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小小说：木桩
“爸爸，小燕子……”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指着天空说。
顺着小女孩儿的手指望去，果然有两只燕子，正从高大的杨树梢穿过。在钢筋水泥的城市，燕子居然飞得这样高。
小女孩的爸爸并没有抬头，也没有点头。他双脚并立，身体直立，双手捧着手机，头微低。只有眼睛的一轮，右手食指的一点，可证明他是一个活物。
“爸爸，我吃糖。”
小女孩踮起脚尖，把白嫩的小手伸进爸爸浅绿色的大口袋里。
爸爸依旧一动不动。任小女孩儿的手像一只毛毛虫似的在绿色中钻来钻去。
小女孩含着糖，望着公交车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个静静的花蕾。
小花蕾可能站得厌烦了。突然化成了一只小蝴蝶，绕着爸爸的身体歪歪斜斜地转来转去。有时又扬起小脸，对着爸爸咿咿呀呀，像一只小蜜蜂。
爸爸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姿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看着小女孩，我想起来我们小时曾经绕着木桩玩。
十路车缓缓驶来。
“爸爸，公交车！”
木桩抱起小女孩上了十路车。
我也上去，习惯性地坐在最后一排。
木桩和小女孩坐定，掏出手机。站桩变成了坐桩。
“爸爸，爸爸，妈妈在哪？”
“啊，上错了？师傅，停车！师傅，停车……”
下一站，木桩匆匆地抱着小女孩跑了下去。
这时，前门试探性地伸进来一只老腿。这只腿颤抖着登上一个台阶，随后把另只腿拖上来。喘口气，继续手脚并用……
一位老人蹒跚着走了进来。公交车中间平坦的黄色座位上被年轻的手机占满了。
老人环视了一下，扶着后门口的黄色杆子，呆呆地立着，一动不动，像一个木桩。
公交车继续行驶，在城市里绕来绕去。街边的高楼、树木，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或巨大，或细小的木桩。人们走路的姿势都很僵硬，像是会走路的木桩。
偶尔高飞的小燕子，在地面上留下活泼的剪影。
我也呆呆的，像一个木桩。小时候绕木桩的笑声，在我的木脑子里回荡。
作者单位：河南省获嘉县教师进修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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