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
“伶界大王”譚鑫培每次演出前,如有餘叔巖在座,其某些特有的唱腔和身段往往“偷工減料”,以防被餘叔巖學去。
譚鑫培去世後,餘叔巖成為生行頭牌,但也從不肯認真教授後輩,很多學餘派鬚生的,大都自帶留聲機片,行內戲稱“留學生”。
你小子不認真
楊寶忠當年跟餘叔巖學戲,開始挺認真,後來就惰性了。
有一次,楊寶忠把髯口(即道具鬍子)削薄,這樣聲音好出來些,唱起來也省力。
但是,鬍子薄了,一些角色就少了陽剛之氣,而且唱時氣流吹得鬍子飄忽飄忽。
餘叔巖看了很不高興,他嚴肅的批評楊寶忠:“我費了半天勁,你小子不認真!”
不準登門
餘叔巖只教了李少春一出半戲,整出的是招牌戲《定軍山》,半出是《打漁殺家》。
李少春資質很好,餘叔巖也教得高興,他曾說:
“《定軍山》中的老黃忠是七十多歲的人,年輕人演這個角就把這個戲糟蹋了,你現在才二十幾歲,現在教會你,但你要等到四十歲以上才能唱。”
李少春當時答應了,但後來經不住市場的誘惑而在天津登報演出,一時轟動。
餘叔巖得知後大罵:
“好小子!叫你四十歲後唱,你小子這麼沒見過錢?今後不準上我的門!”
幻假為真
梅蘭芳演出《牢獄鴛鴦》,演到昏庸的縣官要動大刑逼供衛如玉時,一老者突然跳上臺,大罵道:
“你這狗官,喪盡天良!衛如玉明明是被冤屈的,你為何要屈打成招?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
說完揮拳要打,原本“受刑”的“衛如玉”慌忙站起來勸架。
孰料,戲中的“縣官”經此一嚇,把“戲膽”給嚇跑了,後面竟演不出之前那副盛氣凌人的氣勢了。
《白毛女》演出時也曾發生類似的鬧劇,據說有戰士在看戲中間,憤而拔槍要打死黃世仁云云。
話說回來,如果真的能幻假為真,也不失為演出之最高境界。
眾口難調
魯迅對梅蘭芳做如此點評:
“他未經士大夫幫忙時所做的戲,自然是俗的,甚至於猥下,骯髒,但是潑剌,有生氣。待到化為‘天女’,高貴了,然而從此死板板,矜持得可憐。
看一位不死不活的天女或林妹妹,我想,大多數人是倒不如看一個漂亮活動的村女的,她和我們相近。”
眾口難調,果然是品位各有不同。
君子小人
張大千某次與梅蘭芳同席,梅蘭芳推張上坐,張說:“你是君子,我是小人!”
梅愕然,問何故,張答:
“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我拿筆作畫,而你開口唱戲,所以你是君子,我是小人。”
幸有梅郎
梅蘭芳曾向齊白石學畫,執弟子禮甚恭。
某次梅在一堂會上發現齊坐在後邊,其立刻下臺將齊攙扶到前排。
齊頗受感動並做詩一首:
“曾見先朝享太平,布衣蔬食動公卿。
而今淪落長安市,幸有梅郎識姓名。”
(節選自金滿樓:《漏網之魚:1840-1949中國小歷史》,江蘇人民出版社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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