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受今生|王义:瞿小松先生在贵阳

今年五月是个多雨的季节。

因白天把搁置了几个月的钢笔画收尾工作完成,晚上8点正在休息,听见书房的手机又在歌唱。

当手机中传出;“你是**吗?我是瞿小松,听不出来?我今天才从国外乘飞机回来,我现在花溪小飞(瞿小松弟弟)家,有时间你就过来。哦,顺便把你发表的有关贵州民族民间文化方面的文章带来。”

天哪!我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于是在电话里问清相关路程,马上打电话约贵州省歌舞团的歌唱演员刘建军,希望他与我同去。

可刘建军他接电话后还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上当受骗就这次,愿意陪我去吗?”

他说:“好!马上赶到!”

于是我就在家匆忙地准备一下瞿小松所要的资料,待刘建军来后我们马上就乘车赶往花溪。

经受今生|王义:瞿小松先生在贵阳

瞿小松在贵阳和老友聚会(2019年3月)

路途中我告诉刘军建,瞿小松是目前活跃于国际音乐舞台的著名旅美华人音乐家,是廿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在世界乐坛上最活跃和最具影响的作曲家之一。

少年时的瞿小松就读于贵阳市河东路小学,他活泼好动,上山、爬树、养蛐蛐,兴趣广泛,唯独与音乐无缘。 16岁时,他从贵阳廿中(现实验中学)插队到贵州省黔东南州黄平县旧州区上塘公社紫云大队一个傍山依水的苗寨。在那里,他和苗民春天一起种苞谷、掏牛粪,夏天在田间薅秧锄草,秋天在包谷地狩猎,冬闲的时候为乡亲们打糍粑。劳动间歇,苗民们对唱的情歌,就像山沟里的野果一样甜美。也许当时连瞿小松自己也不曾料到,正是那段苗寨生活与70年代黄平县文化馆的普及“革命样板戏”奠定了他日后音乐的根基。19岁那年,一个知青哥们想学小提琴,约了瞿小松一块儿去。就是那次,从未接触过音乐的瞿小松被启蒙老师蔡磊的琴声深深打动,从此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瞿小松是1972年进入贵阳市京剧团先任小提琴、后任中提琴演奏员。由于该团一直未将小松转为正式演奏员,他虽觉得纳闷,却不去干所谓的“走后门”之事,每天还是练琴、练琴再练琴。当时,好不容易借到一本《开塞小提琴练习曲36首》,但期限太短,没法,只好没日没夜地抄,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本《开塞小提琴练习曲36首》竟然在规定时限完成。苦闷之余,也和另一个知青哥儿们学画静物素描,闲时天南地北闲聊一通,尽兴方散。

1978年,恢复高考后,哥儿们几个一曲俄罗斯的《古老的出征》伴送他考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作曲,师从著名作曲家杜鸣心教授。

他在校期间,与谭盾、叶小纲、郭文景并称中央音乐学院“四大才子”。

1982年,他创作的大提琴曲《山歌》获美国“齐尔品”国际比赛第1名。1983年中央音乐学院毕业留校任教。1985年在全国第四届音乐作品评奖(钢琴、欧洲弦乐器)《大提琴独奏曲狂想曲》获3等奖。1986年他的《第一交响乐》获首届中国唱片奖(交响乐与民乐作品)评选1等奖。1989年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美中艺术交流中心邀请,旅居美国。并成为美国作曲家、作家、出版家协会会员(ASCAP)。

1993年,瞿小松的第一部歌剧《俄狄普斯》在斯德哥尔摩世界首演,连续30场爆满的成功令瑞典乐评界兴奋不已,被当地媒体评为:“这是一部伟大的歌剧……”瞿小松的成功不止因?他将中国音乐渗入并征服西方音乐,更因他把多的不同见格作了天衣无缝的组合。但1994年,瞿小松的第二部歌剧《俄狄普斯之死》首演于阿姆斯特丹。荷兰当地媒体盛赞”本次艺术节最炫人的演出,来自中国真正的新音乐冲击,...... 歌剧《俄狄普斯之死》极为大胆,极具诗意。瞿小松仅以简单的线条,就将剧本中深刻的哲学背景提升为鲜活的生命,……瞿小松教会我们用新的角度看待我們自己的文化。”

瞿小松的第三部歌剧《命若琴弦》,1998年于布鲁塞尔首演后、在巴黎、慕尼黑、阿姆斯特丹、里斯本、爱丁堡艺术节等地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法国《费加洛报》称赞这部歌剧:”令人迷醉的美,伟大的一个小时。”英国《伦敦时报》亦称:”一次完美的,令人神魂巅倒的艺术节体验。”荷兰 Het Parool 更盛赞:”瞿小松是节制的大师……去听去看吧!一部圣经名叫《命若琴弦》。”

他的主要作品有:《MONGDONG》《大劈棺》《行草》《寂》等。歌剧《俄荻普斯》、《俄荻普斯之死》,《打击乐协奏曲》、《MongDong》、《第一交响乐》、《第一大提琴协奏曲》、《弦乐交响乐》和大量的现代室内乐作品,他还为《青春祭》、《孩子王》、《盗马贼》、《野人》、《边走边唱》等多部电影配乐。其主要乐队作品由中国唱片总公司和香港育限唱片公司出版发行,他的作品还先后在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荷兰、美国、俄罗斯、澳大利亚、新西兰、瑞典、波兰等国演出。并被西方乐评称为“寂静的大师”、“节制的大师”。

1999年瞿小松回到上海任教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并创办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瞿小松乐坊曾多次上海国际艺术节合作其作品参与的音乐会《观》、《秋问》、《响趣》等均引起极大反响。

他在2004年夏天停下了音乐创作,“回到散淡的生活是我的天性。”

2006年11月9日、11日晚,第八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多媒体打击乐专场音乐会——瞿小松音乐会《行草》在上海上演。该音乐会由3部打击乐作品组成,分别是:打击乐三重奏《拉摩》、《定风波》、《行草》。

后受天津音乐学院邀请,与著名作曲家乔羽同在天津音乐学院的大师讲坛上,为音院师生讲述音乐艺术与人生,精彩的演讲受到热烈欢迎。

从2007年以后就知道他己“回到散淡的生活”之中,今天突然接到他邀请的电话,怎么不让人兴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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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我对小松的介绍,刘建军说他真不知道这事会这么突然,太好了!我说瞿小松的到来连我都没想到呢!

到了小飞家,老同学见面分外亲热,仔细算算,自上塘乌梅河之行以来,除在电话里偶尔的问候,又有10年未见面了,又是我们又象中学时代学摔跤一样又搂又抱的,好不亲热。当我把好友给他介绍时,他也一视同仁。

在交谈中,小松告诉我,他这次来一则敬敬孝心给父母扫墓。二则是在花溪河畔寻找音乐创作的灵感,然后他提议大家陪他在花溪河畔散步,他已有几十年没到过花溪。

可当时正下着雨呢,而小松却说这正是他需要的。于是我们一行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漫步花溪河畔……

沿河的布依山寨依然小巧玲珑、错落有致,清纯幽雅。

小松说“散淡的生活是我的天性,我很喜欢这儿的灯光,你们瞧瞧,从傍山依水的布依人家雕花窗户透出的灯光和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与河边摇曳着的渔火,在花溪河水的衬映下,星星点点,分不清谁是天上、陆地、水中……这种天空、陆地、水中的精妙接合,真是到了天衣无缝之境界。这不正是我们初中课文郭沫若的《街市》中描绘的那样?神秘蒙胧中的幽静,真的太美了!”

是啊,白天游人如织是找不到享受不到这份清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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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瞿晓松交换对民族民间音乐的看法

我们边走边聊,南腔北调的从天南地北到时尚与传统,我们相互交换着对民族民间文化的看法,谈到贵州各民族的歌谣时,我向他介绍1938年闻一多先生带领“西南联大”的学生途经贵州搜集民歌民谣之事,他很认真的聆听着,随后小松又向我大致讲了一下他当知青和5年前返黄平时对贵州少数民族歌谣的印象。

他认为;“贵州少数民族民谣应该是《诗经》的传承,民谣中的男女情爱的描述简直是诗经的翻版,因为贵州许多少数民族没有自己的文字,这些民谣全靠口传心授才得以保存,这些都是贵州人民的财富。”

我告诉他在20年前的“民间文学三套集成”中有过这方面的收集工作。他轻声地问我可否帮忙找一套,我只能答应他试试看,因为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啊!

当我问及他对目前《多彩贵州》大型文艺演出的印象时,他说只在电视上偶尔看看,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不便评论。说到贵州如何打造持色文化品牌,他个人认为贵州不能摹仿云南杨丽萍的《丽江印象》,贵州还是要走自已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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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小松(左)王义(右)

我笑着试探,依你的名气,可否为打造贵州的文化作应尽之责,他肯定地回答,我是在这里生长的,贵州的山山水水养育了我,有机会一定报效家乡。

我问及能否提供有关方面的构想。

他想了想说:“贵州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资源非常丰富,从70年前刘兆君的《西南采风录》就可以反映出,贵州可以根据它的深厚的文化内涵来做大做好此类的文艺演出,比如可以与中原文化同期的《盘古开天地》相同的《开山莽将》、《开天劈地》等节目,可以集中力量来搞好的。因与外面有签约,不便深入……”

“我在网上看见你写的《古思州的扽锣》很有价值。有录声吗?”

我告诉他由于当是没带录音器材所以没有留下音响资料,不知道岑巩县电视台当天有没有录下。

我大既介绍了有关当地民间艺人的一些情况。

他说:“有机会我也要去听听。我有些创作的音乐资源都是来源于民间来源于‘老庄’(*《庄子》)。先哲讲得对,‘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大概是这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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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劲

我们路过河边的一户农家时,从屋里传出了“蒙猫猫,躲躲藏,放猫猫提麦羊……”的童谣,小松伫立在雨中一直听完了这首儿歌才离去。尔后我告诉他这首童谣被六盘水(市)山莺合唱团改编后参加第四届国际合唱比赛并获得该项目组的银奖时(金奖空缺)。

他笑着说:“这种民歌,它是生命情调最直接、最实质、最强烈、最尖锐、最单纯而又最充足的表现。只有在原始的民谣里才看得出人性的真实感觉,因为它是全体生命的总动员。生命因为有了音乐才更美好!”

“我的第一部歌剧《俄狄普斯》在斯德哥尔摩首演,连续30场爆满的成功令瑞典乐评界兴奋不已,我就是将剧本中深刻的哲学背景提升为鲜活的生命原素来展示给听众的,第二部歌剧《俄狄普斯之死》首演于阿姆斯特丹。被荷兰当地媒体盛赞为本次艺术节最炫人的演出,来自中国真正的新音乐冲击,极为大胆,极具诗意,瞿小松教会我们用新的角度看待我們自己的文化。”

他接着说“黑格尔说过艺术是人生最终极的追求和境界。”

我笑着说:“你现在己功成名就,已是大腕了。”

他反驳道:“别再讲什么大腕不大腕的,咱们是同学和朋友。至于成就这都是以前的事情。现在做什么事都得重新来!”

他话题一转说道:“差点忘了,听小飞说你们俩正在创作一部关于闻一多先生的歌剧,可否拜读。”

我告诉他:“有这种想法,是在原话剧剧本的基础上进行歌剧的创作,由于诸多原因还没完工呢,现在手上只有话剧本。”

他说:“好啊!就要有这种追求!建议你们在进行创作时不要受地域的限制,要站在更高的境界,要有所突破。”

我马上说:“我明天给你送来!你一定要多指点指点。”

他说:“我很崇敬闻一多先生,这样吧,剧本我看了以后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

“听说你们在(歌剧本)《兵临贵阳》中让蒋介石和毛泽东分别唱咏叹调就很有创意,据我所知,这还是中国的第一个创意。好!大胆!”

刘建军对他说:“剧本己经送报审歌舞团,你可要帮帮我们。”

“以后有机会一定。最好是你来时带上你们文化影视中心拍摄的《中国南方喀斯特》和《赤水丹霞(地貌)》的光碟,主要是《赤水丹霞》音乐碟,一定要记住,让我也来感悟一下来自乌蒙大山的音乐。”他转身对小飞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想后天和我们的知青伙伴聚聚。”

我接着说:“我来尽地主之谊。”

小飞说:“就在我家吧,我才是真正的地主!”

然后他对省歌舞团的刘建军说:“你也一定要参加的。你的嗓音挺好,很有磁性,不愧是搞声乐的。从声乐演员到创作歌剧这个道路是很艰辛和漫长的,要耐得住寂寞。哦,再通知《中国南方喀斯特》、《赤水丹霞(地貌)》的作者一块来,咱们好好聊聊。”

……

在漫步中, 伴随着淅漓漓的雨声慢慢升起的溥雾,更增添了许许多多的神秘,让你犹如在仙境一般,除了远处偶尔闪过的车灯,远山近水一片蒙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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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说:“你们听听,这雨声、风声,流水声、树涛声,童谣声,相互交融渗入,这就是大自然的交响乐,这才是真正的‘天籁’!才是‘天人合一’的另一种体现!”

我问道:“这或许就是‘寂静大师’的感受?”

他的回答有点让人意外;“我体会刻无论中西,古往今来引发艺术变化的,不是非怎样不可,而是它可能会怎样。生为中国人的作曲家、戏剧家应该感到幸运。这里头有很大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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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小松

著名作曲家 ,贵州省贵阳市人。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是八十年代以来中国最活跃和育影响的作曲家之一。1952年出生于贵州省贵阳市,十六岁“上山下乡”务农,1972年进入贵阳市京剧团任小提琴、中提琴手,1977年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作曲,师从著名作曲家杜鸣心教授。在校期间曾获美国齐尔品协会作曲比赛大奖和中央音乐学院作曲比赛第一名。1983年毕业留校任教。1989年赴美。瞿小松是 “美国作曲家、作家、出版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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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艺)

原贵州省话剧团舞台美术主任技师(副研究员),现为民进贵州省文化委员会副主任、民进贵州开明画院理事、贵州省师范学院文化与教育合作研究院研究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州省音乐家协会会员、贵州省艺术科学学会会员、贵州省舞台美术学会常务理事,贵州省青年文化学会理事、贵州省影视文化艺术中心主任编导,参与电视专题片《天地绝唱——走向世界的贵州原生态音乐》、《您了解艾滋病吗?》、《古、奇、险、幽话福泉》、《艺术殿堂的明珠——音乐》等,其中《天地绝唱——走向世界的贵州原生态音乐》(该片获第四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音像出版物提名奖)。曾参与《贵州民间美术传承保护》、《中国西部阳戏文化带相关问题研究》国家级社科类课题(该课题获贵州省第11次哲学社会科学3等奖)和《贵州省龙里巫山岩画研究》、《贵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问题研究》、《贵州民族民间戏剧研究》等省级社科类课题、现已出版专著《坑坑洼洼》、《艺文选辑》,合著《贵州傩戏文化研究》、(获第十三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优秀民间文艺著作}《贵州民歌艺术论》。曾在国内外有关刊物发表多篇学术性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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