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邪西毒》刀光劍影仁者勝,多情反被無情惱

這是一部前傳式電影,關於金庸小說當中那一群奔波武林當中的俠客的前傳,與以往那些改編影視不同,王家衛為這些已經深入人心的人物各自編織了一段前塵故事,故事沉重、壓抑、快意又弔詭深奧,角度是悲憫的,畫面是蒼涼的。在短短一百分鐘當中,展現出了一個刀光劍影的江湖,還有一群在刀頭舔血的俠客們的各自人生,紅塵紛擾,他們在愛恨情仇裡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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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衛拍電影,幾乎都不是靠著電影劇情的扣人心絃而制勝,他很擅長渲染電影當中的氛圍、情緒和主題,玩的詭秘和深奧。當然這也是這部電影當初票房慘淡而口碑如此之高的原因。因為有些比較深刻一點的東西,熬上個十年八年的也許就能夠被人理解了,還有些東西,在當時的年齡理解不了,必須要等到特定的年齡或者是經歷過特定的事後,才能夠切身理解。如若不然也只能看個形似,看場熱鬧,還是一場很文藝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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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當中,王家衛在取材金庸作品的時候,只挑取了一些在江湖上成名久矣的前輩,歐陽鋒、洪七、獨孤求敗和黃藥師,在射鵰當中,這些隨便拿出來一個名聲都已經響徹整個江湖,但電影當中講的還是他們未成名年輕時候的故事。這在小說當中是沒有交代的,這種前塵的空白對於導演和編劇來說,成了可以自由發揮的地方。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在年輕時候所遭遇的經歷,會在他以後的生活中產生很大的影響,甚至到消亡之前,那麼在江湖中成名久矣的人的過去,就成了掛在觀影者眼前的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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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與其說這是一部武俠電影,其實我更覺得這是一部非常文藝的群像電影。在電影中,劇情線很薄弱,粗略一看,倒像是一群人的各自經歷拼接起來的,之間由歐陽鋒的視角拍攝出來,他是片中的主角,也是片中冷眼旁觀他人人生的看客,因為他自己的經歷,所以他除了漠然外,還有三分悲憫。其實我覺得片中的歐陽鋒,在一定程度上,倒是王家衛本人,他藉由這個角色悲憫又冷眼的講述一個關於江湖關於愛恨的群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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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選角上,這部電影聚集了當時影壇之上的紅星,幾乎佔了半壁江山,陣容實在強大。這也是我覺得它更是一部群像電影的一部分原因,在劇情的單薄之下,每個人物都必須要有出眾的特徵,達到足以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步,只有如此才能彌補主線的單薄,才是一部合格的群像電影,而角色能不能深入人心。則與扮演他的演員有著莫大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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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張國榮,演技精湛,除了敬業還是敬業。他也是歐陽鋒,驕傲的,無情的,漠然的,也是落寞的。他的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當看見他的時候,就能感覺到這個人一定有段悵然無奈的往事,恐怕曾經失去過什麼重要的東西,如若不然,他何故漠然至此。對於啞女的求助,他漠然拒絕,任由提著一籃雞蛋的啞女倔強的等在荒漠之中,不聞不問,看上去很無情。後來果然如此,這個看似無情的人,曾經因為太過驕傲太過目空一切,導致了自己的戀人嫁給了自己的哥哥,成了自己的大嫂,只因他自己不肯說上一句我愛你。愛嗎?他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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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也是由他的角度去看的,帶著悲憫的味道,漠然又悲憫地去看別人在愛恨情仇之中輾轉反側無力掙扎,然後嘆息一聲,說上一番關於看山的感悟,在山這邊的時候,想去山的那邊,總以為那邊不會這麼孤獨,等到翻過去了,山那邊並沒有什麼,都是孤獨。所以歐陽鋒是孤獨的,想忘記過去,等到大嫂死去之後,這個心底有仁的落寞客明白了過去是自己太過執拗,他又拼命的不願忘記,這是一個很矛盾很悲涼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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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電影當中的角色都很矛盾,性格複雜,絕非一點就能概括。黃藥師是風流多情的,英俊瀟灑,處處招蜂引蝶,引得無數女子為他傾心,但這只是一個表面很輕浮孟浪的人。多情常常與深情有關。黃藥師喜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所以他勾引盲劍客的老婆桃花,他輕佻地調戲慕容嫣,隨口許下誓言。這是他多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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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他的心底,只愛過大嫂,從來沒有說出過,因為最愛只能埋藏在心底深處,最後大嫂死後,他為了遺忘,選擇喝下了醉生夢死,這是他的深情之處。既多情又深情,這也是一個矛盾又可悲的人。電影當中,這個角色是有梁家輝出演的,桃花眼微微一笑,多情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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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霞的慕容嫣是個很出彩的角色,在電影中,她再一次女扮男裝,作男子打扮的時候英氣十足,是個俊俏的年輕公子,換上女裝的時候,是個眉目之間英氣的女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與很多女子一般,她這一生最不該的是戀慕上多情的黃藥師,一見之後誤了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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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紅塵之中卻得不到心愛之人的回應,這份情最後扭轉成了不甘與怨懟,為了保護自己分裂出了第二個男性人格慕容燕,但無論是哪一個,她都未逃出紅塵的桎梏,直到她成了獨孤求敗。林青霞是我很喜歡的演員,一直以來格外偏愛她的女扮男裝,英氣十足,舉手投足之間瀟灑與豪情畢現,當然換了女裝之後,亦是風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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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武士是個瞎子,眉目間有種憂鬱的氣質,當初王家衛敲中梁朝偉出演這個角色,不知道是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發現自己最愛的妻子喜歡上了別人,他痛苦不堪,作為俠客,遇上這種情況,為了維護顏面,他勢必是要殺了這個人,可是命運弄人,這是人是他的好友黃藥師。觀看之後,一直覺得盲武士是片中最悲哀的人,愛情沒了,他舍不下,好友沒了,他也舍不下,最後兩頭空,但他是善的,這點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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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倒是電影當中最豁達的一個,隨心而為,率性又簡單,為了個雞蛋答應了啞女的求助,最後啞女的仇報了,他自己少了根手指,前頭他說覺得自己有點虧,後頭他又說自己丟了個手指不虧,因為他剛剛很快意。這是一個至真至純的人,想到了什麼就做什麼,在武林中是這樣,在愛情上也是如此,所以他是片中唯一一個不悲涼的人。而在這個江湖中在這個複雜的幻世中,最簡單也往往最有可能立於不敗之地,返樸歸真可不是說著玩玩的。總之,這是個經得起時間考驗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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