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鞦韆【49】

空鞦韆【49】

女兒神情認真地說:“奶奶,我想你兒子了”。

母親故意問:“不會吧,我都沒有想我兒子”。

女兒看了母親一眼:“這小兔崽子,走了這麼長時間,難道真的不回來了?”

我沒有看到女兒當時說這話時可愛的樣子,是母親在電話裡告訴我的。

中午時分打電話,給女兒出了一個大眾都知道的腦筋急轉彎:小明家裡有三個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老三叫什麼?女兒脫口而出:小明。唉,現在的寶貝們,都這樣聰明,想當初我聽到這個題時,傻傻地說是三毛,要是姑娘在旁邊,可不得彈我腦蹦,還要撂下一句:真個大笨蛋。

我的童年,留在鞦韆上的記憶最深。每年農忙結束後,母親就把一根椽一邊支在牆頭,一邊卡在樹上,然後找來麻繩纏在椽上,繩的末端幫上一塊木板,鞦韆就做成了。我常常坐在鞦韆上,吃著這個秋天裡新麥子做的饃,仰頭望著藍天白雲,聽著蟲鳴鳥叫……

如同老電影一樣,在漸暗的畫面和低沉的尾音中,出現了另一幅畫面,城市的公園裡,綠樹環抱,人影浮動,鞦韆起舞。鞦韆上,女兒快樂地喊著叫著,也是閉著眼睛,享受著高高飛起的感覺,她的心也會飛得很遠很遠……

春來了,我卻走了。

空鞦韆【49】

記憶中的鞦韆,依然舞在昔日的風中,牆頭上長滿了苔蘚和高高的野草,椽已經成了好多蟲子的窩,一隻麻雀在上面叫著,並不停地找著什麼,麻繩也老了,千瘡百孔,可能夜裡一場稍微大點的風,會使它遊絲一般的生命徹底終結,然後,飄舞著殘垣斷壁一樣的滄桑與辛酸,飄成風,舞成影。那塊發白的木板,也被拾荒的路人遺棄,在重重的踩踏中,無力地斷裂,直到有一天,真正融進了土地裡,開始沒有白天沒有黑夜的沉睡……

記憶中的鞦韆,哪個該是屬於我女兒的呢?春天的草兒漸綠了,風兒柔和了,會有一些陌生的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演繹著匆匆的流光,我的女兒卻站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可愛地注視著,凝望著,怯怯地……她是歡笑的觀者。流光消逝去了,她依然站在遠處,鞦韆還在輕輕地搖擺,搖擺……

夜裡突然呼嘯而過的風聲,讓我頃刻間睡意全無,我不知道遠方的思念之地,是否也會有這樣的一陣風颳過,如果那是一陣從歲月深處刮來的風,那麼,它一定刮到了空鞦韆的地方……

夜深了,空無一人,鞦韆在舞動,呼嘯盤旋的風,將昔日的歌謠和歡笑淹沒蹂躪……

(2009年3月25日於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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