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光」馬彥平|賣 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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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马彦平|卖 猪

從記事起,我家南牆邊就有個豬舍,形狀如同“凸”字形。享有“好匠人”美名的父親,用白灰麥秸泥給豬窩瓦上了藍瓦。街房鄰居常夸父親壘得細緻,父親會說:“豬舒服了,多長肉,多賣錢。”

母親用洗鍋碗水摻著麩皮攪和半桶豬食,讓我一勺一勺舀給那頭黑豬。貪玩的我常常是一勺接一勺舀豬食,豬吃不完,就把前蹄伸進豬槽,母親看見就數落:慢點舀,別讓豬糟蹋糧食。

我家餵豬是有安排的。早上這頓由哥哥來喂,不喂完豬,不能去上學,貪玩貪長的哥哥總是少攪和點稠乎乎的豬食,往豬槽裡一倒,背起書包就走。中午這頓我和姐姐輪流餵豬,由母親攪和豬食稀點、多點。晚上,母親有時間,豬食往往更稀、量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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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臘月十五,縣食品廠為了方便農民賣豬,設點在陵陽糧店大院收購,那天也正好是陵陽過大集。

記得那年父親外出有事,到臘月二十以後才能回家,賣豬這大事自然就落在母親肩上。提前一天,母親找了幾個鄰居,估摸著黑豬夠不夠格,有的說夠,有的說差點。豬很有靈性,晚上,雖然母親攪和的豬食稠乎乎,豬卻沒有吃多少,第二天早上吃得更少。

早飯後,母親讓鄰居幫忙,把大黑豬拴在小推車右邊,準備讓我坐在左邊配重。母親肯定地說:“你去壓車,總比推個大石頭強,二妮可懂事了,會上給你買糖蛋吃。”我就是有一百個不願意,也得乖乖上車。

路上,有壯實男青年一車推兩個豬的,也有男人推著石頭和豬的,還有男人乾脆拿個小木棍,趕著豬去的。唯有母親是一邊推著豬,一邊推著姑娘。豬在那邊哼哼,四條蹄就蹬搓,嚇得我在這邊一驚一顫,再加上一路上的羞澀和尷尬,真是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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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到了收購點,人語、豬叫一片喧譁。當收購員過秤說:“缺2斤,不夠格,不收。”母親趕緊說:“就差2斤,少給2斤錢就行了。”可是任憑母親怎麼說,都無濟於事。旁邊有人說,等會兒再來試試,也有人說,讓豬去路邊泥溝裡走一趟,準長2斤,可是很實在的母親根本不會。我看著不爭氣的豬想:你這頭倔豬,早上不好好吃食,等回到家,下次給你餵食,非用豬勺子狠狠打你屁股。

母親滿臉掃興和無奈地推著我和那頭豬往回走,迎面過來一位騎自行車的叔叔,頭戴“前進帽”,衣著不像普通農民。在和母親交談中,得知是父親的熟人,他問明原因,把自行車往路邊一紮,上鎖,推起那頭豬,就往收購點走。我和母親跟在後邊。卸豬過秤,還是不夠格,叔叔對收購員說:“只差2斤,就讓婦女孩子推回去?開票。”那個年輕收購員沒有再做更多的解釋。叔叔把票交給母親:“那邊排隊,算賬吧。”那個年代的母親不會說謝謝,取而代之的是:“幫忙了,幫忙了。”

我站在算賬隊伍不遠處看小推車,母親擠在隊伍中慢慢往前挪。當母親離開算賬窗口,數了數錢,和著發票一卷,裝在了褲兜裡時,臉上露出激動的笑容。

也許,賣豬的不順利打亂了母親的計劃;也許,為了防止集會上有扒手;也許,是擔心中午哥哥和姐姐還要吃飯,我坐在母親小推車上,聽母親數算過年的計劃和開支。

下午,我拽著母親的衣角,和母親擠在集會上。首先,我得到了一把螺旋狀的糖蛋,母親挑選著中意的年貨,手裡拿不完,乾脆解下頭上的方巾包年貨。

路過陵陽供銷社,母親為我們兄妹三個一人買了一雙尼龍襪子,又給姐姐買了兩隻帶有橡皮的鉛筆,還給哥哥買了一支藍色的鋼筆。供銷社那可都是上等貨啊!比集會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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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會的末端,聚集了很多賣豬娃娃的,母親走來走去,看了又看,最後挑了一隻愛竄愛叫的小黑豬。

太陽將要隱去,母親一手掂著小豬兩條後腿,一手拎著年貨,我吃著糖蛋兒跟在後面,幸福滿滿,心想:今天母親出手如此大方,都是那頭大黑豬換來的,大黑豬就是全家的功勞!

那年臘月十五,我家南牆邊的豬舍裡早上還是大黑豬,晚上就換成了小黑豬。我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餵豬、賣豬、打年貨行動。


馬彥平陵陽辛莊人,愛好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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