会”正式开幕。主持人介绍完规则后，就进入各自发表演讲时间。

果然，第一个上台的是曹立智的学生曹剑峰，他演讲的题目是《新时期的文化与制度》。

吴修风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他的主题思想和上次峰会上马京所讲的大同小异，只是在表达方式上显得更有力量，不像上次马京的长篇大论。演讲的时间不算长，三十多分钟就结束了，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接着是来自全国各地文化界人士纷纷上台发表演讲，中心思想都是阐述文化的重要性，以及需要与时俱进。在下午演讲的人中，出现了两个比较有水准的演讲者。一个是西安的赵东民，他演讲的题目《寻找传统文化的重大意义》；另一个是山东的张伟，他演讲的题目是《文化中的公平正义》。

13号这一天，第一个上台的依然是苏友舟的学生高杰。他演讲的题目《新时代的传统文化》，主要阐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以及得以繁荣昌盛的原因。在此基础上，他强调了文化必须与现实生活相结合，才能唤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吴修风会心的一笑，想起了前段时间高杰来昆明时，他们两人对中国文化的探讨。朦胧间，在台上正在演讲的高杰也对着自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在演讲环节最后一名，吴修风走上演讲台：“各位前辈、各位老师，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说说文化建设》。共分为四个部分。一、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特征；二、文化在现实中的意义；三、新时代下中国文化的核心思想；四、文化的建设与推广。”

他继续说：“接下来，我针对这四个方面进行阐述。文化是人们心灵的一支火炬。中国文化的主体特征可归纳为三点：一、博大精深，难以传承。不在中国生活十年八年，就根本理解不了中国文化的思想，也就不能客观公正的评论中国文化。二、防守有余，进攻不足。主要体现在对熟悉的事物过于自信，对未知的事物则过于畏惧。三、长于技巧、失于本质。主要体现在，对战术很在行，而对战略却严重短缺-------。

他在演讲过程中，依然能感受到下面的人都被自己演讲内容震撼了。他心里明白，之所以有这样的效果，都出自于两个原因：一是演讲内容点到了中国文化的核心部分；另一个原因，就是简洁明了、直达主题的演讲风格。二十多分钟后，他的演讲即将结束。

他最后说：“由此，我们就明白，文化形成的首要因素就是评价标准。有了什么样的评价标准，就会随之出现什么样的文化，有什么样的文化，就会出现什么样的人。当‘功利思想’成为主要评价标准时，社会就会进入一种病态，没有亲情、没有信任、没有公德心，更别谈奉献，整个社会的人们呈现出一种自私自利、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恶性循环。让‘功利思想’成为人们的思维模式，是文化工作者的耻辱------。”

傍晚时分，吴修风独自坐在酒店外的草皮上眼望群山，回想起上次峰会时，普燕欢喜跳跃的笑容；而此刻，却是自己孤单一人，他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感慨。正在遐想之际，禾苗打电话问在哪里，吴修风告诉了她自己的位置。一会儿，禾苗已出现在面前，笑说：“你好休闲呀，一个人偷偷的在欣赏苍山夜景。”

吴修风说：“据说，在苍山的深处，有一个村庄。这个村庄里的人世代依靠苍山生活，虽不富裕，倒于平安详和。不知过了多少代，在这个村子里，出现了一个及其美丽的女孩。有一天，天空突然变得跟往年不一样，阳光连续很长时间不见踪影，特别的寒冷，整个村庄陷入了绝望之中。那个美丽的女孩说：她愿意到苍山的峰顶去祈祷上苍，恢复往日的气象。于是，她告别了送行的人们，独自一人来到苍山的沧浪峰上，不吃不喝，虔诚祈祷。九九八十一天，她的意志感动了上苍。于是，天地之神发出无限威力，苍山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安详。就在大家欢天喜地之时，那个女孩却因长时间的跪拜祈祷，已经精疲力竭、离开她至爱的大地和人们。上苍为她的精神所感动，封她为‘苍山女神’，让她世世代代保佑生活在苍山周围的人们幸福快乐。”

禾苗说：“这个故事特别让人感动，我怎么没听到过？”

吴修风说：“这是我临时编的，第一次问世，你自然没听过。”

禾苗欲喜还恼：“满嘴胡话，你就是个大坏蛋！”

吴修风笑说：“忘了告诉你，故事里的那个女孩跟你很像。”

“你是想到普燕了吧？”禾苗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想用这种强颜欢喜来化解心中的伤痛。”

吴修风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下来：“我想起了普燕说的一句话，‘宁可美丽的失去，也不愿屈辱的拥有’，还说，这是她为自己保留的一份荣誉。”

禾苗轻轻重复着这句话，说：“这话很有意味，可以称之为‘普燕式荣誉’，说不定将来会流传开，成为一个典故呢！”

吴修风依然表情凝重，禾苗摇了摇他的手，说：“男子汉要拿的起放的下，既然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就暂且把它放下，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这也是普燕所希望的。”她继续说：“看看眼前的大山，千万年来，被无数的风雪雷雨所磨砺，但它依然顽强的矗立在我们的眼前，并且还孕育了无以计数的生命，这就是人的意志。”

吴修风笑说：“小师妹说的对，要来的就让他来吧。”

禾苗说：“庄叔叔让我告诉你，这两天都有很重要的辩论会和明天下午有一场小型集会，让你参加，希望你表现出彩。”

峰会第三天下午二点整，楚老师、楚修正、程黄、吴修风一行四人来到了五楼的一个中型会议室。参加本次会议的人陆陆续续的随意坐下，却又很自然的分出了曹立智、苏友舟、楚梦熊三个阵营。庄老师和一位外国友人以及禾苗单独坐在一起，成为了第四方。

主持人介绍完会议的宗旨和规则之后，说：“本次辩论会的主题是《当前中国文化的建设问题》，请各位勇跃发言，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曹立智先开场说：“毫无疑问，中国文化发展到现在，不仅仅是博大精深，已经是包罗万象、日趋完善。为了让文化更好的服务人类，当前最需要的是建立文化的管理制度和推广机制。原因很简单，中国几千年的文明沉淀出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实践经验。在中国文化体系里，要智慧有智慧，要经典有经典；因此，我们现在就需要一套健全的制度进行管理和推广。只有这样，如此优秀的文化才能服务于大众，所以，当前最需要的是完善管理制度。

“如何建设中国文化。”苏友舟说：“我认为，应该是要重新找回传统的经典思想。中国在最近几十年的发展，经济方面突飞猛进；然而，不可回避的事实是，人们夸大了金钱的作用，功利思想日趋严重，连外国的节日也是愈演愈烈，而我们自己传承了几千年的节日反而渐渐淡漠。如此下去，我们的优秀文化就会在历史中湮没，同时，中华民族就失去了强大的生命力。因此，当前最需要的就是把这些经典文化重新找回来。

“我认为。”曹剑峰说：“当前中国要建立富有正能量的文化体系，应该以管理制度和推广机制为先。”

吴修风看看老师，见老师向自己点头，就开口说：“我代表我的老师表明，我们基本上同意苏老师重新把中国传统文化找回来的观点。事实的确如此，现在社会上各种歪风邪气日益突出，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曹剑峰说：“中国的文化不是不深厚，人们也不是不喜欢，但为什么几十年来不断丢失，原因就在于没有一套完善的建设、推广体系。所以，我们目前并不缺乏经典的思想，所缺乏的是制度规则。”

高杰的师弟罗毅说：“曹兄有没有想过，身为中国人，为什么会对中国如此优秀的文化置之不理。我认为，人们不会无缘无故的丢弃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人们并没有看到中国文化中真正好的经典思想。换句话说，我们应该根据时代发展的需要，针对中国文化进行梳理、提炼，让人们明明白白的知道，好在那里，有什么用？只有这样，人们才会自觉的接受。所以，设立制度规则固然重要，但当下最重要的是确定文化主题，其次才是制度规则。”

马京说：“几十年来，中国很多的文化学者都在做这件事，为什么没有效果？”

“请问马兄，”高杰说：“中国几十年来，难道没有人在做文化的管理和推广吗？比如你们在此期间，消耗了多少国家资源，为什么又没有多大成效呢？”

来自美国的友人麦克插话说：“我在中国生活了十多年，发现中国文化确实博大精深，多姿多彩，各种文化都有人喜欢，甚至痴迷，但要说什么是主流，恐怕就很难说了。按照中国人自己的说法，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的意思是想说，这个主体很不容易把握，或者根本就没有主次之说。”

楚修正说：“在如此繁杂的文化体系中，要找出真正的主体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无论多么艰难，这件事都必须要做，因为这是我们前进的基础。”

麦克说：“日本文化和中国文化有许多相似之处，请问你刚才所说的主体思想是什么？看看和日本所想到的是不是相同。”

楚修正刚要说话，马京抢先说：“你细细比较就会发现，日本文化与中国文化存在着本质的区别，把这二者放在一起比较，完全就是对中国文化的侮辱。他们学习的很表面，却把最重要的内容丢弃了。”

他的简短发言马上就赢得了许多年轻人的一片赞同声，楚修正、吴修风、高杰等人也是频频点头。曹立智、苏友舟、楚老师等前辈自重身份，没有言语。马京有些得意地四方看看，停止了发言。

“关于麦克先生所说的‘中国文化没有主次之分’这一问题。”楚修正说；““我们的代表吴修风在昨天的演讲中已经说的很清楚，就六个字：仁爱、公正、效率，这就是中国新时期的文化主体思想。”

曹剑峰说：“按照你的说法，中国许多优秀的文化岂不是就要丢弃了？”

吴修风说：“请问马兄，我们丢弃了什么？你可以举例说明。”

“比如孝顺、诚信。”曹剑峰说：“苏老师倡导的儒家思想不是讲究仁义礼智信吗？难道这些都将统统丢弃？”

“恰恰相反，这些内容都将重新回归。”吴修风笑笑：“比如你刚才说的孝顺、诚信，一个满怀仁爱的人，难道会不孝顺自己的父母吗？一个公平公正，充满正义感的人，会不讲诚信吗？”曹剑峰无言以对。

麦克说：“为什么要把仁爱、公正、效率作为新时代中国文化的主题，难道其它的不可以吗？”

吴修风说：“因为中国文化的核心本质是‘仁’，这是中国文化乃致中国人能够屹立不倒的根源所在。仁爱、公正、效率是带有终极意义的基本命题。中国文化包罗万象、博大精深，从传承的角度说，因过于繁杂不易推广；所以，就必须要把最核心的主体精简出来，在推广、宣扬过程中，再辅助于其它的内容，就可以达到教化、传承的目的。”

麦可说：“据我所知，中国在两千多年前就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有很多的学术流派，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把‘儒学’作为主体文化。其它如道家、法家、墨家等学派不能成为主流文化？”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高杰说：“没错，中国确实有众多的学术文化流派，但‘儒学’能够脱颖而出、独占鳌头，主要在于它倡导的‘仁义礼智信、百善孝为先’等思想正好符合人们的需求，而其它流派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因此，尽管其它学派在某些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但终究成不了主流，只有儒家文化一直占领着领头地位。”

麦克说：“在中国，其它流派为什么成不了主体文化。”

吴修风看到高杰有些为难，他明白，由于苏老师他们对儒学过于推崇，对其它学派难免就会产生出‘排他性’，没有更深层次的去了解。他接过话题说：“因为道家思想太超然，法家则太严峻，墨家没有完整的思想体系；至于其它如杂家、名家、阴阳家、纵横家等学派，虽说其间也有可取之处，但都没有一整套治国理政、教化民众的思想体系，自然成不了主导文化。只有儒家，才真正的适用于社会，其创始人孔子所认为的：既承认人性的自私，也相信人性的光辉；并且还提出了一整套‘仁义礼智信、百善孝为先’的行为准则，是真正的‘入世’之学，所以，儒家成为中国几千年以来的文化主流，并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麦克说：“你说道家太超然，超然不是很好吗？超然的人往往都是品行高洁，与社会、与他人，不是很好吗？”

吴修风说：“试问，一个没有高深学识，但踏踏实实作出了贡献的人和一个满腹经纶却不问世事的隐者，谁更值得尊敬？孔子的儒学，不是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准备的，而是亿万民众的所思所想，是一门真正‘入世’的学问，请注意“入世”二字的含义。因此，虽然历经了几千年的磨砺，依然对我们现在的社会有着积极的指导意义。”

曹剑峰说：“法家没什么不好，秦国处在弱小生死关头，通过有效的制度、规则变革，让秦国一跃变得强大，最后一统天下，成为大秦帝国。由此看来，通过制度、规则，让人们生活井然有序不是更好吗？看看当今世界上那些发达的国家都无不是法律很严峻，制度很规范。”

吴修风说：“制度、规则当然很重要，因为人性有自私丑陋的一面，通过合理有效的制度规则让人们有序的生活，就像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一样。但我想要说的是，所有的制度、规则其实质都是违悖人性、人心的。如果制度规则在方方面面都是严苛峻法，就会让人觉得很压抑、很憋气，就必然会产生想要挣脱束缚的反抗心理。正因为这样，秦朝，也就是你所赞扬大秦帝国，历经万难统一天下后，却在短短的十数年间又灰飞烟灭。自秦朝之后，再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把法家思想立为治国理政的主导思想。即使是为了惩制人们的丑恶行径，也只是把某些法家思想融进法律、制度条款中，最后还得依靠儒家思想来教化民众、治国理政。”

他对着曹剑峰笑笑说：“难道你认为历史上那么多朝代的帝王将相不懂得制度、规则的作用？为什么两千多年来是儒家独大呢？”曹剑峰不能对答。

晚上天刚黑，吴修风坐在酒店外的花院里眺望着远方。禾苗来到面前说：“我实在想不通，你也大不了我几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学识。”

“那是因为你偷懒，没有跟你爸好好学。”吴修风笑说：“按你爸的说法，我是块璞玉、他是良师，两者相遇，不出彩才怪。”

禾苗说：“我从没觉得我爸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能，就只知道他喜欢读书，喜欢谈论。”

吴修风说：“你这是典型的‘灯下黑’。”

禾苗说：“什么意思？”

吴修风说：“就是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对眼前的事物看不清，也没有好好的珍惜。这么说吧，没有你爸，绝对不会有我的今天，明白了吧？”

禾苗说：“你感觉什么事都知道，这得需要多少知识？”

吴修风说：“你站在山顶上往下看，其实你并没有完全看到山下的所有事物；但当有人问某某处时，你依然能说出那里个地方有什么。原因很简单，只因你站在了山的最高点。——我只是掌握了事物的本质原理。”

禾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才我远远的看见你表情凝重，又想到普燕了吧？”

吴修风说：“这次还真没有，我是在想你爸。”

禾苗说：“我爸不是好好的吗？你要找他？只是一分钟的事。”

吴修风说：“我在思考，怎么才能很好的达成他的愿望。”

“你不是做的很好吗？”禾苗说：“这次峰会上，最出彩的人就是你了，每个人都知道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出不出彩，倒不是我目前所关心的。”吴修风说：“我真正想达到的愿望是还你爸一个公正的说法。明天就是峰会的最后一天了，后天中午就要散会，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到有十足把握的方法。”

禾苗着急的说：“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你们人单势薄；曹老师他们却人多势众，他们不会愿意的。”

吴修风说：“我们来参加峰会之前，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展露锋芒，以才服人；联合南苏，力压北曹’的方略。”

“难怪你的行为如此高调？”禾苗说：“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引起了他人的敌视，包括苏老师、高杰他们也同样如此。你知道的，嫉妒能换起强大的反弹力，这不是与你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吗？”

“这只是常规思维的想法。”吴修风笑说：“关于这一点，你爸有过一番非常精辟的论述。他说：‘嫉妒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可以让最善良的人变得凶残，可以让最温柔的女人成为泼妇，但人们不会针对‘距离’自己太远的人产生嫉妒。所以，用不着担心。”

“距离自己太远？什么意思？”禾苗不解：“你说的详细点，我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吴修风说：“比如，你的漂亮不亚于西施，但你会因她在历史上鼎鼎大名就对她生出嫉妒吗？”

“不会。”禾苗笑嘻嘻的说：“我们间隔一、二千年，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吴修风说：“现在政坛、商界、影幕上光彩万丈的巾帼英雄，你会对她们产生嫉妒吗？”

“不会。”禾苗依然笑嘻嘻的说：“我跟她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按照你刚才的说法，距离太远了。”

吴修风说：“所以，人们是很现实的，只会对自己周围的、与自己相当的人产生嫉妒，太高或者太低都不会。”

禾苗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在才能上远远的超越其他人，让他们自愧不如，无从嫉妒。可是，曹老师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你这是典型的蚊力负山。”

吴修风说：“当所有人都认为你必输无疑时，就是你最有希望翻盘的机会。”

禾苗说：“这话很有道理，具体怎么做呢？”

吴修风说：“我思去想来，目前只有一种方法或许可行，就是说服，或者叫打败所有人。”

禾苗说：“你的意思是想要上演一出‘舌战群儒’的好戏。”

吴修风说：“正是如此，就在明天。”

第四天，主持人说：“今天这场对话会，没有特定的题目，凡是参会人员都可以各抒己见。不仅仅限于文化领域，凡是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可以谈论，谁行发言？”

马京抢先说：“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相比较，在内容上处于较大优势，但落实在具体的事物上却远远不如西方的文化来的更有效果。原因就在于，中国没有一套完善的推广制度来维持文化的运转和稳定。因此，我们中国文化想要发挥出巨大的能量，就得在制度上加于完善。”

高杰说：“所谓西方，是欧美地区经济发达的几个国家。从他们所倡导的文化中发现，这些国家的文化主体都基本上来源于古希腊和罗马时期，但又不完全继承了那个时代的文化思想；而只是从中众吸取了他们认为有用的那一部分，形成了现在的文化；因此，它具有非常强烈的实用性。反观中国文化，历来都是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百家争鸣文化，所以，它具有丰富的内涵。至于说是内含丰富好，还是实用性强好？就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我没有现成的答案。但如果非要比较的话，中国的仁爱文化的确胜过西方的实用文化。”

楚修正说：“我对西方文化了解的不是很多，在所认知的范围内，我赞同高杰的说法。说到中国文化，我有充分的自信认为，中国文化的特征恰恰符合了人类发展的特征，所以，它具有极强的生命力。这也是几千年来，中国文化得于延绵不绝的原因所在。”

美国的麦克说：“刚才几位的发言，说西方文化没有深厚的内涵，具有很强的实用性这个观点，我认为不对。在很久远的时代，西方就有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等大思想家；到了近代，又有了莎士比亚、卢梭等一大批思想巨人，他们都具有丰富的文化修养和浓浓的人文情怀。倒是中国，自春秋战国后的几千年，很难见到具有深厚思想的巨匠、大师。历史上的中国，无论是政治、军事还是文化，各方面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近代以来，确实落后于西方很多，所以，现在的欧美文化充斥着中国大地。唐老鸭、米老鼠以及迪斯尼乐园；甚至连麦当劳、可口可乐就可以击垮中国自鸣得意的文化体系。更有甚者，现在西方传入中国的各种各样的节日，越来越受到中国人的喜爱，而中国自己本身的文化反而被日愈冷落，这难道还不能说明西方文化至少在现代要胜过中国文化吗？”

这番话有根有据，并且还很现实、直接，让人难以反驳。整个会场一下子就沉寂下来，大家都在沉默、等待。庄老师等待有人说话，并有些期待的看了看吴修风；楚老师、苏友舟、曹立智三人自重身份，不愿意参与后辈的争论中。吴修风也在等待，他在等待一个合适说话的时机。

曹剑峰没有等待，他说：“这恰恰说明曹老师一直以来所说的中国文化在近代以来的推广机制上比较弱势，导致中国文化没有得到很好的普及。我们作为文化界的人，应该要团结一致、齐心合力的进行中国文化的推广，让中国文化走向世界。”

所有人都没说话，庄老师、楚老师和苏老师三人都不以为然的笑笑。

吴修风看他已经说完，笑笑说：“刚才这位美国朋友说的思想巨匠、文化伟人确有其事，他们的伟大和影响力也确实深深地影响着当今世界。我想说明的是，我们并没有认为西方文化一无是处，只有中国文化才博大精深。本来这二者间各有优劣，不应该进行对比。今天我们非要人为的把它们放在一起强行比较，看一看优劣，这本身就显得很荒谬。但既然已经摆放在了桌面上，我们就只能大着胆子来说说。西方文化自然有很多可取之处，然而，无论是以智慧著称的苏格拉底、柏拉图，还是号称哲学大师的黑格尔、康得，或者说是藐视天下的萨特、尼采，包括著有‘四大悲剧’的莎士比亚，以博学深遂见长的卢梭等思想大家，有哪一位的思想观点能够引领人类的未来，能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不朽。请问麦克先生，西方出现过这样的思想家吗？如果有，请你告诉大家。”

“确实没有。”麦克坦然说：“引领人类未来，恐怕只有上帝才能做到。”

吴修风说：“麦克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诚实的人，正如同他所言，尽管西方出现过许多杰出的思想家，但还真没有出现过一位能够给未来的人类指出正确方向的人物。反观中国的发展史，就有过这样一位彪炳千秋的人物出现在现实中，他就是儒家学说的创始人、先师孔子。”

麦克直率的说：“孔子的学说我还算了解，他创立的‘儒学’很软弱、很迂腐，甚至很虚伪，被连同中国人在内的许多人所鄙视。你现在竟然说它能引领人类的未来，太荒谬了吧。”

吴修风正要进一步阐述，看见‘南苏’苏友舟勃然大怒，像是要发火。他明白，苏友舟是十分虔诚的儒家弟子，一辈子孜孜不倦的研习儒学，容不得任何形式的不敬，何况这是明目张胆的当面指责。他赶忙抢先说：“苏老师请安坐，先让我这个小辈来解答；如果不满意，再请苏老师出马。”

苏友舟悚然一愣，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对他投来感谢的点头一笑，楚老师、庄老师的笑容则显得很赞赏。

“麦克先生，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吴修风略微理理思路：“我不知道你本人对‘儒学’了解多少，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所理解的儒学其主体思想是错误的，或者说，不是孔子的儒学。”

麦克疑惑的说：“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儒学不是孔子创立的吗？”

吴修风笑笑说：“你研读过《史记》、阅读过《东周列国志》吗？从孔子短暂的官宦生崖以及他倡导的学术思想不难知道，他非常主张‘学以致用’，不仅仅是会读书作文，还要懂得治国理政，并且要能挥戈战场。如果你想要这番话的依据，从孔子教诲后人要学习‘六艺’就能深切感知，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本人就是骑射好手。以此论之，孔子所创立的儒家学说怎么会是软弱、迂腐的学问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麦克说：“可我看到的、包括听你们中国的一些有知识的人所说的却不一样。难道同样是儒学，也会自相矛盾吗？比如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学而优则仕；最不可理喻的是，竟然用所谓‘圣人’的标准来要求大众的所思所为，完全不考虑每个人都会有自利私心、有七情六欲-----。”

吴修风笑笑：“这样看来，我对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你确实没有分清楚‘孔子儒学’与平常大家看到的儒学之间的区别，孔子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言论。”

麦克更是疑惑：“你的意思是说，中国有两种儒学吗？”

“不是两种儒学，是两个版本的儒学。”吴修风说：“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可以再讨论。现在，还是回到你的提问，为什么说孔子的思想能引领人类的未来？”

“对，言归正传。”麦克说：“我接受你的意见，回到‘孔子思想能引领人类未来’的讨论。”

吴修风说：“孔子以‘仁’为万物总纲，创作了一整套完善的修身养性、治国理政的思想体系。时至今日，他的学术观点还在深刻的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每年有无以计数的人虔诚的到他的故乡山东曲阜瞻仰朝拜就是最好的佐证。凡是了解孔子学说的人都知道，儒学不是迂腐的学说，不是现在所看到的书呆子模样，所倡导的‘仁义礼智信、百善孝为先’等思想主题正好符合人的内心需求。二千多年前是这样，今天依然是这样，原因就在于，不管科技如何发展，生活怎样便捷，人们对温暖、感动、和谐、荣誉等美好的需求从未改变，并将持续下去；只要人类存在一天，这种需求就永不退色，并将伴随人类的发展而不朽。这不正是引领、指导吗？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会场响起了今天辩论会的第一次掌声。庄老师向他点了点头，旁边的禾苗则是喜笑颜开。

麦克说：“你刚才这番话很有道理，即使放在我们西方，依然具有说服力，因为没有人不渴望生活在温暖、美好、荣耀的氛围中。”

吴修风说：“说到儒家学说，这位高杰先生是最虔诚的儒家弟子，他在儒学上的学识造诣远超我们大家。如果麦克先生感兴趣，我们可以约在一起聊聊。”

高杰喜笑颜开，对着吴修风点头示意。

“十分乐意。”麦克则直率的说：“现在有一个问题，我在中国生活多年，对中国还是比较了解的，包括中国的现状。恕我直言，现在的中国社会充满了金钱至上、功利思想等现象十分严重，中国几千年来所倡导的文化日渐式微，而反观我们欧美，却显出了浓浓的人文关怀。大家彬彬有礼、社会公德井然有序，难道这不是中国文化上的倒退吗？”

吴修风正要回答，高杰旁边的罗毅抢先说：“不敢正视自己缺点的人是不成熟的人，不敢正视自身缺点的民族、国家同样不是自信的民族。国家。现在社会上出现的一些丑恶现象，当然是中国文化的悲哀，也是我们的悲哀。仔细想一想，其实不比大惊小怪，因为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人群分布又十分广泛，在文化传承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有的人没有得到真正的传承，走了偏门；但是，这一切绝对成不了中国文化的主流。这位美国朋友，你只要想一个问题就知道，为什么外国友人来到中国不会觉得害怕，到世界上的其它地方就会感到很恐惧呢？根据吴修风先生之前‘有什么样的文化就会出现什么样的人’的论断，这难道不是一种文化的优良表现吗？”

吴修风对罗毅送去了一个赞许的微笑，苏老师、楚老师、庄老师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罗毅继续说：“中国人确实有很多的行为没有人文情怀，然而，人文思想这种东西已经融入进了我们的传统文化里，也就是说融进了我们的血液里、骨髓里，它在关键时刻、在面对大是大非时就会不自觉地显现出来，这样的例子，可以说数不胜数。”

麦克又说：“中国文化确实博大精深，可是，连你们中国人自己都说不明白。我见过很多中国文化界的人，也包括在美国的‘孔子学院’支教的中国老师，说到中国文化，就只会说博大精深，但具体要说说如何博大精深，却说的杂乱无章、让人听不懂，最后还是不明白真正的中国文化是什么？”

吴修风说：“恕我直言，要想真正的了解中国文化，只有同生活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的人交往、生活，经过很长时间的切身体会，才能真正地了解什么是中国文化，因为，中国文化的确精深繁杂。如果你非要问中国文化具体是什么？只需要二个字就可以说明：仁和容，这就是千百年来中国文化的实质。”

“吴修风先生。”麦克说：“我昨天打听了一下，你写过两篇比较有影响力的作品，确实观点独到、新颖，而你今天的发言又是让我耳目一新。我想就此机会问一个现在世界上很多人都关注的问题，在人类发展史上，共出现过四个文明古国。其余三个的都已经消亡，为什么中国能延绵不断、繁衍至今。”

“原因有两点。”吴修风说：“首先，中国的孔老先生以‘仁’为万物总纲；其次，就是华夏文明独有的‘敬祖文化’。恕我直言，这两点都是你们美国和其它国家很难理解、也无从学起的内容。正因如此，西方学者非常困惑中国文化为何没有断绝。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两者已经深深的融入到血液中，世代相传；这样，即使有再沉重的外来压迫、更久远的时光流逝，只要人还存在，这种文化就不会断绝，反而弥久日新，把外来文化融进自己的体系之中，就如同大地拥抱百川溪流。”

麦克说：“你说的‘敬祖文化’我确实不能理解；但你说我们西方的文化核心里没有‘仁爱’思想，我不能同意。”

“请问麦克先生。”吴修风说：“你会把心里并不赞同的事物融入到心里，成为你思想中的一部分吗？”

“当然不会。”麦克说：“这跟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西方文化认定人性的本质是自私、丑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是规则、制度带来的结果。”他有意的停顿的一下，以嘲讽的口吻说：“就如同曹立智老师等人认为的、有了制度规则就能包治百病一样，其实不然。”

说到这里，他看见曹立志、曹剑峰眼睛里闪动着恼怒，楚老师、苏老师等人则面露微笑；而庄老师却显得不以为然。他理理思路，继续说：“具体来说，西方文化认为人所展现出来的仁爱思想、人文关怀是被迫的行为，而不是发自内心的表现。这样，被他们津津乐道的人文思想只是在行为中出现，并没有融入到血液里。前几年听到过一个笑话：西方人在本国时，很文明、守规则，对‘盗版、插队’等现象很鄙视。可到了另外的国家，就不客气的加入到当地人‘不文明’的行动中，甚至比当地人更加疯狂，就像是饥渴了很久的人突然面对甘甜的清泉。”说到这里，有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吴修风先生，你刚才夸大事实了吧”麦克有些恼怒：“你这是对他人的不尊重，是一种不文明行为。”

“麦克先生，我没有丝毫的恶意。”吴修风说：“如果其中有伤害到你的地方，我向道歉。请你相信，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你或是任何人。”

麦克说：“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人为的，人和事怎么可能分开，针对事就是针对人，所谓‘对事不对人’纯属自欺欺人。”

吴修风想了想，脸上绽露出心喜的表情：“你说得对。我对刚才过极的说话方式向你道歉；同时，还要感谢你，你刚刚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谢谢！”

麦克哈哈笑说：“中国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希望我们成为朋友。请你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论述。”

“谢谢麦克先生：”吴修风笑笑：“仁爱思想在中国是怎样的一番情况呢？细读‘孔子儒学’就会发现，它不单单承认人性的自私，也相信人性的光辉，这与西方信奉的‘人性本恶’思想有质的区别。比如，自古就有‘人性、兽性’之分；骂一个人不是东西，也往往会说，你简直没有一点人性-----如此种种。”

他继续说：“说到敬祖文化，在西方人看来更是不可思议。然而，恰恰就是这样的文化，使得华夏子民永不忘记家乡、不忘记自己的先辈。明白了这一点，你就能理解：为什么留学海外的钱学森、王家轩等众多诤诤学子宁愿放弃国外的富裕生活，义无反顾的回国过贫困的日子？为什么中国人会如此的仇恨奸臣、汉奸？”

他这番话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楚老师、庄老师等博学多才的人也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言论，会场一时显得沉寂。

麦克若有所思的反复念叨着：“敬祖文化、敬祖文化。”

楚老师、庄老师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苏老师的微笑是鼓励的，曹老师则是敷衍的笑容。所有人的表情中就曹剑峰的最为复杂，既有妒忌、也有不甘；禾苗则很简单，巧笑嫣然的看着他。

“还有两个问题请教。” 麦克说：“其一，常常听人

说，文化只是感觉高大上，却没有实际意义，我想听听你

看法？”

“说文化没有实际意义，完全是一种眼界狭隘的表现。”吴修风稍微停断了一会，显得很是认真的说：“我们应该知道，文化属于思想层面的范畴，它不能直接产生价值，但却可以通过一个载体来实现价值的产生。这种载体可以是一部影片、一篇美文，甚至是一本漫画。这其中，最大的载体就是人类自己。简单地说，文化的最大现实意义就在于让热爱它的人成为超凡脱俗、格局宏大、见识高远的人物。至于那些‘百无一用’的书呆子，是个人的智慧问题，与文化本身没有关系。如果说文化只是很玄乎、没有实际意义，请问，有谁喜欢和一个粗俗不堪、唯利是图、不知羞耻的人相处吗？”

他继续说：“再往具体一点说，我们大家都喜欢美轮美奂的画作、直达人心的歌曲；可是，一个思想浅薄、见识狭隘的人能够创作出意义深远、震撼人心的作品吗？所以说，文化具有现实意义，其最大处就在于成就了热爱它的人自己。”

一片赞叹响起，在几天的峰会上不轻易发表自己观点庄老师说：“这是我听到的关于‘文化的现实意义’最好的回答了，它充分诠释了人与文化的辩证关系，值得赞扬。”

“的确如此，我同样没有听到过比这更好的答案了。”麦克兴致昂然的说：“第二个问题。现在西方文化都强调普世价值，并且在这一方面的成绩有目共睹，人们遵纪守法，没有任何人拥有特权，非常民主，遇到困难时会有陌生的人对你嘘寒问暖。在这些方面，我所看到的中国好像做的并不怎么样，至少不如西方国家做得好。”

曹剑锋说：“普世价值，确实是一种非常好的理论思想，具有普遍的积极意义；但西方的普世价值理论并不是一朝形成的，是经过多少次的反复验证，才有了今天完善的体系。因此，中国需要一套好的制度、规则来建设文化，通过文化影响人们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我相信必然能形成非常好的普世价值思想，甚至比西方国家做的还要好。”

吴修风说：“西方谈论的普世价值，其实我们中国很早以前就有了，按照中国人自己的说法，它叫‘真善美’。请问麦克先生，你对这个说法是否认可？”

麦克想了想说：“请你继续，这是一个全新的说法，我在思考。”

吴修风说：“千百年来，中国从没有缺少过真善美，只是表现的方式上会有所不同。中国文化能直达人的本性，算不算是真；极力倡导仁爱，对万物要心怀仁义，算不算是善；所形成的文化中，有茶文化，饮食文化，武术文化，几乎所有的万事万物都可以上升到文化的高度，算不算是美？在很久远的年代，就提倡夷汉一家、各民族平等往来。在近代，成千上万的前辈先烈为了广大民众能过上好日子舍生忘死，这是不是真善美？我们的毛主席提出的‘为人民服务’同你们西方所倡导的普世价值有什么不同，思想境界孰高孰低？我敢断言：‘为人民服务’这一思想将成为人类发展的最高阶段，没有任何的思想理论可以超越。”

麦克若有所思，最后说：“这次文化峰会，有些说法我需要时间思考，现在很难作出判断。但的确是让人思路大开、收获良多，不仅明白了‘中国文化为什么能够绵延不绝’的原因，还知道了中国的敬祖文化，听到了普世价值的另一种说法叫真善美；同时，也深深的感受到了中国文化的的确确博大精神，真是不虚此行。”

庄老师委婉的说：“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化都是伟大的文化，以后我们可以多多交流，取长补短、共同前行。”

吴修风走出会议室，并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一个人来到酒店外的院子里。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他心头的火焰却在熊熊燃烧，思索着如何利用目前有利的形势为老师拿回尊严。只见曹立智、曹剑峰两人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由得升起不快。事实上，他并不希望见到他们，然而，对方毕竟是中国文化界鼎鼎大名的号称“北曹”的人物，他站起来叫了声曹老师。

“小吴，恭喜你了。”曹立智说：“这两天表现不错，你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谢曹老师。”吴修风说：“承蒙夸奖。”

曹立智说：“我看得出来，庄老师对你青眼有加，是禾苗介绍你认识的吧？”

吴修风笑而不答：“曹老师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洗耳恭听。”

曹立智说：“你在文化上确实很了不起，底子深厚，悟性又高。放眼当代，在年轻一辈中，可能没有人能和你比肩。”

他看了看吴修风又继续说：“但你自己想必也清楚，在与人交往、运作管理等方面，你确实有所欠缺。”

吴修风笑笑：“不是欠缺，简直就是完全不懂。”

“我很喜欢你的坦率。”曹立智爽朗的笑说：“现在真心诚意的邀请你和你的老师参与文化改革事宜，为中国文化建设与推广发挥自己的才能。”

吴修风说：“请曹老师说的具体一点。”

曹立智说：“我们大家组建一个团队，文化的梳理、编写，由你和你的老师主导，相关部门等外围的统筹事宜由我们来操办。我们可以事先制定好相应的监督机制，保证方案可以顺利执行。我今天是真心诚意的邀请，请你相信。”

吴修风说：“谢谢曹老师的一番深情厚谊，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看得出你这一次确实出自真心。如果早就如此，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让人不愉快的事情了。”

“都是口舌之争，年轻人嘛，说了什么过激的话也不要放在心上。”曹立智笑容满面地说：“你是一个性情中人，为人直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实话实说。”

吴修风说：“曹老师请说，我保证所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曹立智说：“你和楚老师想要争取这次文化改革的主导权吗？”

吴修风说：“不想。”

曹立智说：“为什么？”

“我的老师和我本人都是很随性的人。”吴修风说：“正如刚才曹老师所说的，我们在与人往来方面缺乏变通，也没有管理的才能。如果这件事情交由我们来主导，必然会弄巧成拙，反而对不起广大民众，这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这是一件关联到亿万民众的大事情，容不得任何人等闲视之。所以，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们、或者是谁争主导权。”

曹立智说：“那你们在这次峰会上如此高调亮相，尤其是你本人更是峰芒展露，是什么意思呢？”

“实话实说，目的有两个。”吴修风说：“一，我本人喜欢做学问，当然希望我的思想观点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二，我的老师是‘苍山峰会’的最早发起人。这一点，曹老师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多年以来，却遭受着不公正的对待；或许由于他本人性格方面的原因，在为人处世方面确实得罪了很多人；然而，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把他排挤成为一个边缘化的人，因此，我就想通过这次峰会，为我的老师讨还一个公道。”

曹立智感慨地说：“看来有很多事情确实需要多多交流、沟通，我们双方在很多问题上都误会了，这才产生了如此多的不愉快。说到你的老师，其实我心里是很佩服他的学问的，只是他的性格为人我接受不了，使得我们渐行渐远。回想几十年来苍山峰会的事情，他真是受委屈了。”

吴修风说：“曹老师这翻话，会让我的老师倍感欣慰，这也体现了你曹老师的大家风范，我代我的老师谢谢你。说心里话，你们之前的种种行为真的是以势压人、欺人太甚。

如果连文化界都要分个三、六、九等，以大压小，我们做文化建设岂不是很虚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怎么能说服别人。所以，我对你们之前的行为非常反感，做了一些气盛出格的事，还请曹老师见谅。”

他转头对曹剑峰说：“你和我年龄相仿，之前我们也无怨无恨，为什么如此敌视我们？”

“这是‘丛林法则’决定的。”曹剑锋说：“就像吴兄具有很高的学问，所以我们就来找吴兄合作，共同完成这件大事。”

“曹姓也算是一个大姓，人员众多。”吴修风不客气的说：“难道这就是你们祖传的家训吗？为什么要如此的不择手段。”

曹剑峰说：“社会本来就不公平，所以，人才会更加努力，渴望成为顶端的人。”

吴修风说：“你们倡导立制度、守规则，却又不相信公平，这真是莫大的讽刺。在你看来，这个世界很丑陋、很肮脏；可在我看来，却要纯净的多、美好的多，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

曹剑峰盛气凌人的说：“现在十之七八的人都支持我们，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吴修风说：“中国传统文化告诉我们要做谦谦君子，即使对一件事情不赞同，也不要直接反对。你现在把不反对等同于支持，说好听点，是盲目自信；说难听点，就是幼稚肤浅。你以为参加峰会的各位老师是这么容易敷弄的吗？所谓公道自在人心，要不然，你把自己在昆明的所作所为告诉大家，看看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回映。”

曹剑峰说：“你刚才不是说不想争文化改革的主导权吗？难道你口是心非、欺满我们？”

吴修风说：“我本来不想争什么‘主导权’，如果你非要如此作派，我必然会争斗到底。此番与你争论，既不为名利，也不为主导权，甚至也不是为了我的老师，而只是为了一份荣誉。”曹剑峰无言以对，不知说什么好。

看着曹立智、曹剑峰两人离去的背影，想象着文化界鼎鼎大名的“北曹”居然对自己这么一个年轻后辈屈身惠顾，在欣喜之余，也有无尽的感慨：都是为了主导权、为了拥有更多的资源。

正在遐想之际，禾苗突然出现在面前。吴修风惊奇的说：“你会算命啊？时间这么准。”

禾苗笑说：“我有一双天眼，你做什么我都知道。”

吴修风故意唉声叹气：“这样说来，我只能规规矩矩的做好人好事，即使偶然间想要做回坏人，也要担心被你这个黄毛丫头看见，命苦啊。”

禾苗笑嘻嘻的说：“那是，算你聪明。”

“好吧，我老实交代。”吴修风说：“你猜刚才曹老师他们对我说什么？”

禾苗不以为然的说：“这还用问？肯定是不怀好意。”

吴修风说：“这一次你错了，他们是满怀善意。”

禾苗说：“我刚才看到他们离开时，曹老师的表情很正常，曹剑峰显得很不高兴。”

“不走正道的手下败将，不说也罢。”吴修风不屑的说：“我和曹老师谈的很愉快，为你爸讨说法这个事情很有希望，我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禾苗说：“太好了，跟我说说。”

吴修风说：“我要在明天上午峰会闭幕之前发表一个最后的简短演讲，通过这个演讲当场赢得参会人员的支持。”

禾苗说：“据我所知，历届峰会都没有这种先例，你又是一个在文化界没有地位的年轻人，所谓人微言轻，怎么可能会为你破例呢？”

吴修风说：“世界上任何事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不试怎么知道？”

禾苗想了想说：“既然你想试，我们就试试，难道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吴修风看着她毅然决然的样子，说：“别看你平时悠哉悠哉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就总会自然而然的显示出大家闺秀特有的气势。”

禾苗笑嘻嘻的说：“现在才知道啊？说你弱智还不承认。”

他恼海里一闪：“你发现没有，这是很有代表性的一种现象，不如我们给它取名叫‘禾苗现象’怎么样？”

禾苗心喜的说：“你别开玩笑了，惹人笑话。”

“我不是开玩笑。”吴修风说：“你细想，为什么见多识广的人，即使没有读过多少书也照样很优秀；为什么从小体验过大场面的人会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还有，为什么古代会有‘宁可娶大户人家的丫头，也不能要普通人家的小姐’这种说法。”

禾苗若有所思。吴修风继续说：“你好几次表现出的远见高识都体现出了你在关键时刻的非同一般，即使你是假装也不容易做到的。”

“谁假装了。”禾苗欲喜还恼：“本大小姐从来真真实实，哪像你谎话连篇。现在不开玩笑了，说说正事，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办。”

吴修风说：“我们现在去找庄老师，由他出面协调这件事，只是时间有点晚了，会不会打扰他休息？”

禾苗说：“有我在，一切都是小问题。”

俩人来到庄老师的房间，吴修风把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庄老师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为什么？”

吴修风决然说：“为了一份公平，也为了我的老师得到安慰。”

庄老师说：“我可先说好了，你明天上午要发言，我可以把你的想法汇报给组委会，但我不会对你特加关照，因为这不是我做事的习惯。”

吴修风说：“我只需要一个机会就可以，其它别无所求。”

“我现在就去协调这件事，成与不成还得看组委会的意思。”庄老师说：“尊师重道历来是我们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楚老师有你这样的学生让人很欣慰，我个人很欣赏你这样的行为。好好努力，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峰会第五天的上午，按照规则，这是峰会闭幕的时间。

主持人走上主席台说：“各位老师、各位佳宾，经组委会讨论决定，今天上午临时增加一项议程，由云南昆明的吴修风先生作一个简短的发言，大家热烈欢迎。”

吴修风站了起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主席台。他清楚的知道，这是百米赛道中的最后冲刺，自己的表现将决定老师一生的尊严是否得以保存。他的心中既有自信、也伴随着强烈的悲壮感。

他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就在这两天，有人对我说，参加本次峰会的人中十之七八已经赞同他所有的观点，愿意以他们为主导来决定中国文化的未来走向。我回答说：‘如此重大的事件岂能由一人或少数几人就作出决定，而是应该集众人智慧’。他又说：‘这个世界通行的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我很明确的回答说：‘在你看来，这个世界可能是一片肮脏；可在我看来，却要纯净得多、美好得多。中国文化历来告诉人们要做一个谦谦君子，参加本次峰会的人没有反对，并不代表他们就是赞同，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他看到台下有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知道刚才的话语激起了他们的义愤。继续说：“虽说我们在学问上有那么一点半点所长，但缺点也是相当突出，不懂得人情往来的变通之道。我的老师常说，德才不配位，必然招祸患。我们清楚知道自己没有管理方面的才能，不足以统筹文化改革的相关事宜，充其量只能参与文化的疏理、编撰工作。在本次峰会上，我们之所以如此高调，原因有二。其一，文化的建设与传承是一件影响亿万民众的大事，任何个人都有义务出一份力、尽一份责。其二，我想借此机，占用大家一点点的时间，为我的老师说几句话。”

吴修风环视了一遍会场，有意停顿了一会，显得更加诚恳的说：“我的老师楚梦熊先生一生致力于文化和教育研究，是苍山峰会的第一代发起人。却在第一届峰会成功召开后的历届会议中，饱受各种各样的排挤、打压；甚至有人想要取消他参加峰会的资格，手段无所不用，招术翻样频出，即使是市井之徒也不会如此粗俗卑劣。或许，这其中楚梦熊先生自身也有诸如说话太直率、性格不合群等不擅人情世故的特征；然而，若以此小节就不问是非公理，让我们这些做文化工作的人何以自处，让受到我们所宣扬的文化影响的亿万民众情何以堪。说到底，楚熊先生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超出一个‘性情中人’的范畴。”

“各位老师、前辈，在你们的面前，我这个后学晚辈不敢妄言，愿意在此郑重声明：只要有谁能说出我的老师楚梦熊先生自倡导创办‘苍山峰会’以来，做过违背良心，或是违背公平正义的事，哪怕只是一件，我们甘愿在大家面前跪拜谢罪；如果没有，是不是应该还楚梦熊先生一个公道，以彰显我中华文化宽仁待人、勇于纠错的优良风范。谢谢大家。”

苏友舟率先表示支持，紧接着，庄老师说：“我提议增补楚梦熊先生为苍山峰会副理事长。我相信，我们今天这个勇敢的举动必将成为苍山峰会的一段佳话，并激励着后来者为弘扬中华文化奋勇前行的斗志。”

曹立智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看到越来越多参会者的赞同声此起彼伏，也表示了支持。

吴修风看着老师激动心喜的面容，脑海里闪现出五年多来对自己的悉心指导，还有一面之缘的张老师的殷殷期盼，以及对自己产生了巨大影响的普燕；也想到了成长路上给予自己诸多恩情的人们，特别是“望子成龙”的父母，他感慨万千。

散会后，他独自一人来到悬崖边，遥望着远处险峻的沧浪峰，心中不由地想起那个清秀灵动的女孩。漠然间，他心里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要踏遍名山大川找寻她的踪迹，和她在金色的阳光下漫步山水，谱写一曲新时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华美乐章。

一个声音从心的最深处涌起：我最爱恋的女孩，是你给了我开启生命之门的钥匙，是你让我深彻感受了人性的光辉，也是你让我证明了作为男子的勇敢；还是你让我生出了一种奢望、以为可以打破终身孤独的宿命。可是，你走了，终究还是带着眼泪离开了，却把最美丽的微笑留在了我心里。——你不知道的是：在我无法言语的心底，你将与我同在、永生！！！

『 全 书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